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6

秦聿患有躁狂症。


 


他為了我,積極尋求心理治療。


 


甚至去學曾經最厭惡的畫,靜心養性。


 


爸媽也終於同意我跟他結婚。


 


可婚後兩年,他經常待在畫室徹夜不歸。


 


我疑惑地跟過去。


 


卻看到他跟我曾經幫過的學妹睡在一起。


 


爭執間,他情緒爆發將我推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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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們都把我當精神病!」


 


而早已形同陌路的竹馬竟然替我報了仇。


 


和竹馬雙重生後。


 


我捂住他的嘴。


 


「告白暫停,我先復仇。」


 


1


 


「知竹,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面容青澀俊逸的少年。


 


漸漸和推我時癲狂醜陋的模樣重合。


 


短暫的恍惚過後,我正要說話。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又急切的聲音。


 


「沈知竹,不要答應他!」


 


我轉身一看。


 


是風塵僕僕、眼角微紅的安瑾玉。


 


我倒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慌亂緊張的模樣。


 


顯而易見,他也重生了。


 


我們都回到了高三這個節點。


 


秦聿看到他,臉色一變。


 


「安瑾玉,你來幹什麼?」


 


他沒說話,隻是祈求般緊緊地盯著我。


 


我嘆了口氣,看向秦聿。


 


「阿聿,我暫時不能答應你。」


 


秦聿不敢置信,聲音猛然拔高。


 


「為什麼,是因為安瑾玉?


 


「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跟他聯系嗎?你騙我!」


 


與此同時,他還攥緊了拳頭,微微顫抖。


 


是情緒即將失控的表現。


 


我不動聲色地說。


 


「阿聿,你沒發現,你的狀態越來越差了嗎?


 


「聽我的,先去看心理醫生好嗎?」


 


我的眼神裡滿是擔心和憂慮。


 


還藏著幾分小心翼翼。


 


他卻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樣。


 


渾身尖刺豎起。


 


「說了多少遍了,我沒病!」


 


他壓著怒意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半晌,收回視線。


 


夜晚的這條街很少有人經過。


 


沒過多久,這方空間隻剩下我和安瑾玉。


 


靜默了一會,我主動開口。


 


「你也回來了吧?」


 


一開始的震驚過後,他很快平靜下來。


 


「嗯。」


 


「我S之後,發生了什麼?」


 


他聽到這個字應激似的睫毛輕顫。


 


垂下眼:「他們逃到國外,我找人攔住他們,然後……」


 


似乎是擔心我對秦聿還餘情未了。


 


安瑾玉抬頭覷了一眼我的神色。


 


我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些我都知道,我是問,你是怎麼回來的?」


 


他沉默半晌:「……出了車禍。」


 


我也沒再問具體細節。


 


安瑾玉動了動唇,還想說些什麼。


 


我捂住他的嘴。


 


「告白暫停,我先復仇。


 


「不親手解決他,我過不去。」


 


他輕顫著握住我的手,感受到體溫才能確定不是夢一般。


 


良久,終於露出失而復得的心安笑容。


 


「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


 


2


 


我為了秦聿看了無數心理書籍和資料。


 


沒人比我更懂安撫他。


 


也沒人比我更懂怎樣毀掉他。


 


逼瘋一個人,尤其是一個患有躁狂症的人。


 


再簡單不過了。


 


第一步,全方位地否定他,指責他的情緒,不停地給他貼上負面標籤。


 


回家後,沒過多久,房門被敲響。


 


秦聿開門進來,情緒平靜了很多。


 


「知竹,我不該兇你,對不起。」


 


我包容溫和地回應。


 


「沒關系,這都是因為你的病情,我理解。


 


「但你不能諱疾忌醫,你得去看心理醫生才行。」


 


他猛地抬頭,眉心緊皺,卻不再反駁。


 


「安瑾玉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在鄰市上學嗎?為什麼突然回來?」


 


「哦,他打算轉學回來。」


 


「那你們——」


 


秦聿的語氣一下子急促起來。


 


我笑了笑:「隻是普通朋友而已,沒人比你更重要。


 


