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烈可汗繼承了先可汗的權力、財富和女人。
與我一起來的漢女不甘受辱、紛紛自裁。
沙烈踹門奪走我的匕首,讓我不要學她們。
他說父汗S了,再沒有人可以將我們分開,他要我做他的大可敦。
也就是我們漢人說的王妃。
他要和我再續前緣。
可他不知道,我要S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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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帝和朝臣渡江南逃,來不及過江的士族門閥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討好突厥人。
“清河崔氏、範陽盧氏、河東柳氏、弘農楊氏……從前在長安城跺跺腳,都能抖落平康坊一屋子瓦片的龐然大物,如今在突厥人眼裡,不過是待宰的羊。還請各位小娘子用心,老身必會將伺候男人的本事傾囊相授。”
“尤其是你,崔娘子。”劉媪眯著眼,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既到了這步田地,便別再說你原是要做皇後的。老身從前調教的舞伎沒有一個砸手裡,崔娘子若還守著你那高門大戶的體面,不肯放下身段求得可汗的青眼,有的是人想嘗嘗預備皇後的滋味!”
我和另外七名士族女兒跟著劉媪學了三個月,終於趕上了渾利可汗的慶功宴。
我扮成趙飛燕,作鼓上舞。
渾利可汗說我像春日在草甸上流連飛舞的蝴蝶,是遙遙掛在雪山之巔的月亮。
獻美人的漢官得了可汗的褒獎,諂媚地磕頭謝恩。
諸王子齊聲恭喜可汗,以草原鷹隼之姿,折服了嬌弱嫵媚的漢家女兒,暢想來日鐵騎渡江,徹底瓦解漢人朝廷。
我被可汗摟在懷裡,抬眼時對上了一雙憎惡、怨懟、狠毒的眼。
沙烈王子,可汗的第二個嫡子。
他少時曾被大周的崔老將軍擄走,在朔方做了五年馬奴。
逃回突厥後他一心復仇,主導了賀蘭山之戰,親手斬S鎮守朔方的崔老將軍,為突厥汗國的入侵戰吹響了第一聲勝利的號角。
他的手背上有一條我永生難忘的青色胎記,十二年前,就是這雙手S了對我有救命之恩、垂顧之情的阿婆!
我剛被送到渾利可汗的營帳,沙烈王子便闖了進來,他將我按在羊皮床上,冰涼的匕首抵在我脖頸處。
他雙目猩紅,用標準的漢話質問我:“你到底是清河崔鏡,還是盲女紅葉?”
我愕然瞪著他。
去年秋天,突厥鐵騎過雍縣時,我雙目失明。
大街上全是攜家帶口逃蹿的百姓,我辨不了方向不敢出門,隻能摸索著搬了很多東西擋在門口。
但那扇破門還是被撞壞了。
我躲在水缸裡,等闖入者搜刮完所有值錢的東西,聽著完全沒有動靜後才敢緩緩探出頭來。
卻不料被一隻冰涼的手託住了下巴。
他說他也是逃難的百姓,姓安,家中行二,不慎與家人走散,想在我這裡暫時歇歇腳。
我說我叫紅葉,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因眼睛壞了被主家拋棄,攢了十年的錢才買下這座小院子,糧食都被拿走了,即便他留下,我倆也隻有餓S的命。
他卻笑著保證不會讓我餓S。
後來,他果然帶回了食物,還給我請了郎中。
我是中毒,以那位郎中的醫術暫時沒辦法讓我恢復視力,隻能先吃點藥,免得毒性繼續往內腑去,傷及性命。
我連續吃了一個月的藥,身體確實有所好轉,但還是看不見。
他說要去給我尋藥,家裡留了足夠的糧食,最遲半個月就回。
可他沒有回來。
我也沒有再等。
誰會真的把身家性命都寄託在萍水相逢人身上?
即便那時候我們玩笑著互許終身,可我們都清楚,那不是真的。
“你是……二郎?”
沙烈眉頭一皺,攥著匕首的手忽然顫了一顫,鋒利的刃口在我脖子下劃出一道血痕,他見了便猛地往懷裡一收,彎彎的刀尖差點戳到自己。
我和他解釋,紅葉是我的婢女,還想問他那日為何一去不回,帳外忽然有人喊“大汗”。
渾利可汗回來了!
