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著鳳冠霞帔,嫁的人卻不是我愛的人。
那暴君給我萬般寵愛,我可能沒辦法守身如玉了。
洞房過後,暴君暴露本性,竟然掏出了一把匕首,對著我……
阿珩,我再也回不去了。
1
南梁戰敗,北齊景槊議和的條件是求娶昭陽公主。
聖旨傳到未央宮時,我還在後院和皇兄放風箏。
我不明白和親究竟是何意,隻知道奶娘這幾日總是背著我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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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怎麼了,她隻是抱著我,說我命苦,眼淚快要把我的衣裳打湿了。
我又去問父皇,他說和親就是嫁人,要到很遠的地方去,隻要我去了,百姓就能免於戰亂。
我是公主,受民之俸祿,就得肩負起保護子民的責任。
那時,我並不知道什麼是責任感,隻是覺得這是我的使命,我逃不掉的。
父皇看著我,滿眼都是悲戚之色。
北齊用計,將南梁軍隊團團包圍,宋將軍是豁出了半條命,才帶領士卒突出重圍。
南梁S傷慘重,已經無力和北齊抗衡。
但凡還有一點辦法,他都不會接下議和書,讓我去北齊和親。
向來雷厲風行的父皇,也終有妥協的一日。
教養嬤嬤對我管教甚嚴,一板一眼的教著規矩。
大到北齊國君問話該如何回答,小到行禮時頭該多低,事無巨細。
那日,我正頂著碗在烈日下罰站,忽然聽到太監稟報,將軍府二小姐來了。
雲舒哭天抹淚的跪在我面前,懇求道:「公主,求你去救救哥哥,再晚他就沒命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不顧嬤嬤的阻攔,掙開束縛奔向乾清宮外。
宋珩在朝堂上公然頂撞父皇,被罰了仗刑,渾身血淋淋的,腰以下的皮膚早已皮開肉綻。
他疼的大汗淋漓,硬是一聲不吭的受著。
我撲過去推開施刑的人,哽咽道:「你明明從不做逾矩之事的,到底為什麼?」
宋珩嘴唇泛白,強撐出一抹笑意,抬頭抹掉我的眼淚。
「為了不讓你去和親,我自請領兵出徵,皇上不允。你別怕,我還有其他辦法的。」
駐守邊關的三皇兄已經以身殉國,宋老將軍昏迷未醒,縱觀滿朝文武,可以領兵打仗的也隻有宋珩一人。
可他肩傷未愈,連劍都提不起來,父皇必然不會應允讓他出徵。
眼下國庫空虛,民不聊生,再沒有多餘的糧草支撐打仗。
隻有議和這一條路可走了。
父皇下令責罰宋珩五十大板,現在還剩三十,就算身體強健的人也會落得殘疾。
我在瓢潑大雨中跪了一夜,求父皇寬恕宋珩,饒他一命。
我已經分不清落下的是雨還是淚,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恍惚之間,一抹明黃色的衣袍闖入我的視線。
父皇把我抱進殿內,嘆道:「小七,你這又是何苦?」
他滿目憂愁,烏黑如墨的發絲間也生出幾根白發,輕撫著我稚嫩的臉,似有千言萬語不能宣之於口。
我紅了眼眶,喃喃道:「父皇,隻要你放了宋將軍,我願意嫁。」
我無法預知未來,也沒有料到這個決定將會葬送我的一生。
2
父皇怕我到了北齊受委屈,把嫁妝塞得滿滿當當,還配了兩名御醫一同前往。
他問我,還有什麼想要的,都準我帶去北齊。
我指了指快要溢出來的木箱,笑著搖搖頭。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唯有宋珩一人。
我被送出城那日,嫁妝隊伍綿延十裡,看不到盡頭,除了錢財、首飾、一應器具,還有一口棺材。
父皇封宋珩為送嫁使,一路護送我到北齊,讓我趁早斷了念想。
他舊傷未愈,又疊新傷,強忍著劇痛跨上馬背。
和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連陪嫁的東西就裝了一百箱,但我並不覺得高興。
我曾無數次幻想穿上鳳冠霞帔的模樣,我在銅鏡前照了又照,果真和幻想中相差無幾,一樣明豔動人。
可我要嫁的人,卻不是宋珩。
寒風蕭瑟,茵茵綠草變成枯黃的沙地。
我掀開簾子,伸長脖子往後望,南梁的都城離我越來越遠,就快看不見了。
快到北齊都城,有使臣出來迎接。
宋珩隻能送我到這裡。
臨別時,他啞著嗓子同我說:「你要照顧好自己。」
「好,你也是。」
他紅了眼眶,低聲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宋珩向來是言出必行的人,這一次也一定能做到,帶我離開北齊。
我自知此行兇多吉少,怕是堅持不到他來接我的那天,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我等你。」
眼眶一陣酸澀,我強忍著淚水,悄悄塞給他一隻香囊。
放下簾子,跟隨使臣進入北齊皇宮。
已是四月,北齊的天上還飄著鵝毛大雪。
正殿內雖然燃著爐子,但也抵擋不住寒風蕭瑟。
我緊緊捂著狐裘,向他頷首行禮。
他叫景槊,是北齊的第三任君主,並不似傳聞那般面目可憎,五大三粗。
一雙劍眉下卻長著一雙桃花眼,外表看似放蕩不羈,眼神裡卻透露出精明的戾氣。
「公主不必多禮,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朕已命人備好寢殿,你下去休息吧。」
「是。」
我微微抬眸,對上他陰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我被封為皇後,入主中宮。
恰逢天降異象,北齊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災民流離失所,莊稼顆粒無收。
大祭司看著我眉間看的紅痣,說這是不祥之兆,須得安排到皇宮最偏僻的地方靜養,待來年春天方可破解。
我摸了摸眉心,從前被父皇視為吉兆,現在卻成了不詳的兇兆。
也罷,隻要能避開景槊,隨他們怎麼說。
未央宮地處偏僻,又實在冷清,實在不像是一國皇後的住所。
宮女簡單打掃了一番,所幸殿內還算整潔。
我的視線被寢殿裡的一道屏風吸引,怔愣著看出了神。
宮女說:「宮裡的一應物件都是皇上命人置辦的,怕皇後娘娘想家,特意命人繪制了這面屏風。」
從前母後在世時,南梁宮內上下都是由她一手打點的。
她過世之後,就由賢妃代為執掌後宮了。
我不禁好奇,為什麼景槊凡事都要親力親為,難道宮裡沒有其他妃嫔嗎?