「而且我們兩家是鄰居,總不可能真的老S不相往來吧,對不對?」


 


這句話顯然沒有安撫到他。


 


秦聿是我爸一個發小的兒子。


 


他去世後,秦母獨自離開,留下了他。


 


我爸看他可憐,就接過來一起養了。


 


秦聿很依賴我,很討厭安瑾玉。


 


玉潤窗前竹,花繁院裡梅。


 


我和安瑾玉的名字看起來很溫文爾雅。


 


但他小時候卻是個混世大魔王。


 


大人經常笑著打趣我們以後一定是一對。


 


秦聿聽到這話總會不開心。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他和安瑾玉打了一架後,秦聿滿臉青紫傷痕。


 


我質問安瑾玉,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之後秦聿身上更是經常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


 


他狀似支支吾吾,卻有意無意將矛頭指向安瑾玉。


 


我和安瑾玉的矛盾和誤會越來越深。


 


最終到了分道揚鑣形同陌路的地步。


 


到現在哪能想不到。


 


秦聿從小就裝得很好,騙過了所有人。


 


3


 


安瑾玉轉學過來後。


 


我們或多或少地產生了一些交集。


 


秦聿產生了強烈的不安感,將我看得更緊了。


 


在這期間,我不停地用「躁狂症」這三個字提醒他。


 


「阿聿,你為什麼要無緣無故吼王叔?」


 


「阿聿,你剛剛的臉色嚇到我了,是不是……」


 


「阿聿,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我從來沒把你當精神病!」


 


「阿聿,去看醫生好嗎,我難道會害你嗎?」


 


……


 


我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有意無意地指出他身上的一些毛病和缺點。


 


精挑細選各種大大小小的例子佐證他的病情。


 


將秦聿的所有情緒和行為都歸咎於「躁狂症」。


 


不停地打壓和刺激他。


 


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恍惚,越來越易怒焦躁。


 


那深陷的眼窩和蒼白瘦削的臉頰說不了謊。


 


秦聿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和恐慌。


 


終於,迎來了第一次爆發。


 


安瑾玉轉學過來的第一天,我摘下了從不離身的紅繩。


 


取而代之是安瑾玉送的鑽石手鏈。


 


那根褪色的紅繩就像垃圾一樣扔在桌子的邊角。


 


這一幕刺痛了秦聿的雙眼。


 


恐慌和憤怒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他衝進教室攥住我的手。


 


「沈知竹,為什麼要脫下紅繩!」


 


秦聿的右手上也有一根一模一樣的。


 


此時看著格外刺眼和諷刺。


 


我皺眉掙扎,卻故意回避問題。


 


「秦聿,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班級此刻早已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驚訝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


 


秦聿卻恍然不覺,依舊咄咄逼人。


 


「你回答我啊!」


 


他的臉因為激動而爬上不正常的紅。


 


額角青筋隆起,十分嚇人。


 


我眼裡不自覺泛上了眼淚。


 


「阿聿,你冷靜一點好不好?」


 


秦聿聽到這句話就像應激一樣。


 


「沈知竹,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精神病,你在害怕我嗎?」


 


他吼得非常大聲。


 


爭執間,他拽掉了我的手鏈。


 


我怔怔看著地上,眼淚一顆一顆掉了出來。


 


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似的,聲音都在發顫。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為什麼總是疑神疑鬼,總是這樣控制我!


 


「你的躁狂症已經很嚴重了,為什麼不去看醫生!」


 


一聲高過一聲。


 


全班哗然一片,不約而同地遠離了他。


 


秦聿不敢置信地看著我,臉上血色盡褪。


 


他嘴唇嚅嗫,朝我走近一步。


 


我下意識害怕地後退。


 


有個男同學擋在我面前。


 


「秦聿,你冷靜一點。」


 


第二步,讓所有人站在他的對立面,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害怕他,指責他。


 


4


 


不知道是誰告訴了班主任。


 


過了一會,秦聿被帶去辦公室了。


 


我這才情緒松懈下來似的。


 


癱坐在椅子上低聲啜泣起來。


 


幾個女同學圍上來安慰我。


 


大多是八卦發生了什麼事。


 