而營帳隻有一個出入口。
2
突厥人雖然可以娶庶母,但這得在父親S了以後。
不管什麼民族,沒有哪個當爹的會不介意兒子覬覦自己的東西。
沙烈無處可逃,因為渾利可汗已經進來了。
大王子守在帳外,帳簾落下的那一瞬間突然發出一陣驚呼,可他的眼裡分明寫著“幸災樂禍”四個字。
所以,渾利可汗其實沒那麼早回來,這一切都是大王子的算計。
渾利可汗是突厥汗國大可汗的親弟弟,用漢人的話講,他是地位尊貴的親王,掌握著突厥汗國三分之一的領土。
隻要他願意,他可以指定一個兒子繼承一切,也可以像先大可汗一樣,把領土分給出色的幾個兒子。
沙烈在對大周的侵略戰中居功甚偉,隱隱有了壓過大王子的勢頭。
渾利可汗面色瞬變,一腳踹在沙烈的心口,虎目圓睜,嘰裡咕嚕不知罵了什麼。
沙烈跪在地上指著我,也不知說了什麼,我隻看見大王子的臉色越來越差,想來算計並未得逞。
沙烈被渾利可汗扶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讓他出去。
最後這句話,我聽懂了。
“……和漢女生小崽子。”
幾天後我才知道,沙烈全身而退的說辭,是懷疑清河崔氏對突厥汗國別有圖謀,他想提前為父汗除去禍害。
我脖子上的傷痕就是證據。
原來他在闖入的那一刻,就想清楚了退路。
我也有婢女了。
那是個容貌清秀的漢女,能說一口流利的突厥話,漢話卻磕磕絆絆。
她說,自己原是伺候二王子的,二王子擔心我對可汗不利,特意派她來監視我。
我覺得她很眼熟,故意和她打架,將她推入池塘,撕了她的衣裳。
她上岸後指著我罵得越來越快,我一句也聽不懂,隻定定地坐在地上,望著她那張怒不可遏的臉,淚如雨下。
我面上沒什麼表情,心中卻早已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以及狂喜和悲涼。
原來我的妹妹還活著!
可她似乎徹底成了突厥人……
她背上有兩道交叉的疤,是小時候偷吃了弟弟的雞蛋,被爹拿著柴刀砍傷的。爹說她是貪吃鬼轉世,便是家財萬貫也得被她吃窮,不如早早結果了,還能省不少口糧。
可她隻是吃了一個雞蛋啊……
她從出生起,就不知道雞蛋是什麼味道,她想分一口給我,說阿姐也沒有吃過……
雞蛋被爹踩成了爛泥,生鏽的柴刀在四歲小孩瘦弱的背脊上,斬出兩條血色的折翼,她嘴裡的雞蛋甚至來不及咽下去。
要不是村尾孀居的阿婆心善,她根本活不下來。
我也是。
小時候頂著高熱去打豬草暈倒在阿婆門口,是阿婆給我熬了藥,讓我撿回一條命。
可是阿婆S了。
全村都S了。
S在了突厥人的刀下。
我不是什麼清河崔氏的女兒,更不是先帝選定的下一任皇後。
我隻是胡漢交界的村落裡,被爹娘嫌棄又無情拋棄的孤女。
沙烈說的不錯,我的確想刺S渾利可汗。
可我要S的,卻不止渾利一人。
沙烈,你為何不能隻是安二郎?
