義軍打入皇宮的時候,皇後派了刺客偽裝成宮女,想趁亂S了我。
她沒想到,正中我下懷。
我一把火燒了自己的寢宮,留給皇帝一具焦黑的屍體。
他抱著屍體失聲痛哭,追悔莫及,說沒有我他就活不了。
他也沒想到,沒有我,他是真的活不了。
1
柳玉黎被冊封皇後的時候,我在冰冷的寢宮,抱著我的小灰取暖。
李瑾年鄭重許我的風光大婚,終究是給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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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將幾捆炭丟在炭盆裡正想點了,小灰跳過來擋在炭盆前,衝著宮女龇著牙低吼。
宮女嚇得一退,小聲悻悻罵了句:「S狗!」
連小灰都知道,那幾捆黑炭是御膳房都不屑用的,點了也是冒黑煙嗆人,不如不用。
宮女撇著嘴,離開時將門重重摔了出氣。
小灰又變回乖巧的模樣,往我腳邊縮了縮。
門外幾個太監宮女在說著闲話,說李瑾年對柳玉黎如何寵愛萬千,今日冊封大典是如何隆重盛大。
「你小點聲,小心裡邊這位聽見。」
「聽見又怎樣,她仗著那幾年跟著皇上有些恩寵懷了龍胎,還想對皇後下毒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皇後心軟攔著皇上,她早被打入冷宮了。養的那個野狗成天龇牙咧嘴,我看她是要瘋了。」
宮裡人人都稱贊柳玉黎端莊秀麗,仁厚溫淑,誰都知道她是李瑾年愛了十幾年的白月光。
而我不過是山野鄙人,既無家世又無權勢,如今還失了恩寵,這些捧高踩低的宮人自然是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外頭的議論聲漸行漸遠。
我睜開眼,拿出一塊掛著血的生肉喂給小灰。
小灰兩眼放光,囫囵吃了,開心得直搖尾巴。
他們不知道。
小灰才不是野狗。
而是一頭狼。
2
我叫林離,是個孤兒。
尚在襁褓中就被遺棄在山裡。差點被狼撕了的時候,被師父救了。
師父是薩滿祭司,會馭狼之術。
再兇殘的狼隻要在她身邊,都比狗還溫順。
偶爾會有師父的族人找到她,多是病入膏肓來求醫。
很快她便會帶著我離開,重新尋個離世索居的地方,以免被更多人找到。
師父醫術很好,但用的是S敵一千自損從百的法子。
每回將人醫好,都會元氣大傷。
我說:「師父幹脆不要醫他們。」
師父笑笑:「既然找到我,就是他們命不該絕。」
我十五歲那年,師父依舊很美,但身體已大不如前,時常纏綿病榻。
那日她將我叫到榻前,說她會的都已教給了我,我可以自己獨自生活了。
師父說要去找她自己的藥。
我不願師父離開,自告奮勇想要醫治師父。
師父摸著我的頭,說我的醫術是她教的,都是一個路數,醫者難自醫。
我有些悻悻自己沒有用武之地。
但師父走後不久,我很快便用到了我的醫術。
我遇到了李瑾年。
3
李瑾年那時既不是皇子,更不是皇上,隻是個落崖重傷快S的人。
我在山下亂石堆裡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一見傾心。
主要是我和師父一直在山裡,確實也沒見過幾個男人,尤其是這麼好看的。
我以自己的血為藥引,七天七夜才救回他的命。
他終於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幾乎耗盡了元氣。
他睜開眼,一臉茫然問我是誰。
我說:「你的救命恩人。」
然後,又問我他是誰。
我答不出了。
他失憶了。
沒辦法,他隻能跟著我在山裡住下。
山中的日子悠長,我們朝夕相處,後來一切好似順理成章。
那晚我們飲了些自釀的楊梅酒。
果酒清甜,不知不覺間我們都有些微醺。
月色如皎,灑進木屋滿屋銀輝。
李瑾年靠近時身上有淡淡楊梅香氣。
他吻了我。
我臉頰緋紅,心裡卻格外清明。
我推開他:「你若是因為我救了你報恩,大可不必。我不會挾恩圖報。」
他眼眸幽暗,搖搖頭:「不是。」
我又說:「今時今日你失去記憶,忘了自己的身份和過往,若你已有妻室,我豈不是要遭人唾罵。」
他凝視著我的臉,一字一頓:「不是因為今夜月色正濃,不是因為此刻酒香醉人,更不是因為你對我有救命之恩。」
「若我已有妻室,必將你風風光光抬為平妻,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是我心裡有你,真心想要與你一起。」
我無可救藥地沉淪了。
我本以為日子會這麼細水長流過下去。
直到那天我採摘歸來,狹窄逼仄的木屋站了滿滿當當一屋子帶刀侍衛。
李瑾年記憶恢復了。
4
他將我帶回府裡的第一日,我便聽到下人們議論。
「二皇子從哪帶來的粗野之人,什麼規矩禮數都不懂,比柳姑娘可差遠了。」
「柳姑娘和太子定了婚約,二皇子估計是S心了才弄來這麼一位。」
我不服氣,管她什麼柳姑娘、楊姑娘,全都是過去。
李瑾年既說了心裡有我,便是我的底氣。
什麼規矩,什麼禮數,隻要想學,還有本姑娘學不會的?
