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條朋友圈發出沒一會，周九安的電話就打來了：

「宋昭昭，你玩夠了沒有？你現在回家，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你。」

 

「大哥，你也是夢上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我看著身旁一臉委屈的蘇臨說，「我男朋友還等著我陪他一塊吃早飯呢。」

 

「宋昭昭！」周九安的語氣變得狠戾，「我告訴你宋昭昭，除了我，沒人會再要你了！你別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

 

「6。」

 

我嗤笑一聲，懶得聽他狗叫，掛了電話。

 

蘇臨聽到我掛斷電話後湊了過來，語氣裡滿是醋意：「我不喜歡他。」

 

我捏了捏他的臉，輕聲道：「放心，我不會再去搭理他了。」

 

聽到我的承諾，蘇臨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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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湊在我耳朵旁問：「我昨天弄疼你了嗎？」

 

我的臉霎時紅了。

 

「回答我呀……」他的聲音也變小了，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幫你抹藥。」

 

這下我的臉更熱了。

 

7

 

自從那通電話後，周九安再也沒有來煩過我。

 

隻是關於他的緋聞，時不時地衝上熱搜。

 

比如今天和這個小花一塊泡溫泉了，明天和那個女明星一起去海邊玩了……諸如此類。

 

周九安是個很注重名聲的人，他一般不會讓自己的緋聞出現在大眾視野內。

 

我知道，他想讓我看到這些東西，讓我後悔離開他。

 

但我早對他攢夠失望，看到這些，其實內心毫無波瀾。

 

和周九安分手的第十五天，周九安忍不住和我打了個電話。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中帶著一絲瘋感。

 

他說：「宋昭昭，我們聊聊。」

 

總被他這麼纏著也不是辦法，我決定找他聊聊，做個了斷。

 

周九安約我在一家咖啡館見面。

 

時隔半個月再見到周九安，他臉上竟有幾分憔悴。

 

看到我出現，他別過臉去，似乎還等著我去哄他。

 

看到我坐下，他淡淡地開口：「宋昭昭，你要是鬧夠了，就趕緊回周家，你不知道這些天有多少女人想和我訂婚。」

 

他還以為我們是在鬧別扭。

 

幼稚得可笑。

 

我盯著他的眼睛笑了：

 

「周九安，你還沒搞明白嗎？我不會再回去了，並不是誰都想嫁進你們周家。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不可能，不準，你不準喜歡上別人！」周久安的眼眶有些發紅，「你答應過我的，隻會喜歡我一個人。」

 

我看著他，有些想笑。

 

「周久安啊，你記得你幹了什麼混賬事嗎？」

 

我的聲音十分平靜，一件一件地說出了他這些年犯下的錯。

 

8

 

「兩年前我出車禍的時候，你應該在摟著某個小明星喝酒。

 

「我爸為了救你S在了火場裡面，你卻說他該S。

 

「我們吵架的時候，你為了逼我認錯，在雪天把我趕出家門，一分錢都不留給我。」

 

這些事原來都是扎在我心上的刺，現在說起來，倒也沒什麼感覺了。

 

我看著周九安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慚愧，心裡卻沒有一絲快感。

 

我看向窗外，蘇臨已經開車來接我了。

 

我也不想廢話，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周九安，你應該不知道，我一點都不喜歡紅豆面包，那是你青梅喜歡的。

 

「我對紅豆過敏，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可你沒有記住過一次。

 

「我每次生病，你都給我買紅豆面包，當時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溫柔體貼？

 

「其實在我眼裡可笑極了。」

 

我看著周九安，再也找不到曾經對他的任何一點心動，沉聲道：「周九安，曾經那個眼裡隻有你的宋昭昭早就S了。」

 

「周九安，別再來煩我了。」我忽略周九安臉上的驚愕，笑著指了指窗外，「不說了，男朋友來接我了。」

 

周九安順著我的手指看向窗外，聲音顫抖：「蘇臨……是你男朋友？」

 

「對啊。」我笑笑，「又帥又多金還很溫柔。」

 

周九安不敢相信我和他的S對頭好上的這個事實：「為什麼是他？你明明答應過我的，不會喜歡他的……」

 

「有病吧你。」

 

我正想怎麼從周九安這裡脫身時，蘇臨走進咖啡館，走到了我身旁，一把扯開了周九安。

 

他俯視周九安，淡然道：

 

「昭昭不喜歡我，難道喜歡你這個情緒不穩定的癲公？

 

「神金。」

 

蘇臨和我十指相扣往外走，周圍的人都投來了祝福的眼光。

 

隻有周九安一個人坐在卡座上，失神地盯著我們兩個的背影。

 

臨走時，我聽到他低聲說：

 

「我把昭昭弄丟了……」

 

9

 

和周九安分開後，我的生活變得平靜又祥和。

 

我不用擔心今天的穿著打扮會不會被周家人說暴露不檢點。

 

也不用計劃好幾點起床給周九安做早飯。

 

更不用擔心會不會因為過多幹涉周九安的私事被他指責。

 

原來在周家，我沒有人可以依靠。

 

我為周家做的一切都被認為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現在有蘇臨了。

 

有這個幼稚而又溫柔的人愛我，我又覺得活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

 

很快又到了我爸的忌日。

 

那天下著大雨，蘇臨執意想陪我一起去掃墓，但被我拒絕了。

 

我不是不想帶他去見我爸，隻是我爸的墓，太寒碜了。

 

連個碑都沒有。

 

我撐傘來到我爸墓前的時候，有一個人已經來了。

 

我沒想到周九安會來給我爸掃墓。

 

他跪在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土堆面前，不知所措。

 