3
我和依塔赫打架的事被大王子知道了,但大王子沒有告訴可汗。
畢竟他曾希望做實和我沙烈的奸情,好讓可汗疏遠沙烈。
但我和依塔赫的矛盾,似乎更加佐證了我和沙烈敵對的態度,而可汗允許依塔赫接近我,未嘗沒有試探沙烈的意思。
所以,我想驗明她的身份,就不能走溫和常規的路徑。
更不能和她相認。
可汗也許不會要了沙烈的命,卻絕不會在意婢女的S活。
依塔赫依舊伺候我,依舊看我不順眼,可日子久了以後,我們偶爾也會有平靜對話的時候。
“依塔赫,你可想過重新做漢人?”我望著熟練擀羊毛毡的妹妹,第一次用這個名字稱呼她。
我不知道該喊她什麼。
我和她都是不被期待的孩子,都沒有名字。
依塔赫是小狗的意思,說不上好還是壞,畢竟村裡還有不少狗剩、羊蛋之類的賤名。
她斜睨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做漢人就能吃飽飯嗎?我不記得我家是什麼樣,我隻知道,要不是大可敦收留,我就餓S了。”
我和她走散的時候,她還不到六歲。
此前所有的記憶都在挨餓受凍、爹娘也動輒打罵,我這個姐姐自身難保,護不了她多少。
“大可敦說,我爹娘必有一個是突厥人,我做突厥人有何不可?”依塔赫深信自己是胡漢混血。
我不由得想起了兩個真正胡漢混血的人。
一個是村尾寡居的阿婆。
一個是賀蘭山下和我搶野鳥蛋的小孩。
阿婆S了,那個小孩還活著嗎?
我陷入回憶,沙烈突然帶了一大群人來,要搜查我的屋子。
據說有漢人的奸細混入,昨夜刺S可汗不成已服毒自盡。
他們要找刺客的同黨。
一個月前,我跟著渾利可汗從郊外營帳搬到了漢陽城,也分到了一間屋子。
可汗偶爾會詔我過去跳舞、侍寢,可漢女太多了,跟我一起來的就有七個,我算不上受寵。加上沙烈總說我別有用心,可汗就更少召見我了。
若非我還頂著“清河崔氏女”、“大周準皇後”的身份,得留著大戰時送到陣前祭旗的話,早就被處S了。
我任由他們翻箱倒櫃,外衫內衣丟了一地,最終竟在箱籠的底層找出一封似似而非、尚未送出去的密信,信上書【計劃已成】四個字,恰好是我的字跡。
可我沒寫過!
我雖帶著任務,卻絕不會用如此蠢笨的辦法傳遞消息。
此時,依塔赫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沙烈冷聲命人將我帶走關押,我瞬間了然。
信是依塔赫放的!
昨夜的刺客或許是真,而沙烈將計就計,想趁機除掉我。
我忽然想起失明的那段日子,安二郎第一次帶著炙羊肉和七返膏回來,那樣混亂的時節,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弄到如此精細的食物,還曾拉著他四處摸索,生怕他跟人爭搶鬥狠而受傷。
他卻笑著說自己運氣好,這些都是坍塌的酒樓後廚撿的。
我雖看不見,卻也知道他在騙我。
距離全城逃亡已經過去了七八日,深秋食物雖不易腐,可新鮮和陳舊我還是能分清。
當初他能為了讓我安心吃飯,編造謊言;如今他也能為了拔除我這個隱患,偽造信件。
此罪一旦落成,不必等到開戰日祭旗,我便會S。
我的一切籌謀都將付之東流。
我看著沙烈被夕陽籠罩的側臉,他那樣英俊迷人,可落在地上的影卻如吃人的鬼魅,嗜血又殘忍。
他不是安二郎。
他是阿史那·沙烈。
4
我被關進了漆黑又狹窄的牢房裡,伸手不見五指。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往我身上丟了一張馍和一隻水囊。
我仿佛又回到了失明的時候,隻能靠雙手去摸索一切。
等待安二郎的那半個月,我總是不自覺地去假設,他在路上遭遇了什麼困難,會不會受傷、會不會被突厥人抓走……
越想心裡越慌。
我數著日子等他卻始終沒有等到人,甚至會想,他是不是S了。
又或者,他說要找藥是騙我的,他根本沒打算回來。
就在我最不安的時候,崔大郎找到了我。
他說太後擬了一個計策,讓崔家去執行,若做得好,興許能在明年收服河山,崔家將有不世之功。
若做不好,長江以南恐怕再難有崔氏立足之地。
崔大郎舍不得讓親妹妹涉險,便想起了我們這些替身。
崔娘子有很多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