我像是找到宣泄口似的,順勢將壓抑多天的「恐懼」說了出來。


 


例如秦聿隻是寄養在我家卻總是對我大呼小叫。


 


例如秦聿前段時間確診了躁狂症。


 


例如秦聿媽媽選擇拋棄他。


 


我們全家都視他為親人。


 


吃穿用行都是跟我一個規格。


 


上輩子,同學都以為他是跟我門當戶對的富少。


 


為了照顧他的自尊,我也沒否認。


 


但現在「家醜外揚」後——


 


人類最偉大的就是想象力。


 


於是大家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出乎意料的是,上完了一天的課。


 


秦聿都沒再回來。


 


他逃學了。


 


能去哪呢?


 


當然是找陶夢枝傾訴了。


 


陶夢枝比我們小一級。


 


一年前恰好撞見她騎自行車剐蹭到了別人的豪車。


 


那人指著她鼻子罵,她縮著頭滿眼淚花。


 


我們家經常做慈善,也資助很多貧困學生。


 


所以遇到這種事能幫就幫。


 


而且她還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


 


反倒是秦聿覺得沒必要多管闲事。


 


沒想到這次善舉竟然意外幫他們牽了線。


 


從此她成了秦聿的「紅顏知己」。


 


在家時,秦聿情緒穩定,扮演一個正常人。


 


到了陶夢枝那,他盡情發泄情緒,控訴我把他當精神病。


 


隻有她才真正懂秦聿。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這麼偉大的「雙向救贖」。


 


我怎麼忍心讓它常年埋在地下不見天日呢?


 


5


 


秦聿徹夜未歸。


 


他經常去的地方也找不到。


 


我心急如焚。


 


連忙拉了個沒有秦聿的班級群。


 


【抱歉打擾大家了,但是秦聿一直不回消息,我真的很擔心他,大部分地方我都找遍了,如果大家在家附近看到他,麻煩聯系我一下,謝謝啦!】


 


【大家也知道,他最近情緒不太穩定,還是不要再刺激他比較好。】


 


群裡大部分人都是積極回應的。


 


還說要出去幫我一起找。


 


我自然是千恩萬謝。


 


果然沒過多久,一張照片發到了群裡。


 


是秦聿和陶夢枝相互依偎坐在江邊的背影。


 


別說,畫面還挺唯美,非常有電影氛圍。


 


我眉梢一挑,聰明人啊。


 


一看備注,曲繁。


 


是我資助的貧困生之一。


 


但是她在班裡卻非常受歡迎,大家都喜歡跟她做朋友。


 


足以看出她情商有多高。


 


曲繁曾經隱晦地、委婉地告訴過我。


 


她和陶夢枝住在同一片筒子樓。


 


偶然撞見秦聿送陶夢枝回來,兩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


 


但秦聿態度坦然,說看到有人找她麻煩,他隻是見義勇為。


 


之後我也私底下觀察了一段時間。


 


發現他們沒再有其他往來。


 


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他們隻是藏得更深了。


 


綜合我最近的態度轉變,曲繁一定看出了什麼端倪。


 


所以她在配合我。


 


群裡這會兒已經炸鍋了。


 


【這是秦聿?】


 


畢竟大家都認為我和秦聿青梅竹馬。


 


平常又形影不離,在一起是板上釘釘的事。


 


沒想到又吃到了一口大瓜。


 


大家礙於我的面子又不好直說。


 


估計私下小群和私聊都刷屏了。


 


等大家的思維發散得差不多後。


 


我帶著抑制不住的哭腔在群裡發語音。


 


【大家不要誤會秦聿,我和他情同親人,他……他有交女朋友的自由……】


 


【人找到了我就放心了,謝謝大家。】


 


我發了個一萬塊的紅包。


 


於是大家的安慰更真心實意了。


 


6


 


爸媽來問我秦聿是怎麼回事。


 


看到他們臉上的擔憂時,我的心猛地揪住。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控制住不露出異樣的神情。


 


我們掏心掏肺就養出這麼個白眼狼。


 


真是荒謬至極!


