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惡狠狠地看著我,我卻突然笑了起來,“那就算了吧。”
我乖順地笑著,“天冷,娘親可要小心用火。尤其是弟弟那處,那炭啊火啊,可得格外小心。”
她再開口時聲音帶了幾分顫抖,“你還想弑母不成?”
“當然不會。我隻是好心提醒罷了,娘親怎麼會這麼想我。”
我與她僵持良久,她卻突然軟了下來,“你弟弟不過是孩子心性,跟你開個玩笑罷了。”
我說,“他那玩笑是會S人的。”
她不耐煩地回答,“你這不是還沒S嗎?”
說完,她再一次壓著脾氣說道,“那丫頭本就笨手笨腳還屢次頂撞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才對她下了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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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她的確是笨。”不然也不會S在你們手裡。
我娘看不出我說這話帶著幾分真心,卻還是繼續試探著開口,“你也這麼斤斤計較,我們才是你的血親。你氣也出了,人也沒事,別總沒完沒了。”
她想了想,“我知道你跟那丫頭交好,人心都是肉長的,你為她著急娘也能理解。隻是我把她還給你後,你想做什麼?”
“自然是讓她入土為安,再給她燒些金銀財寶,好讓她不會變成孤魂野鬼。”
“隻是這樣?”她帶著幾分懷疑,畢竟我弄出的動靜不小。
“還能怎樣?”我始終平靜地看著她,平靜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權衡再三,我娘還是讓人在第二天一早將我帶到小翠埋身的地方。
帶我出來的婆子知道我做了些什麼,跟我說話的語氣都比往日多了許多敬畏。
“三姑娘,那丫頭就埋在這兒。”
“挖出來。”
“什麼?”
“不挖出來親眼看看,我怎麼知道是不是她。”
婆子不敢對上我的眼睛,苦著臉跟另外一個老奴動手挖了起來。
06.
的確是小翠。
雖然臉腫得不像話,整個人看上去又亂又青。
但她的確是我的小翠。
我跟她一起坐在馬車裡,婆子和老奴都驚得退盡血色。
我們去到了跟秦厭認識的地方。
那口棺材果然還停在那。
我指揮婆子把小翠放進去,我親自給小翠蓋被子。
就好像每晚她給我蓋被子那樣。
隻是以後再不會有人半夜起來給我蓋被子了。
我不想去理會那兩個老東西多變的表情,絮絮叨叨跟小翠說了好多話後,才親自蓋棺,讓他們填土。
忙了一整天,回到府上的時候他們幾乎是彈射般自我身邊離開。
我回到房間,第一次拿起小翠的遺物。
她的遺物很少,一根銀簪子,一條醜帕子,還有一封信。
展信一看,那醜得千奇百怪的字除她以外別人也寫不出來。
信上所言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想,她的確從異世而來,來得突然,也怕走得突然,所以早早把信寫好,算是給我一個交代。
信中她依舊用很大的篇幅誇贊我,肯定我,還說我早慧肯定早就覺出她來自異世。
她稱呼我為最親愛的姜忘小朋友。
她說他們家的情況跟我們家很像,看見我就像看見自己意外去世的妹妹。
她說那銀簪子是留給我以防萬一的,那醜帕子是我看別人都有偶爾提過一嘴,她努力了很久打算當做生辰禮送給我的。
她還說要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或是S了,讓我千萬別傷心。
她隻是回家了,回到原本的世界。
她讓我一定要好好活著,務必要一而再地拯救自己,能夠做得了自己的主。
......
落款的名字突然暈成一團墨漬。
一塊又一塊。
我有些驚慌地把信放遠,這才驚覺我已淚流滿面。
我渾身都疼得難受,喉嚨緊得像是要破血。
有些什麼從我心裡困惑又暴躁地掙扎著。
直到握上那根不知攢了多久的銀簪子,我才明了。
原來我也在被堅定地偏愛著。
這份愛堅定且熱烈。
但我還沒反應過來,愛我的人就消失了。
不知哭了多久,我累得睡了過去。
夢裡見到了小翠。
她撕心裂肺地喊著疼,血從她的嘴巴鼻子不斷湧出。
她在叫我。
她向我伸出手。
我在這時驚醒,窗外已經大亮。
手裡的銀簪扎破了手掌,她給我的信散了一床。
07.
門外鬧出響聲。
姜望趾高氣揚地指揮下人燒東西。
新撥過來接替小翠位置的丫頭正是阿娟。
見我出來,姜望表情扭曲地衝了過來,又似乎有所忌憚停在了三步開外。
“昨晚是你搞的鬼!”
他也不要我的回答,隻惡狠狠地呸了一聲,汙言穢語罵得流利又大聲。
“你們倒是主僕情深,你還不知道吧,那賤婢到S都在求娘親派人去找你,也是個硬骨頭,打了許久她都還會叫喚。”
“你不是看重那個賤婢嗎,我就偏要當著你的面把她的東西燒光。”
啪——
在姜望反應過來之前,我又給他甩了兩巴掌直接將他甩到了地上。
他帶來的小廝反應過來時,我還多踹了他一腳。
“讓我看看你的骨頭有多軟。”
我還想撲上去,卻被SS攔住。
姜望尖叫著爬起來對我動手。
我娘趕過來的時候,我們兩個身上都掛了彩。
她不由分說地給了我一巴掌,問我是不是要造反。
查看了姜望的傷勢後,再給我了一巴掌,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她讓人看緊我,沒她允許不許放我出來,更不許再讓姜望進來。
我疼得連簡單的呼吸都覺得困難。
我突然在想,那天小翠是不是也這麼疼。
08.
