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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S之後,你別讓畫屏做女奴,送她回啟國吧,她也想家的。


 


也別把我喂野狗,我之前是胡亂說的,啟國人講究S留全屍,把我埋在那河邊吧,那離家最近。


 


也不用墓穴碑位,我不要做啟國的郡主,也不想做你的王妃,若有來生,我隻做一個尋常女子,闔家團圓,諸事順遂……」


 


他擁住我,兩隻手勒得我喘不上氣,後背一起一伏,我聽得出,他在抽噎。


 


他這般鐵石心腸的人,竟也會哭的。


 


「拔列灼,我也曾想過與你有個家的……還想給你做月餅呢……」


 


「其實我給你包的餃子,都沒放鹽,難吃得很……以後你就不用吃這般難吃的餃子了。」


 


他痛哭著,嘴裡不停地念著:「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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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要把勒進他的胸膛裡去。


 


「拔列灼,你再也吃不到餃子了。」


 


畫屏番外


 


大王竟開恩,放我回啟國。


 


蕭將軍迎我回去。


 


定陽城邊的河水都結了冰,馬蹄包上布,便能騎馬而過。


 


蕭將軍問我:「郡主葬在哪?」


 


我指了指河邊的小土丘:「姑娘說想葬在離啟國近的地方,過了這河,便是啟國了。」


 


蕭將軍騎著馬,未發一言。


 


他將我安置在他定陽的府邸,待明年開春,就帶我回京。


 


於我而言,去哪都一樣,姑娘不在了,我沒有家。


 


府邸很小,雜物都堆在了客房,我和家丁合力收拾了一天,才勉強能住人。


 


客房的角落裡,放著一個嵌著玉石的盒子,盒子裡是一個掰變形了的銀镯。


 


我認得這镯子,小時候姑娘將她的镯子借給我戴,我們兩個反復替換,生生地將镯子掰彎了。


 


姑娘把它送給了門前的小乞丐,叫他換了銀子,買身冬衣。


 


家丁見我望著盒子發呆,輕笑著向我解釋:「那本是將軍提親的聘禮,自打有了這府邸將軍就開始攢聘禮,這滿屋子都是。」


 


「聘禮?」


 


「對啊,本來要向靠山王府的郡主提親,可惜這聘禮都沒用上。」


 


我仔細瞧了瞧,帖盒、茶葉、四色糖、四京果……還有數不清的聘金。


 


蕭將軍是那個小乞丐,他是真的想娶姑娘的,姑娘若是嫁給蕭將軍,這一生也不會這樣辛苦。


 


春節時,府邸熱鬧非凡,將士們一同喝酒,宴席擺了兩天兩夜。


 


蕭將軍喝醉了,倒在椅子上哭。


 


我猜,他定是想念姑娘了。


 


我收拾宴席,將軍抓住了我的衣襟。


 


「畫屏,她怨不怨我?」


 


「姑娘從未怨過將軍,還感謝將軍數次為姑娘奔波呢。」


 


他低著頭掩面垂淚。


 


「我隻輸過那一次。就一次。」


 


我知曉他說的是哪一次,平叛定陽失利,郡主和親。


 


驍勇善戰的少年將軍,隻敗過一次,卻輸掉了他最想娶的姑娘。


 


造化弄人。


 


在府邸住了許多日子,我漸漸拼湊出了事情的全貌。


 


將軍回京受賞之時,副將與玬國勾結,裡應外合,一舉奪下了定陽城。


 


將軍率軍平叛時,在路上遭遇了三次埋伏,到了定陽,兵馬俱疲,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常勝將軍是不能輸的,皇帝不分青紅皂白就重罰了蕭將軍。


 


他跪在殿外不求免罪、不求開解,隻求皇帝出兵。


 


皇帝不肯,他便求皇帝準他護送郡主和親,他應是想帶著姑娘私奔的吧。


 


那日我去取吃食,明明見著了他隔著窗子與姑娘說話。


 


回了馬車時,姑娘也滿臉是淚。


 


我問姑娘怎麼哭了,姑娘塞進嘴裡一塊糕點,嬌俏地答:「畫屏,也是有人記掛著我們的。」


 