宮女答道:「有的,還有一位貴妃,隻是……不大見人……」
她支支吾吾的,不肯往下說,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
3
景槊下令解除我的禁足令之時,已是仲夏時分了。
北齊的天氣乍暖還寒,風卷著陣陣涼意,透過披風鑽進衣袖。
憋了一個春天,我帶著幾個宮女在御花園闲逛,不知從何處竄來一隻狸奴,我連忙追了上去。
它縱身一躍,從門縫跳進殿內。
宮女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抬頭一看,長樂宮三個字映入眼簾。
「皇後娘娘,我們還是走吧……」
身後的一眾宮女表情怪異,像是見了瘟神,隻知道連連後退。
我剛想隨她們離開,宮門就被緩緩推開了。
那人恭敬地向我行禮,「皇後娘娘安好,主子想請您進去。」
寢殿內燃著清甜的鵝梨帳中香,她坐在榻上,由宮女攙扶著勉強起身。
巴掌大的臉上雖未施粉黛,但也遮不住眉眼的精致。
她虛弱到極點,連行禮的力氣都沒有,捂著胸口止不住的咳。
景槊忽然出現,關切地看著她。
等眼神轉到我身上的時候,突然變得冷淡,聲音裡夾雜著慍怒。
「你要幹什麼?誰讓你來這裡的?以後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你踏入長樂宮半步。」
她靠在景槊懷裡,替他順氣,身形那般贏弱,仿佛風一吹就倒了。
我悻悻離開,後來才從宮女口中得知。
她就是寵冠後宮的貴妃。
4
我被景槊當眾責罵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前朝後宮。
沒有人會登門看望一個不受寵的皇後,我連著兩月閉門謝客,連帶著推諉掉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帶著一眾宮女打牌、踢鍵子、飲酒作樂。
大門一關,再無尊卑長幼可言。
不過幾杯酒下肚,我已經開始頭暈眼花了,拎著酒壺,搖搖晃晃地走到殿外。
今日是宋珩的生辰。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北齊和南梁相隔數千裡,原來每日都能見到的人,如今也隻能靠遙遙望月了。
我仰頭,將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再一抬眼,宋珩的臉居然出現在眼前了。
他總說飲酒傷身,所以從不許我飲酒。
我低著頭,極力掩蓋臉上的紅暈,祈求能騙過他的法眼。
他一言不發,隻是站在屋檐下看我。
酒最壯人心,我借著酒勁,一頭撲進他懷裡,捏了捏他的臉。
「咦,你怎麼胖了這麼多?」
「我好想你,你為什麼不來看我?」
「這裡一點都不好,我想回家了,想父皇了。」
「……」
他還是不說話,任由我掛在身上胡鬧。
我的聲音帶著哭腔,伏在他懷裡小聲抽泣。
他無奈地長嘆一聲,將我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榻上。
睡夢之中,我緊緊握住他的手,喃喃道:「阿珩,不要走。」
他怔了一下,搖晃著我的身子,幾乎要把骨頭晃散架了。
他嗔怒道:「你睜眼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誰!」
我乖順的揉了揉眼睛。
「阿珩……」
我昏了過去,後來發生的一切全都記不清了。
隻知道第二天醒來時,身上一絲不掛,衣裳被撕成碎片,散落一地。
宮女看著我身下的血跡,捂臉偷笑道:「皇上特意囑咐過,娘娘昨晚辛苦了,不要打擾您休息。」
我?
辛苦了?
原來昨晚來見我的人,是景槊。
我拿帕子用力擦拭著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試圖將那些印記洗掉。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天真正來臨時,還是覺得崩潰。
我是塊碎掉的玉,再也拼不完整了。
「你不情願做我的女人,是要給你的阿珩守身如玉嗎?」
景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冷眼凝視我,寒如深潭的眼眸幾乎要將我吞沒。
「你真以為你還是尊貴的昭陽公主?你不過是北齊的戰利品,南梁戰敗的貢品罷了。」
他朝我步步逼近,我已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隻能任由他再一次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