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隻能掛著假笑當她的伴娘,然後獨自一人繼續趕路。


所以現在的我,在一手打著吊瓶的情況下,根本沒法一人上廁所。


 


唉,怎麼就那麼難呢。


 


小王離職後做了旅遊博主,現在已經有品牌找她做廣告,本就有錢,現在變得更有錢了。


 


我好像拼盡全力,也追不上別人的腳步,更是辜負了從小爸媽期盼我成龍成鳳的願望。


 


病痛讓我變得脆弱矯情,組長的批假回復更是讓我會心一擊:【生病不是理由,你這麼大人了都不會照顧自己,還能幹什麼?】


 


【不來的話,算曠工。】


 


我看著她的狗屁回答,隻想憤怒的打人。但在看到媽媽發來的信息後,卻止不住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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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女,身體怎麼樣了?】


 


我單手打字:【沒事。】


 


到了現在,我也終於明白,什麼叫成年人的崩潰隻在一瞬間。


 


12.


 


我任性了一把,就算她不批假,我也不去上班。


 


但是來自組長的針對卻毫無休止。


 


她不僅讓我在工作群裡為我的曠工拖慢大家的進度而道歉,還在公共場合批判我的業務能力不行。


 


我覺得不對,一打聽,原來組長曾在廁所聽到有同事談論她和主任的桃色緋聞。


 


她理所當然的認為是我透露了風聲,又高高在上的對我進行懲罰。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我怎麼可能平白咽下這個委屈。


 


開例會的時候,主任嘲諷我的外貌:[一個女的,上班也不收拾收拾自己。每天都哭喪著臉,怎麼,公司欠你的?]


 


眾人的視線唰地緊盯我,我被他們看得面紅耳赤。


 


主任還在喋喋不休,我忍無可忍,決定魚S網破。


 


[我不明白,你和組長最近為什麼這麼針對我?]我的開口終於止住了他源源不斷的侮辱,[是因為你和組長認為是我把你們的偷情傳出去的?]


 


組長面色漲紅,她下意識的想捂住我的嘴,但我卻一把推開了她。


 


[十三號十點,我在公司加班,你們在公司偷情。現在事情暴露了,還想打壓我,報復我?]


 


主任面色鐵青,[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


 


我笑了,證據我當然有。


 


搶過桌上的麥克風,我將它對準我手機的播放口,沒一會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知道了主任隻能維持五分鍾。


 


我在工作的時候就習慣留痕,怕有人會甩鍋給我。而我平時的謹慎小心,現在也能作為證據錘S他們。


 


13.


 


部門經理雷厲風行的處理了他們兩人,但我知道,他並不是站在我這邊。


 


他早就看主任不順眼,隻不過這次正好我亮出了刀,他順勢接過罷了。


 


我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反擊而像小說裡的那樣被領導另眼相待,升職加薪。經理從我們組挑選了一個摸魚選手升為組長,又聘了一個新的主任。


 


以前我都稱呼摸魚選手為小何,現在隻能叫他何組長。


 


何組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是把他的工作順理成章的推到我的頭上。


 


[你平時的努力我都記在心裡,等年底我就向上面申請,給你升個級別。]


 


他的餅畫得又大又噎人,我實在是吃不下。


 


又一次加班到十二點,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究極進化了。


 


14.


 


爸媽看到我發的信息,連夜開車火速穿越城市,把我揣進包裡帶回出租屋。


 


媽媽坐在車裡嘆氣,[這可怎麼辦才好,你怎麼和你表哥一樣了?]


 


我打字回她,【先幫我退租,再辦離職手續,把我工資獎金要回來。】


 


到了我的出租屋後,媽媽落下淚來,[你不是跟我們說你住的是一個大房子嗎,怎麼是這樣的?]


 


我為了每個月能少點房租,就住在小小的隔斷間裡。隻能放下一張一米五的小床,還有一個簡陋的衣架。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就放在牆角,高高地摞了一堆。


 


【出來工作租房嘛,不都這樣。】


 


我又像回到了小時候,有他們替我遮風擋雨。爸媽沉默著替我處理完事情,我一點都不用發愁。


 


[是工作太辛苦了嗎?]


 


回家的路上,媽媽順著我的毛,輕柔的問我。


 


【有一點,同事也不好,領導也隻會冤枉我。


 


我好像不管怎麼樣都沒法成為成功人士,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我努力了很久連邊都碰不到。


 


我是不是太失敗了,讓你們失望了?


 


現在我變成這樣,你們以後在親戚面前也抬不起頭吧。】


 


媽媽的淚水把我的猴毛滴湿,她久久沉默。


 


最後她對爸爸說道:[我覺得錯的是我們,是我們不該好高騖遠。]


 


[我們自己都沒說有多成功,為什麼要強迫孩子從小事事爭第一,不落於人後呢?


 


其實平平淡淡沒病沒災地過完一輩子就好了,為什麼非要讓她出人頭地呢?]


 


[嗯。]爸爸的聲音嘶啞,認同了媽媽的話。


 


15.


