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這不是天意，是……」

 

宋覓錦的話立刻被謝千砚打斷：「宋二小姐慎言。若這不是天意，是人為，那是誰在挑釁皇家天威？可要好好找出來，凌遲才是啊！」

 

宋覓錦嚇得隻能噤聲，隻是目光恨恨地SS盯著我。

 

我朝她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

 

謝千砚摟住我的肩膀趕人：「事已至此，明日我自會上報給父皇母後。陸舉人還是帶著貴夫人早日回去，不負這良辰美景吧。」

 

陸今安的拳握得S緊，但如今的他隻是一個小小舉人，還不是今後那個手握大權、權傾朝野的陸侍郎。

 

他微彎了彎腰：「小人遵命！」

 

但那語氣裡的恨意卻讓我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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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會……」

 

謝千砚摟住我：「別怕。一個小小舉人還翻不出我手掌心。」

 

14

 

第二日一早我跟隨謝千砚進宮面聖。

 

他吊兒郎當地將換嫁的事情跟聖上匯報後，被聖上扔了折子趕了出去。

 

但事已至此，隻能將錯就錯。

 

等到皇後宮裡稟報此事時，皇後竟然完全沒有生氣，反而安慰我們她會跟宋、陸兩家溝通好的。

 

回家路上，謝千砚不願騎馬硬要跟我擠在馬車中將我摟在懷中。

 

「皇後娘娘似乎對此事還有些樂見其成？」

 

謝千砚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來：「那是自然。她巴不得我娶個出身、人品哪哪都不行的媳婦呢。」

 

我惡狠狠地揪了揪他的胳膊，硬邦邦的，他卻一臉委屈，連連呼痛。

 

「你說誰出身人品都不行呢？」

 

「哎喲，哎喲。都是為夫的錯，小心痛了娘子的手。」

 

「我的意思是她是那樣想的，卻陰差陽錯給我送了個全天下最好的媳婦來！」

 

「這還差不多。」

 

突然，我想起北邊戰事，忙問他何時要奔赴戰場。

 

他竟然一臉莫名：「打仗自然有將軍去打，為何要本王前去？」

 

我：「？？？」

 

「你不用去？那你賞花宴為何沒露面？」

 

「那不是為了配合你的計劃嗎？」

 

「可是，上一世，你明明……」

 

意識到說錯話的我忙驚慌地掩住嘴，卻已經來不及了。

 

謝千砚一改嬉皮笑臉的模樣，一臉嚴肅地緊盯著我。

 

我的心髒跳得飛快，好像要從喉嚨口蹦出來ƭũ⁹似的。

 

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上次杏樹下我就在想你好像能預知未來，否則一女子怎能知道連朝廷都還沒收到消息的軍國大事。」

 

他握緊我的手，逼我抬起頭來看他。

 

「我知道你有秘密，也許現在還不願意跟我講，這都沒關系，等哪一天你想講再告訴我。

 

「我隻想告訴你，你現在身邊有我，不用事事再一個人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害怕陸今安這樣一個小小的舉人，但他在我這裡是翻不出花來的。你放心交給我就是。

 

「這輩子，你隻要幸幸福福、開開心心陪在我身邊就行。」

 

我盯著謝千砚流光溢彩般的雙眸，心中的恐懼第一次完全卸下來。

 

我因已知而恐懼，但如今跟上一世已經完全不同。

 

莊周夢蝶，蝶翅輕扇，一切都已被改變。

 

那我又何懼之有。

 

就算陸今安今後一如上一世權傾朝野，我手中也有扳倒他的辦法。

 

我回握住謝千砚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15

 

既然事情已經過了明路，我就是正兒八經的睿郡王妃了。

 

謝千砚將家底全部交給我管理時我才發現：「你竟然那麼有錢？」

 

他得意地挺了挺胸：「那是自然，否則怎麼養得起我親親娘子。你是想用魚翅漱口，還是用蜀錦鋪地都隨便你，如今整個王府都是你的，包括我這個王爺。」

 

「哎！你說話就說話，這個手亂摸啥呢？」

 

謝千砚S不要臉地貼上來：「昨晚被打斷了，我們現在要不要繼續昨晚沒完成的事啊？」

 