秦厭翻進來的時候我正準備偷偷溜到姜望的院子。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月黑風高S人夜?”
我也想,但不行。
小翠讓我好好活著,還讓我做得了自己的主。
前面的還好說,後面的還需從長計議。
總之現在絕對不是動手的時候。
姜望還不能S,但也不能讓他好過。
秦厭欣然接受我的邀請,跟我一起扮鬼嚇姜望。
這事我做得多,熟得很。
到位置後,我捂嘴,他扮鬼。
我也是才知道秦厭會女聲。
悽厲的女聲不斷說著自己S得好慘S得好冤,粗獷的男聲喊著姜望的名字說一定要把他帶走。
姜望在我的禁錮中跟條脫水的魚般拼命掙扎。
隨著一陣尿騷味竄起,姜望暈了過去。
我在他的胸骨上用力一按,將他疼醒,再接受一次秦厭的摧殘。
在姜望被嚇尿了兩次後,我強忍著想要砸穿他腦殼的衝動,拉著秦厭跑了。
我們卸了身上的裝扮,坐在廊下,在一片肅寒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我們說著往後的打算,越聊越覺得對方說的實在有趣。
又開始互相給對方提建議,完善自己沒想到的漏洞。
直到天變得灰蒙蒙的,他才意猶未盡地起身。
臨走前他突然說:“看來你這個冬天會很難過。”
我坐在原地轉頭看向他:“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笑:“別S了。”
我回:“你也是。”
09.
那個冬天的確很難過。
但難過的不止我一個。
姜望被嚇得不輕,整個冬天都在生病說胡話。
爹娘著急,求醫,做法什麼都來了一遍才勉強讓姜望好了些。
我被遺忘在自己的院子裡,跟阿娟極力維生。
冬去春來,我花了些心思重新出現在我娘面前。
姜望被她教養得嬌蠻愚蠢,可她依舊對姜望充滿期盼,幻想著她的兒子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
所以主動往她期望的方向上湊。
我能寫一手跟姜望一模一樣的字,任誰看都看不出一絲破綻。
但我還是先以輔導之名在娘的眼皮底下盡心教著姜望。
我跟他依舊不對付,也不必刻意討好,公事公辦即可。
他依舊有種無窮無盡的壞心思,得逞不了,找我娘告狀,卻罕見地被訓斥了一頓。
也不是我娘瞎了十幾年終於復明了。
而是後宅新進的兩個姨娘有孕了。
老來得子,我爹高興瘋了。
且不論這兩個孩子生不生得下來,但就從我娘態度變化上看,她的確是急了。
姜望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因他是唯一的男孩才會被我爹寵著慣著,若他不是唯一呢。
一個不學無術,嬌蠻任性的廢物,除了一個嫡子的身份再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
我娘對姜望的要求開始越來越嚴格。
她越急,姜望就越是要跟她反著來。
於是我的機會就來了。
10.
姜望所在的書院,裡面好幾位先生都與我爹相識。
酒後突然說起姜望的功課,一個個都贊不絕的口。
隻說姜望脾氣雖大,在書院也總一副吊兒郎當樣,但哪個天之驕子沒有些怪脾氣。
他那學識、領悟遠超許多學生,假以時日定有大作為。
我爹明顯被這消息砸暈了,高興得摸不著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主動找我娘。
自新姨娘入門,他已經許久沒有主動去找過我娘了。
倒不是我娘有多愛他,但到底是一家主母,面子上的東西該有還是得有的。
他們聊了些什麼,我的人沒法細聽。
隻知道第二天我娘讓庫房給我送些小玩意兒來,還罕見地叫我到她房裡聊了幾句。
沒說什麼好話,依舊全是敲打。
讓我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好好幫著姜望,隻有他好成材了,我們的日子才有所指望。
我聽著應著。
心裡想著該怎麼讓姜望再病上一病。
11.
秦厭時隔一年半再次出現的時候我正被關在柴房裡。
他長高了不少。
眉宇間多了幾分戾氣。
但整個人依舊張揚又耀眼。
他蹲到我面前語氣輕快:“怎麼每次見面你這情況都這麼獨特。”
我當他是在誇我,隨意一指:“地方小,隨便坐。”
他也不挑,挨著我坐下。
明明才見過兩次,又分別許久,但我們就是能瞬間熟絡,能聊的東西實在太多。
“瞧我,你封王了我都沒有合適的賀禮送給你。”
“行了,你能出現在雲山書院就已經夠驚喜了。這麼有趣的事情可比那些賀禮好得多。”
雲山書院算得上是皇家書院。
從裡面出來的學生,大多能直接入朝為官。
正因如此,進入書院的名額極為珍貴,每年成百上千的學生赴考最後也隻是擇優錄取二十人。
我爹自從信了姜望是個天之驕子後,對他更是無比上心,廢了很大功夫讓他提前得到了一個考入雲山書院的資格。
平時有我幫著作弊還好說,真讓姜望那廢物自己去考,簡直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