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那明天還釣。」


彈幕有不同的聲音:


 


【他騙你呀師尊!!】


 


【他釣了好多條都放走了。】


 


我看向沈玉卿。


 


他眸光溫柔,面容如常。


 


原著與現實不符。


 


彈幕一定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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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江子浔醒了。


 


那張布滿血和泥的俊臉充滿警惕,手心捏著石頭,在看到我手中剛出爐熱氣騰騰的饅頭時,目光炯炯地盯著。


 


【這魔尊怎麼可憐又傻的。】


 


【不兒,這劇情發展對嗎?他好像沒有看上女主,而看上了她手中的……饅頭?】


 


【師尊快把饅頭給他吧,感覺下一刻他就要為了你手中的饅頭大打出手(流淚大哭)。】


 


【魔尊顏值還是在線,就是看起來呆呆的,跟個迷路的悽慘小狗一樣,師尊要不要考慮收了。】


 


暫時沒這個打算。


 


我將饅頭扔在江子浔懷中。


 


他也不管是否有毒,狼吞虎咽地塞到口中,艱澀咽下,眼巴巴地看著我:


 


「能不能,再給我一個?」


 


他聲音嘔啞啁哳,極為難聽。


 


我從袖中拿出瓷瓶,倒出一粒丹藥,扔在他掌心:「治嗓音的。」


 


「多謝。」


 


江子浔將丹藥服下。


 


我打量著他,疑惑道:


 


「三年前,你沒S?」


 


三年前仙魔戰役,S傷無數,魔尊聽說被叛變仙門的大護法給S了證道了,現在怎麼還活著?


 


「仙子認錯人了。」


 


江子浔目光遊離,僵硬地扶著樹站起身想要離開,寒光閃過,劍鋒指著他的喉嚨。


 


沈玉卿執劍刺向他,神情淡漠。


 


「少俠饒命!」


 


江子浔被嚇到,雙手舉過頭頂,欲哭無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仙子少俠莫要S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們啊。」


 


「我們沒恩沒仇。」


 


我接過沈玉卿手中的劍,把玩一番,比畫著從哪在他身上開口好,笑道:


 


「江子浔,我現在沒空跟你玩失憶遊戲,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奉勸尊上還是實話實說,否則,隻怕今日出不了這個門。」


 


江子浔臉色猶如一張白紙,見身份被識破,倒也不再辯解,自暴自棄道:「仙子盡管問,隻要不S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繞著他轉了一圈,上下打量,又立在他身前,盤問道:


 


「你怎麼會兒在花月山?


 


「關於天痕又知道多少?


 


「你們魔族研究出來的?」


 


「我不知道。」


 


江子浔坦率搖頭。


 


我不信,用劍斬斷他鬢角碎發。


 


他嚇得嘴唇顫抖,就當我以為他要如實交代時,江子浔癱在地上拽著我的衣角崩潰大哭。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我還委屈呢,我就是一個自幼在人間流落的孤兒,十六歲那年一群魔族找到我說我是魔尊的遺腹子,要帶我回魔界吃香的喝辣的。


 


「接著二話不說地將我推上魔尊之位,還沒享兩天福,反手就利用我的名頭拉攏勢力,打著我的旗號向仙門宣戰。


 


「打架就打架,反正我隻想混吃等S,結果他們那群大護法蠢得要S還打輸了,一股腦地把罪名全扣在我頭上,說要S了我向仙門求和。


 


「這關我屁事啊,幸好我腿腳利索,學了一些御劍的招式早早跑了,不然晚一步魂飛魄散的就是我了。


 


「仙子明鑑啊!」


 


江子浔確實看起來年歲不大。


 


和玉卿看起來像同齡人。


 


我收起劍,沒說信與不信,斟酌問:「那你為何在花月山徘徊?」


 


「仙門和魔族私下都有我的通緝令,我逃的地方多了去了,隻是恰好來到花月山罷了。


 


「誰知道這山上有怪物,否則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來。」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股腦地將委屈全部抒發出,就連彈幕也對他流露同情。


 


【那很絕望了。】


 


【魔尊哭得好慘,抱抱。】


 


【好心疼,無法想象無父無母生活了十幾年,最後還被那些所謂魔族親戚接回家利用,慘遭仙魔兩道追S,代入一下很生氣。】


 


【孩子想吃飽穿暖有什麼錯?】


 


【有沒有魔族那幾個大護法的地址,我想給他們寄些禮物。】


 


確實挺慘的。


 


我糾結一番,將江子浔收留下來用膳,又給他安排一間空蕩客房,道:


 


「我這簡陋,明日下山給你弄張床,你先打地鋪將就一下。」


 


「謝謝仙子姐姐!給我一些吃的就行,住哪都無所謂。」


 


江子浔是個嘴甜的主,一口一個仙子姐姐,挺會哄人。


 


「不知仙子姐姐如何稱呼?」


 


「柳觀塵。」


 


「仙子你名字真好聽。」


 


他剛燒完水洗過澡,臉上幹淨了不少,或許有魔族血脈的緣故,一副妖冶邪佞的長相,但幸好勝在性情單純,笑容清爽。


 


我關上他的門,轉身。


 


沈玉卿站在不遠處靜看著我。


 


月光為他鍍了一層清輝。


 


少年垂著眸,看不清神情。


 


「怎麼還沒睡?」


 


我走近,摸了摸他的手,冰涼得緊。


 


沈玉卿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清冷又疏離地後退一步,淡淡道:


 


「師尊不也沒睡。」


 


生氣了?