 


回到家後,爸爸媽媽在認真思索我接下來的歸宿。


 


我反而擔心未來沒有我的話,就沒人給他們養老了。畢竟他們之前常說:[養女防老,女兒還是貼心小棉袄。]


 


但這時他們擺擺手,[我們老了,就住養老院裡就行,那裡也有人能照顧我們。]


 


[要不然把你送到你表哥那邊,你們兩人在一起還能作伴。


 


動物園也挺好的,每天有專門的飼養員喂飯。上次我們和你舅媽一起去看你表哥,他看著還胖了好幾斤。


 


要說不好的嘛,就是每天要被人圍觀。]


 


我打了個寒顫,我可不想被強制配種,再說了,到那裡就真成了被人觀賞的猴。我還有人類的羞恥心,現在還做不到在一群人的圍觀下拉屎。


 


【這個地方不錯,我要去這裡。自由自在,沒有約束。】


 


爸媽看著我為自己挑選的地方直皺眉毛,[這可是山啊,裡面多危險。你就算現在是猴,也不是那土生土長的猴。


 


萬一餓S病S怎麼辦?爸爸媽媽可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了。


 


你要是在動物園,上下班時間也穩定,還能吃飽喝足衣食無憂,何必現在自討苦吃呢?]


 


他們不能理解我的選擇,明明現在已經可以安穩,卻還是要踏上一條充滿未知的路。


 


但是對我而言,動物園的牢籠,與大城市鋼筋水泥建成的牢籠又有什麼區別呢?


 


就算做嗎嘍,我也要做一隻特立獨行,不被定義的嗎嘍。


 


16.


 


最後在我們激烈的商討下,爸媽把我的放生地點選擇在E山這個著名的旅遊景區。


 


我把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全都給了他們,他們一同繼承的,還有我買手機的信用卡分期賬單。


 


[手機你帶進山裡吧,我們再給你買個太陽能充電寶,這樣也能聯系得上。對了,這個手機到時候能有信號嗎?]


 


我點了點頭,畢竟我買的可是華因手機。我那些拿著香蕉手機的同事,每次一起吃飯,一到付款的時候就喊手機沒信號,可見其信號之差。


 


爸媽在我脖子上用紅繩套了個平安鎖,說是這樣就能一眼認出我。


 


在一個夜晚,我背著小背包,在他們的注視下進了深山。


 


他們目光灼灼,就像之前看著我背包參加中考,參加高考,然後又背著行囊進了大學校門。


 


那時候他們對我有著殷切的希望,在我轉身的時候為我搖旗吶喊:[考試加油!]


 


現在我隻聽見耳邊的風送來一句:[要過得開心啊!]


 


我拔下了後腦勺的一撮猴毛送給他們留作紀念,隻可惜不能吹一口就變出無數的我。


 


17.


 


我每天在嗎嘍王的帶領下,和其他猴們一起摘野果,一起互相幫忙捉虱子。


 


有猴對我說:[要是有驅蟲藥就好了,我之前每個月都要給我家狗驅蟲。風水輪流轉,誰能想到我竟然也有要驅蟲的一天。]


 


還有猴在嗎嘍王面前出餿主意:[每天都吃野果,我嘴裡都能淡出個鳥來。]


 


[不如大王帶我們下山,我們一同去山下的飯店大吃大喝一頓,畢竟誰敢對二級保護動物下手?]


 


嗎嘍王把他一巴掌拍下了樹,[做猴,也不能沒有廉恥之心。


 


既然已經選擇回歸自然,就不要對世俗的東西還有眷念。]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我們還是會對遊客手裡的食物流下口水。


 


那松軟的面包,鮮香的辣條,還有讓我們快樂過的快樂水。


 


我聽見身邊的猴咽口水的聲音,又看見了有人把猴爪神不知鬼不覺的伸進遊客的背包。


 


他掏出一包幹脆面,迅速地竄到樹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嗎嘍王也咽了咽口水,他背過身去選擇裝瞎。


 


猴群們聞風而動,一窩蜂的衝到遊客身邊動手搶食。


 


[你怎麼不去吃?今天星期四,還有人帶了新品肯德基呢,我們一起過去嘗嘗。]


 


面對猴友的盛情邀請,我還有些放不下人類的羞恥心,[你們吃吧,我不好意思。]


 


他們笑道:[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就是道德包袱太重。你看看我們,拋掉素質,活得多開心。]


 


在一片笑鬧聲中,我敏銳的聽到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女的在抱怨男的老了,都不能背著她爬山,而男的則更沒好氣:[我因為你丟掉了工作,又如你所願離婚和你在一起了,你現在倒是嫌棄起來了。]


 


我蹦到了這兩人面前,曾經的組長彎腰看我:[好可愛的小猴子,它都沒看別人就徑直到我這來了,肯定是我和它有緣。]


 


曾經的主任嫌棄道:[離它遠點,醜S了,誰知道這猴子身上攜帶了什麼病菌。]


 


好嘛,我做人的時候你當眾羞辱我,我都變成嗎嘍了,你還是不放過我。


 


我跳到欄杆上,對著前主任的臉就是一個大逼鬥。


 


他懵了:[你這倒霉猴子竟然敢打我?]


 


前主任撸起袖子就要回抽我,但是被路人攔住了,[人家是保護動物,不能打的。]


 


前組長笑得嬌俏,[哎呀,跟猴有緣的是我,你上趕著挨抽幹嘛?]


 


我聞言看了她一眼,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順便也抽了她一巴掌。


 


這兩人齊齊懵逼,而我的技能尚未冷卻,對著他們醜惡的嘴臉一頓瘋狂輸出,他們隻有被動防御的份。


 


爸媽氣喘籲籲地爬上山,就看見了我正狂甩前領導大逼鬥。


 


他們笑得欣慰:[看孩子過得多開心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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