 


我將學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們。


 


還讓他們暫時不要聯系秦聿,以免刺激到他。


 


我爸嘆了口氣。


 


「閨女,秦聿打小就聽你的,你要多勸勸他。


 


「好好的孩子,不能毀了啊。」


 


我笑著答應:「當然。」


 


但是在秦聿的視角。


 


他消失了一整個周末,我們全家沒一個人去找他。


 


當他忍不住自己回來時。


 


每個人都當作無事發生一樣。


 


秦聿冷臉半天冷了個寂寞。


 


他在我房門口躊躇半天,終於沒忍住敲響了門。


 


「沈知竹,開門。」


 


我打了個哈欠:「有事明天再說。」


 


空氣安靜了一瞬。


 


輕描淡寫的態度讓他壓抑的鬱氣再也控制不住。


 


我聽見他陰沉地低吼。


 


「沈知竹,你把我當什麼了,說丟就丟的玩偶嗎?


 


「安瑾玉回來了,我就變成可有可無的垃圾了是嗎?


 


「你回答我!」


 


長久的寂靜讓他緊繃的神經愈發煎熬憤怒。


 


他猛地錘了一下門。


 


這令人不安的巨響吸引了我媽的注意。


 


「小聿,怎麼還不睡?」


 


他一下子僵住,幹巴巴地回應。


 


「這就去睡。」


 


急促凌亂的腳步聲遠去。


 


我勾了勾唇,安心地閉上了眼。


 


7


 


第二天,我沒打招呼提前去了學校。


 


秦聿也一個上午都沒跟我說話。


 


冷戰似的,就連不小心對視都會刻意避開。


 


他似乎篤定我會主動找他求和。


 


畢竟在他確診出心理問題後。


 


我都盡量避免和他產生衝突。


 


起了矛盾也是第一時間安撫他,怕他做出什麼傻事。


 


可他等了將近一天也沒等到我的道歉。


 


直到安瑾玉來找我,目睹我們談笑風生的模樣。


 


在我回來後,他陰沉著臉擋在我面前。


 


嘴角勾出諷刺的弧度。


 


「怪不得跟我處處避嫌,你早就跟安瑾玉搞上了吧?」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一瞬間眼裡就聚集了淚花。


 


「你在說什麼?」


 


「裝什麼呢沈知竹,之前表現得一副多在乎我的模樣,但是我這兩天過得怎麼樣你有過問一句嗎?


 


「哭什麼?當了婊子還立牌坊,你把我當備胎還是舔狗啊?」


 


見我漸漸蒼白卻毫不辯解的模樣。


 


隻是靜靜地注視著他,眼中清晰地倒映出他的醜態。


 


秦聿愈發憤怒,怒吼出聲。


 


「說啊!」


 


剛才被嚇得噤聲的同學聽到這些難聽的詞再也無法保持中立了。


 


曲繁更是擋在我面前。


 


「秦聿,你要點臉吧,當賤人還立牌坊的人不是你嗎?


 


「沈知竹不關心你,她找你都快找瘋了,結果呢,你猜她看到了什麼?」


 


秦聿被吼得一愣,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神情一點點染上慌亂。


 


他僵硬地看向我,嘴唇一下子蒼白如紙。


 


「沈知竹還不在乎你啊?一大早過來挨個給同學們送禮物,讓我們不要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嘖,我算是讀懂農夫與蛇的故事了。」


 


「嗤,自己跟小學妹卿卿我我,還好意思倒打一耙?」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此刻都透露著濃烈的鄙夷和不屑。


 


聽到小學妹三個字,他僵在原地,額角冒出冷汗。


 


「知竹,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我跟陶夢枝真的沒關系,我隻是需要找一個人傾訴,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朝我走近,想要過來牽我。


 


我搖了搖頭,眉眼間依舊是聖母般的包容。


 


「阿聿,我真的不怪你,我也沒有資格阻止你交女朋友。


 


「但是你要是真的愛她,就去看心理醫生好不好,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


 


他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


 


所有人都憐憫又厭惡地看著他。


 


他在此刻徹底成了一座孤島。


 


他恐懼、驚慌、抗拒,最終爆發出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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