我每日天未亮便起身,反復練習行走、坐姿,累得腰酸背痛。
李瑾年疼惜地揉著我的膝,呵著我的手,斥責管家。
「阿離不必學這些。」
一句話,便堵上那些人的嘴。
師父一生未嫁,夫妻之事從未教過我。
李瑾年府裡隻有我一個女人,晚上隻要不忙公務,都會宿在我院裡。
他常會定定看著我,眼神迷離似是若有所思。
歡好時,他和平日的謙謙有禮全然不同,緊緊箍著我,忘情喚我:「阿離,阿離······」
我常被折騰到天亮才能睡。
後來,我的葵水遲遲未來,又開始喜歡酸口的食物。
我自己渾然不覺,李瑾年卻上了心,特意召來太醫。
診出喜脈的那天,我滿心期待,想著他將會是何等欣喜。
喜訊還未及讓他知曉,京城就亂了。
太子逼宮,同時又引兵圍了李瑾年的府邸。
太子害他墜崖,但他大難不S,現在太子要趕盡S絕。
太子在宮裡被當場絞S,皇上身受重傷不日駕崩。
李瑾年成了皇帝。
我以為終於可以安心度日好好養胎了。
結果柳玉黎進宮了。
5
柳玉黎名動京師,號稱大魏第一才女,自幼便常隨父親柳太傅出入禁中,與太子和二皇子李瑾年相伴長大。
當年前太子與李瑾年都傾心柳玉黎,盡人皆知。
而柳玉黎在二人之間搖擺不定糾纏不清。
直到東宮之位落定,柳玉黎很快便與太子定了婚約。
但如今李瑾年是皇帝,終於能得到意中人了。
我雖已被封貴妃,但柳玉黎入宮之後,從未曾來拜見我。
不來就不來,我也懶得見她。
李瑾年當了皇帝,漸漸忙了起來,來我宮裡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即便有時來看我,也很快被以「柳姑娘頭疼難耐」此類的理由喊走。
一次,李瑾年同我一盞茶沒吃完,小Ŧŭ̀ₜ太監又急匆匆來稟報。
「皇上,柳姑娘適才扭傷了腳,疼痛不已······」
李瑾年便起身走了,匆忙之中茶盞摔在一旁,碎得一片一片。
沒多久,柳玉黎扭著楊柳細腰步履輕盈,施施然前來與我見了第一面,沒有一絲受傷痕跡。
柳玉黎盯著我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的火燃得她清麗的小臉很是猙獰。
「果然是山野村婦,上不得臺面。」
「你仗著對皇上有救命之恩,又欺他失憶乘人之危,鳩佔鵲巢。」
「你不覺得自己很下作嗎?」
「大了肚子又怎麼樣,皇上還不是更緊張我?」
我冷笑:「若不是有人貪慕虛榮隻在乎太子妃的位置,我這隻鳩,就是想佔鵲巢也沒有位置。」
被戳中的柳玉黎臉色立刻由白轉紅,漲成了豬肝色,被氣到暈厥。
當晚,李瑾年怒氣衝衝來找我。這是他頭一次對我動怒。
「你刁難阿黎?」
呵。「阿離?」
原來他口中的是這個「阿黎」。
我忍住心中刀割般的疼,抬眼看他,冷冷道:「她上門來羞辱我,我又不是S人,為什麼不能還嘴?」
李瑾年氣結,丟下一句:「貴妃注意言行,不要仗著龍胎恃寵而驕。」頭也不回地走了。
柳玉黎入宮以來,吃穿用度早已是皇後的水準。
各地進獻的奇珍異寶流水一般地送到她宮裡。
因她愛食魚眼睛,御膳房外堆積如山都是摳了眼睛的S魚。
那個曾說心裡有我的人,卻來訓斥我恃寵而驕。
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我笑彎了腰,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直到腹中一陣陣抽痛,才回了神。
我擦了淚,平復心情,輕輕撫著小腹,「娘親不哭了,還有你陪著娘親······」
我本以為為了孩子我能不在意地撐下去,也算是對我交付的真心有所交代。
但後來連這點希望都破滅了。
6
那日我和柳玉黎相遇。
李瑾年正陪著她在御花園賞花。
我隔著湖心橋看著他們。
他摟著她的肩膀,臉頰上漾著淺淺的笑窩。
我很久都沒見過他這樣笑了。
那樣溫柔,那樣寵溺,卻再不是為我。
我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缺了一塊,湖面的風亂七八糟地往裡呼嘯,冷得很。
我起身要走。
柳玉黎喊住我,李瑾年才看到我的存在。
她柔柔衝我一福:「貴妃娘娘金安。我方才還和皇上說著,這樣好的天氣,應該去請貴妃出來曬曬太陽,對龍胎多有裨益。」
「皇ṱùₗ上說貴妃娘娘身體康健,卻嫌我體弱,非得拉著我出來走走。」
「娘娘不愧是山野出身,真讓人羨慕。」
李瑾年似乎完全沒聽出她言語之間對我譏諷之意,毫無反應,隱身了一般。
我心裡哼了一聲。
我也羨慕她的弱柳扶風,祝她早登極樂。
見我沒理她,柳玉黎有些訕訕,低眉瞧見了李瑾年腰間的香囊,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