「是蕭將軍嗎?」


 


姑娘點點頭。


 


「姑娘就和蕭將軍走吧,總比嫁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


 


姑娘搖搖頭:「我若是跑了,會連累全家的,還會又起戰事。」


 


「私奔這種事,需兩個人情投意合,我也不中意他,何苦連累那許多人。」


 


姑娘總怕連累別人,獨獨忘了自己。


 


若是這和親之路再長些,或是定陽之變再晚些,姑娘都會喜歡上蕭將軍的吧。


 


蕭將軍積攢多年的愛意,還未來得及同姑娘說幾句話,就被迫放棄,堆在了客房落灰。


 


我又踏上了姑娘走過的那條和親路,不過這次是回去,同行的還有好多將領。


 


他們相談甚歡,討論著京城中哪家女子最好看,哪位大人最貪財,還有蕭將軍是多麼的討人厭。


 


討人厭的原因,不過是蕭將軍打起仗來不要命,為了軍功不顧一切,阻了他們的路。


 


我問蕭將軍,為何這般看重軍功。


 


他說,若無軍功傍身,攀不上靠山王府的門楣。


 


他倒是坦誠,向來都不會藏著掖著。


 


上次回京受賞,他便馬上登了靠山王府的門,他想娶姑娘,滿京都都知道的。


 


這次皇帝封賞他為篤國侯,他卻拒了。


 


他自請戍關,終生為定陽城守將。


 


滿京都飛著流言,說蕭將軍定是戰時被打傷了腦袋,放著好好的侯爺不做,竟要去守關。


 


還有說他定是瞧上了邊關的女人,那邊的胡姬美妾誘人得很。


 


還有的,說他是想著天高皇帝遠,蓄意造反。


 


我在王府聽見這些傳聞,笑出了聲。


 


蕭將軍還能惦念什麼呢?


 


不過是定陽城離那個河邊小土丘近一些,離他惦念了半生的郡主姑娘近些。


 


桑吉番外


 


大王消瘦了許多,曾經姐姐給他做的那件冬衣已不貼身了。


 


「大王,天氣寒冷,衣裳不合身是會鑽冷風的,我給你再做一件吧。」


 


他擺擺手,說他不冷。


 


他這人,慣會嘴硬,就像他S不承認他喜歡姐姐一樣。


 


他被玬國百姓視為天神般,高高在上,也肩負重擔。


 


這擔子,便是不能對敵國手軟心慈,和親郡主也不行。


 


和親郡主就是姐姐,姐姐叫謝憬,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見我受凍,她便將陪嫁來的衣裳裁了給我穿,那是她母親親手所做,她肯定也不舍的。


 


可我對她算不上忠心,我是大皇子安在她身邊的「細作」。


 


原因有二。


 


一是玬國女子都因交戰記恨姐姐,隻有我和她沒有仇怨,若是別人來,說不準會趁機害她。


 


二是也隻有我聽得懂啟國人說話,聽得懂,才方便監視。


 


第一次見她時,她倒在床榻上,露出了兩個瓷白的肩頭,臉上滿是幹涸的淚。


 


我猜,她是想家。


 


我自小就沒有家,不懂她的離家之苦,也不明白是有多苦,才能讓一個如花似玉的人哭成這副樣子。


 


後來我明白了她的苦。她病得一塌糊塗時,嘴裡還不住地念叨著「阿娘」。


 


她也是一個極能吃苦的人。我本以為她嬌滴滴如枝頭上的花,她卻無比倔強,像土地裡探出來的草。


 


她教我寫字,最先學的便是「知足常樂」「隨遇而安」。


 


她做到了。


 


她就是愛折騰的,壓不垮的,踏不碎的。


 


病未好全,她便想堆個雪人,雪人瞧著新鮮,添活氣。


 


日子乏悶,她便貼春紅,包餃子,自己籌備新年。


 


我猜,大皇子應就是這個時候喜歡上姐姐的,不然他為什麼天天來吃那麼難吃的餃子。


 


隻是他嘴太硬,隻說他是玬國頭領,決不會對啟國女子動心。


 


人皆有心,他偏是不承認。


 


姐姐病重之時,是他連夜去啟國綁來的郎中,姐姐想堆雪人,也是他趕在夜裡堆的,還插著姐姐喜歡的糖人。


 


他非說那是瞧姐姐離鄉甚遠,可憐她。


 


那後來呢?