他聽到我的腳步聲，扭頭看到我，先是欣喜，又是錯愕，他說：「昭昭，我……怎麼找不到宋叔叔的墓了？」

 

我看著他潸然欲泣的表情，真想扇他一巴掌。

 

兔S狐悲。

 

我蹲下身，和周九安對視，字字珠璣：「周少爺，你忘了吧？我爸的墓碑，是你讓人鏟走的。」

 

周九安的眼神凝滯了，他低聲說：「不可能……我怎麼會讓人做出這種事？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

 

「周九安，你說這話不覺得搞笑嗎？」我看著周九安的眼睛，埋在心底的恨席卷了我，「你又在裝什麼糊塗？」

 

我的聲音很平靜：

 

「我爸埋在這裡之後，你從來沒有為他掃過一次墓。

 

「你當然不知道，原先他墳頭上的水晶墓碑，早就被人被你的青梅，被沈婷，毀得，粉碎。」

 

我指著面前的空地對著周九安笑，笑聲很瘆人：「看到那兒了嗎？我爸的骨灰就是在那裡被人揚了的，被沈婷親手揚了的！」

 

我有些失控，踩在周九安腿上質問他：「你有什麼資格來祭奠我爸？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

 

周九安用顫抖的聲音問：「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不告訴你？」

 

我失聲笑了，反問他：

 

「周九安，你要不要想想，當年指使沈婷破壞我爸墓碑的人是誰？

 

「隻因為我勸你早點回家，惹你不高興了，你就讓沈婷好好收拾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戳著他的心口，一字一頓：

 

「做出這種事的人，就是你啊，周少爺。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10

 

我至今還記得，我爸墓碑被挖的那一天。

 

那天也下著雨。

 

我趕來的時候，我爸的墳已經被挖得不成樣子了。

 

我爸的骨灰盒就被隨意地扔在地上。

 

我衝過去想要抱住那個骨灰盒，可沈婷先我一步把那個骨灰盒捧在懷中。

 

她當著我的面，把我爸的骨灰，揚了。

 

我瘋了一樣地趴在雨地裡，掬起一捧一捧的泥往我爸的骨灰盒裡放。

 

可我分不清我爸的骨灰到底撒在了哪裡。

 

我找不到他了。

 

我絕望地質問沈婷：「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婷卻說：

 

「為什麼這麼做？因為你惹九安不高興了。真以為住在周家就能為所欲為了？

 

「要不是你爸S了，你根本沒機會和我們這種階級的人接觸！」

 

那天我才明白，周家，從來沒有瞧得上我。

 

普通人的孩子，在他們眼裡，就是可以隨意欺侮。

 

什麼感激報恩，都是狗屁。

 

不過是一時興起的憐憫罷了。

 

可笑的是，我曾經竟然真的渴望這種憐憫。

 

我長舒一口氣，收回思緒，看著跪在我爸墓前的周九安，覺得十分無力。

 

「周九安，你放過我爸吧，別來惡心他了。」

 

周九安跪在雨中，不說話，也不離開。

 

過了很久之後，他抬頭看著我，啞聲道：「昭昭，我要是把這條命還給你，你是不是就不會生我的氣了？」

 

我看著眼中滿是瘋癲的周九安，什麼也沒說。

 

見我沒有應答，周九安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嘴裡喃喃道：

 

「我一定會讓我的昭昭原諒我的，我要把昭昭找回來……

 

「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去旅遊，我再也不和她吵架了……

 

「再也不了……」

 

他就這樣自言自語地離開了。

 

我從來沒見過周九安這樣狼狽，我一度懷疑他被我刺激得精神失常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11

 

等我祭拜完我爸回家的時候，蘇臨已經回公司開會了。

 

他在桌子上給我留了紙條：【親親老婆。午飯和晚飯都已經做好了，記得吃哦，今天我可能會忙到很晚，你要早點睡覺哦。】

 

紙上粘了一張小狗貼畫。

 

我被他逗笑了，心中的鬱悶也一掃而空，吃過午飯就躺在床上睡了。

 

等我一覺睡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這時候蘇臨還沒有回來。

 

可能是今天見了周九安的緣故，我心裡總有一些不安。

 

之前和周九安在一起的時候，他常常夜不歸宿。

 

每次我給他打電話，他都在嘈雜的酒吧裡。

 

有時他喝醉了，我去接他，他旁邊坐著的都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

 

看到我來，他也毫不顧忌地摟著她們嬉笑打鬧。

 

我不禁想，要是蘇臨也像他那樣，怎麼辦？

 

我安慰自己不要亂想，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去見見蘇臨。

 

我照著蘇臨給我發的地址，找到了他和一堆老總聚餐的地方。

 

也是一個酒吧，聲色犬馬。

 

我站在蘇臨所在的包廂門口，有一瞬間我想逃避。

 

酒吧總給我不好的記憶，我害怕推開這扇門，會讓我對蘇臨的印象徹底改變。

 

萬一他這幾個月溫順體貼都是裝的呢？萬一他和周九安一樣花心呢？萬一……

 

就在我想各種各樣的萬一的時候，我聽到了蘇臨的聲音，帶著些醉意。

 

他在炫耀。

 

「我給你們說，我的老婆超級超級漂亮，超級超級溫柔，對我超級超級好……

 

「我的老婆是香香軟軟的草莓小蛋糕……

 

「我超級喜歡我的老婆……

 

「不準灌我酒了，等會我的老婆就來接我了，小心我老婆收拾你們……」

 

蘇臨顯然是喝多了。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安心了。

 

我一推開包廂的門就看到蘇臨了，他坐在主位上，沒有一個女孩子敢坐在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