「這大白天的。」

 

「我一個闲散王爺怕什麼？」

 

「可是你……嗚……」

 

「先別說話，省點力氣，等會要辛苦你了。」

 

我：「……」

 

16

 

謝千砚果然是個闲散王爺，每日連上衙都推脫不去，天天窩在府裡粘在我身邊。

 

我管理家務，他就時不時喂我喝水吃點心。

 

我泛舟遊湖，他就給我剝水果擋太陽。

 

隻要我去哪，他必然在我三丈以內。

 

直到有天晚上，有個黑衣人突然從梁上跳了下來，嚇了我一跳，我才發現他並不如我所看見的那般輕松。

 

「啟稟王爺、王妃，皇後娘娘用刑部給事中的官職跟陸舉人商討，陸舉人已經答應了。」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馬上就要科舉了，他不參加科舉，直接為官？」

 

謝千砚摟住我的肩，輕輕拍了下。

 

我卻皺了皺眉，陸今安並不是這樣急功近利的人。

 

要知道，雖說現在他當了這個給事中，但若沒有進士出身，以後想要晉升那是千難萬難。

 

「太子和宸王那裡呢？」

 

「皇上這兩日丹藥服用的數量又加多了，我們在太醫院的人說至多還有三個月。太子和宸王那裡也把消息送過去了。」

 

「既然他們都想搶那個位置，就早點動起來吧。」謝千砚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一臉莫測，「還沒準備好就動手，才方便渾水摸魚。」

 

我心中驚駭不已，上一世，皇上明明還活了三年之久。

 

果然，因為我這隻蝴蝶，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17

 

之後謝千砚變得忙碌起來。

 

太子常常邀他過府相聚，但私底下宸王也派人來王府跟他商討事宜。

 

我記得上一世最後是宸王奪權成功，陸今安也因為從龍之功成為新帝心腹，權傾朝野。

 

謝千砚則一直在邊關，奪位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他。

 

如今想來，上一世他應該就暗中支持宸王了。

 

畢竟皇後為了太子從小到大一直打壓他，他那麼傲氣的人又怎麼會甘心一輩子被人掣肘。

 

那如今陸今安是已經搭上宸王的線了嗎？

 

所以為了獲得從龍之功，不惜放棄科舉直接入朝為官？

 

我心中一日慌過一日，總覺得將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直道三個月後的一天，早晨天氣還好好的，一片晴朗。

 

到下午的時候卻突然烏雲密布，下起了傾盆大雨。

 

謝千砚被太子請走了，我一個人在府中坐立難安，總覺得將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京中竟然敲響了九下喪鍾，是陛下去世了。

 

我立刻召集府內守衛統領，將全部府衛調動起來，全府巡邏，除非王爺回府，否則誰來也不能開門。

 

我急得在廳堂裡到處轉圈，也不知謝千砚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上一世他一直安安穩穩，若是因為我……

 

那我恨不得沒有重生這一世。

 

突然，外面傳來了金戈之聲。

 

守衛統領立刻前來稟報，竟是陸今安帶了軍隊將王府團團圍住，正威脅著逼他們將我交出去。

 

我忙跟著統領趕到前院，就聽見外面有人正在大喊：「太子下毒謀害聖上被當場捉拿，睿郡王作為從犯已經伏誅！睿郡王府眾人速速卸甲，等候審判！」

 

伏誅？

 

謝千砚出事了？

 

我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還好統領摻了我一把。

 

「王妃，現在我們收不到外界消息，不知王爺具體情況。但王爺先前交代過，若是有人圍府，就先帶您從暗道撤退。」

 

就在統領以為還要多勸我的時候，我卻已經一咬牙答應道：「走！」

 

我看了愣在當場的他一眼，語氣堅決道：「我不信王爺會失敗，我們先走，才能不讓他有後顧之憂！而且，就算他真的出了事。我走了才能想辦法為他報仇！」

 

「王妃大義！」

 

雖然我這麼說，但我心裡卻在暗暗祈禱。

 

謝千砚，你千萬不能有事！

 

18

 

沒承想，剛出暗道竟然就被人堵住了。

 

陸今安騎在馬上，一雙眼透著徹骨的寒光，正SS盯著我。

 