 


「烏勒吉是玬國第一勇士,你為什麼打斷了他的腿?


 


蕭逸是敵國名將,你為什麼留著他的命?


 


姐姐通敵,你為什麼诓騙大王,強護著她?


 


為什麼每日給畫屏姐姐送去果子和雙份的飯菜?


 


大王S後,又為什麼馬上下令將姐姐放出來?


 


你若是心中沒有姐姐,為何求著姐姐留下孩子?為何派使者去送啟國的書信?為何守在姐姐床前兩個日夜未曾合眼?又為何至今仍穿著那件冬衣?」


 


我問他,他閉口不談,像石獅子般沉默。


 


他就是這樣一個莫測的人,沒人知道他想著什麼。


 


就連姐姐咽氣時,我去軍帳找他,我本以為他會驚懼、會悲痛, 結果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


 


「知道了,退下吧」。


 


便繼續和將士討論軍情。


 


這樣冰冷的人, 活該姐姐離開你。


 


他卻好似全忘了般,隻每日練軍、招兵買馬。


 


我知道這一戰不遠了,我也知這一戰定會輸的, 草原屯糧不夠,冬日作戰,熬不住的。


 


玬國勇士卻從不怕戰,士氣震天。


 


我替將士們煮了幾鍋羊肉, 膻氣飄了幾十裡。


 


出徵前, 定要吃羊肉的。


 


大王卻突然問我:「桑吉, 你會包餃子嗎?」


 


會的,姐姐之前教過我的。


 


我教他包餃子,他笨拙地捏著餃子邊,臉上沒有半分情緒, 像個一心想把餃子包好的認真孩童。


 


他在想著姐姐吧,那為什麼從來不去看看姐姐呢, 怎麼忍心姐姐被胡亂地葬在河岸呢。


 


即便隔著再多仇恨,也不該將和親郡主隨意葬了。


 


沒有陵墓, 沒有碑刻, 隻是河岸邊一個小土丘便納下了她, 現在已被雪覆蓋。


 


她已在河邊孤單地睡了兩年了。


 


如今河邊火光閃閃,隊伍綿延, 像發怒的火龍。


 


大王騎在馬上,好似一夕之間蒼老了幾歲。


 


昏昏欲睡之際,鐵人鏗鏘的聲音在面前炸響:「晚輩愛慕郡主已久,欲娶郡主為妻,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作全」據聞,是大王率一隊人馬潛入敵營,燒了啟軍的糧草, 才逼得啟軍撤兵。


 


他卻沒回來,屍首留在了啟軍的大營。


 


啟軍傳來消息,派人去收屍。


 


我知曉,這是在羞辱大王。


 


城門緩緩打開,兩個兵士抬著擔架,上面躺著一個人。


 


「這玬國的王也沒什麼能耐, 萬箭穿身,都被扎成篩子了。」


 


「不看看他遇上了誰, 蕭將軍可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這個S法已經算是痛快了。」


 


他們嗤笑了一聲,將大王放下。


 


他們說錯了, 不是萬劍穿身。


 


二十四箭。


 


姐姐做的冬衣被刺出了一個個窟窿,上面結著血色的冰碴。


 


她做那件衣裳的時候,一針一線細細地縫,還好幾次扎破了指尖。


 


她會心疼的吧, 大王也會心疼的。


 


那是姐姐留給他唯一的物件。


 


下葬時, 他們要給大王換身華服,被我攔下了。


 


「這是大王最喜歡的衣裳,讓大王穿著它走吧。」


 


到了黃泉,姐姐就算不想認大王, 也能認得出這身衣裳的。


 


送葬的隊伍比出徵時的隊伍還長,舉國同悲。


 


大王這一生對得起玬國,也對得起玬國百姓。


 


偏偏沒對得起他的滿腔愛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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