 


我有些好奇:


 


「怎麼了嗎?」


 


【報告師尊,沈玉卿醋罐子打翻了,酸得我隔著屏幕都聞到了。】


 


【我從沈玉卿身上看到了一種被偏愛的有恃無恐的錯覺,對比一下,我真的好憐愛魔尊嗚嗚嗚。】


 


【哎呀傻丫頭,你一直在整江子浔的事情,就連晚飯玉卿做的魚都沒吃幾口,也不理他,現在才發現他生氣了啊。】


 


【沈玉卿才是那個有分離焦慮症的吧,有沒有人注意到剛剛師尊和江子浔聊天時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有種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極致瘋感。】


 


【表面不在意,內心實際上快要醋瘋了,因此背地一直跟著師尊,被發現也要表示不在意嗎?哈吉卿,你這家伙。】


 


【六百六十六,能想出哈吉卿的,家裡要請哈吉高了。】


 


【每日一問,今天會有我想看到的牆紙嗎?我下流,我雷清水,沈玉卿你快 A 上去啊!我要看砰砰砰!!!】


 


這些人好生有趣。


 


不過等玉卿 A 上來?


 


再等八百年吧。


 


我湊近,雙手捧著他的臉:


 


「好玉卿,你生氣了?」


 


他移開眼:「沒有。」


 


「騙人。」


 


我踮腳剛想親親他,被一道調侃聲打斷:「師尊禁忌,當真有趣。


 


「仙門不是最重名節?


 


「那些長老要知道你這場師徒之戀,怕不得要氣瘋。」


 


我松開沈玉卿,轉頭,看見一個模樣俊俏的青衣少年坐在綠樹枝頭。


 


「彼此彼此,聽說山鬼大人前些日子擄走一個漂亮新娘,隻是當時扮相不太好看,被當作吃人的妖怪慘遭修士通緝。」


 


我笑容散漫地看著他:


 


「怎麼?逃我這躲難?」


 


「我與我娘子好著呢。」


 


山鬼倒也不生氣,從袖中拿出一封信,他松開手,風一卷,便落入我手中。


 


「妖族和仙門又打起來了。」


 


他嘆氣:「打打SS的,不知何時是個盡頭,寫信之人自稱是你的師兄,託我交付予你。」


 


「無非想讓我出山。」


 


我掐了個術法,指尖驟燃,化為紛飛灰燼,眸子倒映著點點星火。


 


我笑道:「江湖水太深,沒有歸隱山林來得自在,我現在隻是一介小散仙,不想管那些人為之事。


 


「要知道,那都是小事,天痕才是大事,事關天下蒼生的大事。」


 


三年前,我於仙門陣營,屠S了許多兇殘魔族,被推崇為正道魁首。


 


可每當夢回,直覺告訴我,我應該一視同仁,平等地看待仙魔妖三方陣營,不得插手。


 


世俗紛擾,我帶玉卿離開仙門,遊離人間山河,於草木之間,尋一隅寧靜。


 


隻是不巧,恰好碰到花月山這處靈異之地,尋了三年,也沒搞明白那道血色天痕是什麼鬼。


 


憑空浪費了許多珍貴法器和我的修為不說,這天痕碎得倒是愈發厲害了。


 


「說來倒是奇怪。」


 


山鬼思考,眯眼笑道:


 


「這天痕我花十層功力修復也不敵你一層,那洞將我的術法吞噬,像專門要你來修更合適才行。」


 


唔,想來確實是這樣。


 


玉卿似乎也可以。


 


就是玉卿修為太低了。


 


「二位繼續,在下不叨擾了。」


 


山鬼化作一縷青煙離去。


 


四下無人,我剛抱住沈玉卿的腰,踮腳要去親他,被他用掌心捂住唇。


 


他沒有往日那般欲說還休地縱容我,眸中,是少有的認真:


 


「師尊,天痕碎了會怎樣?」


 


「大家一起S唄。


 


「仙妖魔人鬼,都跑不掉。」


 


我無所謂道,眼含著淚,整個人倚在他身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所以玉卿,能讓為師摘下你這朵高嶺之花,牡丹花下S嗎?」


 


沈玉卿眸光晦暗,就當我覺得有戲時,他將我從懷中推開,嗓音很輕:


 


「不行。」


 


果然沒戲。


 


10


 


天痕裂得更厲害了。


 


金光屏障籠罩整個花月山,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


 


院門口求庇佑的小妖大堆。


 


紛紛坐在地上唉聲載怨。


 