我盯著他手中的長鞭，一下子臉變得煞白。

 

他在外面一直是溫文儒雅的模樣，這鞭子隻會在家中使用。

 

可如今……

 

府衛和陸今安帶來的人纏鬥起來，統領想拉著我先走，但他們人多勢眾，完全突破不了包圍圈。

 

我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先停下來。

 

這時候，就不要再有無謂的傷亡了。

 

我抬頭望向陸今安，嘲諷地笑了笑：「這時候陸給事不應該圍在宸王身邊嗎？竟然纡尊降貴來圍捕我這個小小郡王妃？」

 

陸今安從馬上跳下來，一步步走到我身邊。

 

我用指甲緊緊掐著掌心，才沒有在他面前露怯。

 

他打量了我一會後，陰森森地笑了笑：「書荔，別鬧了，跟我回家。」

 

「給事中請自重，我就算是階下囚，也是睿郡王妃, 還輪不到你來喊我的閨名。」

 

他似乎被我的話激怒了, 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睿郡王妃？要不是你也做了那夢, 動了些手腳, 你怎麼可能嫁給謝千砚？」

 

我驚得睜大了雙眼，什麼意思？

 

他也擁有前世的記憶？

 

怪不得，怪不得新婚當晚以他一開始韜光養晦的性格竟然直闖郡王府。

 

怪不得他願意當這個刑部給事中！

 

「你……」

 

「我知道，你是怕我如夢中那樣對你。但我已經改了，你……」

 

他的手伸過來想要抓我, 被我躲開了。

 

他的臉色一下子黑如鍋底。

 

「我已經可以容忍你做的一切了, 隻要你現在回到我身邊來, 你就還是我陸今安的夫人。」

 

「宋覓錦呢？」

 

「她？」陸今安冷冷一笑，「細皮嫩肉的, 沒抽兩下就暈了過去。現在, 應該連屍體都找不到了吧。」

 

他惡狠狠地拽緊我的手腕將我拖行至馬邊：「既然夢中將未來的一切都展示給我了, 那一切就都該恢復原狀！」

 

我慘淡一笑：「那你有沒有夢見，我也會S於你的鞭下？還有那麼多可憐、無辜的女人會S在你的殘忍、陰暗之下？陸今安, 我就算是S, 我也不會再跟你在一起！」

 

「你……」

 

鞭風朝我襲來時, 突然我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熟悉的淡洌的松木香將我一直隱忍住的淚水通通激發了出來, 我哽咽著環抱住來人精瘦的腰。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謝千砚心疼地摟住我：「沒事了, 有我在。」

 

後來的事我因為哭暈過去完全不知道了, 還是謝千砚抱著我跟我解釋我才了解了一切。

 

原來他明面上是太子派，暗地裡投靠宸王, 其實站的卻是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四皇子安王。

 

宸王設計太子給陛下下毒後調動大軍圍京，卻被安王來了個瓮中捉鱉。

 

如今萬事已畢，安王順利繼承了皇位, 謝千砚也因為巨大的功勞晉封睿王。

 

他特意將封地討要在了巴蜀, 明日就要帶我前往那天府之國了。

 

「那裡易守難攻，就算四哥到時候想卸磨S驢也要掂量掂量。

 

「物產卻很豐富, 你最喜歡吃水果，那裡有好多品種，你肯定喜歡。

 

「氣候也適宜，到時候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遊玩。」

 

……

 

他嘮嘮叨叨了好久，卻事事都在為我著想。

 

我的眼眶不禁紅了：「你為什麼不問我？」

 

他看著我笑了笑：「我說了, 等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而且，如今一切已經改變, 知道或者不知道也沒什麼關系了。」

 

你看, 他心裡其實如明鏡一般。

 

「明日陸今安會在午門凌遲, 畫面太血腥了，我們還要趕路，就不帶你去看了。

 

「今後啊，你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ṭū₂「這輩子，你隻要幸幸福福、開開心心陪在我身邊就行。」

 

這句話已經是他第二次跟我說了, 而他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謝千砚,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既然如此，不如趁著這美好月色, 我們早點就寢如何？」

 

「你這人，怎麼腦袋裡總想著這些事?」

 

「嗚……怪隻怪這月色下，王妃太美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