江子浔也坐在一旁唉聲嘆氣。


 


我正在搗藥,眼也不抬:


 


「再哭再鬧者,都扔出去。」


 


此言一出,院內果真安靜不少。


 


「仙子,那道天痕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小兔妖抹著眼淚,雙眸似血地紅,不久前,她的母親剛被怪物吃掉,她也是僥幸逃脫。


 


我把搗碎的藥草覆在幾個被瘴氣所傷的小妖眼皮上,坦誠道:「暫時沒有。」


 


「那我們是不是都要S在這了?」


 


「也不一定。」


 


給那幾個小妖上完藥,我將瓷碗中的殘餘藥渣倒掉,放下清水中清洗,看向那個提問的小灰狼:


 


「明日我在山腳處畫個陣法,你們早點兒在那等我,我利用陣法將你們傳送出去,能跑多遠跑多遠吧,跑得快的S得慢。」


 


彈幕討論冷不丁地浮現:


 


【師尊真冷幽默哈。】


 


【男女主不會真S在這吧?原著中,師尊不是回仙門抵御妖族了嗎?我記得師尊好像是給身受重傷的掌門師兄擋劍,被男主誤S了啊。】


 


【沒看過原著,那麼狗血嗎?】


 


【包狗血的,你追我逃,沈玉卿還瘋掉,殉情了。】


 


【搞什麼飛機,不要 BE!】


 


【噠咩,不要虐我,再這樣我要棄坑了……】


 


【要我說多少遍不要代入原著啊,師尊根本沒有回仙門,怎麼可能 BE?不行!我嗑的 CP 必須 HE,師尊你快點兒和沈玉卿雙修提高功力拯救蒼生啊!!!】


 


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我非常認可。


 


隻是,玉卿應該很難同意吧?


 


我煩惱地看向正在給傷患小妖包扎的沈玉卿,對方察覺到我的視線,垂眸看向我,溫柔又恭敬地喚了一聲「師尊」。


 


算了。


 


先讓我想想理由。


 


11


 


第二天一早。


 


那些小妖便被我送了出去。


 


回去時,一個一瘸一拐的人影朝我奔來,喊著是不是把他忘了。


 


「不好意思,陣法剛剛關閉,你來得太晚了。」


 


我攤手,表示自己束手無策。


 


江子浔渾身是泥,坐在石頭上揉著剛剛下山時扭傷的腳踝,眼淚汪汪,忍不住抱怨:


 


「為什麼倒霉的都是我?」


 


我安慰道:「這幾天心態放寬。」


 


「難道仙子有辦法了?」


 


他的目光充滿期待。


 


「沒有。」


 


我搖頭,勸他看開:


 


「左右都是S,不如笑著面對。」


 


江子浔:「……這並不好笑。」


 


我皺眉:「我沒笑。」


 


我將江子浔又送回小院。


 


沈玉卿正在伏案畫符。


 


在聽到我要去查看天痕時,他起身,表示自己要同我一起。


 


「留在家裡吧。」


 


我嘆息道:「那地方危險,你若受傷了,為師怕會分心。」


 


少年低著頭,捏著符的指節泛著白,緊緊咬著快要溢出血的唇,艱澀道:


 


「怪徒兒術法不精。」


 


「我從未怪你,莫要自責。」


 


我摸了摸沈玉卿的頭,用帕子小心拭去他眼角的淚,臨走前又再三保證自己會安全回來,告訴他不用擔心。


 


盡管極不情願,可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沈玉卿還是同意了。


 


看著我離去的背影,他做得最壞的打算,也隻是我會受些比平時嚴重的小傷。


 


幼時在他眼中,師尊便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永遠從容地應對和化解各種困難。


 


所以,他選擇相信了我。


 


因此,當我再次回來,渾身沐血,一副蒼白脆弱的模樣時,巨大的懊悔與自責將他吞沒。


 


沈玉卿手足無措地跪在床前為我處理傷口,全程一言不發,鼻尖酸澀,強忍著不讓自己眼中打轉的淚落下。


 


「好疼呀,玉卿。」


 


我握著他的手,第一次說疼。


 


「我給你輸送靈力師尊。」


 


沈玉卿長睫上的淚終於落下,砸在我的手背。


 


「別哭,為師S不了。」


 


我抬手要給他擦淚。


 


他雙手緊握住我的手,眼尾泛紅,聲音沙啞:「不要說S。」


 


「可是玉卿,你知道的,為師向來不怕S。為師此生長恨,是未能與你長相廝守,為師知你不願,隻求來生……」


 


口中未說完的話被沈玉卿青澀的吻堵上,他的動作笨拙又帶著點討好的小心,尾音輕顫:


 


「玉卿一直是你的。


 


「師尊不要S,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別過頭錯開他的吻,眼神黯了下去,故作哀傷:


 


「活著又有什麼用?


 


「我的丹田碎了大半,隻怕此生再也無緣修仙,除非……」


 


「除非什麼?」


 


沈玉卿迫切地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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