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然而,這裡不是西水村。


 


我也不再是十三歲的劉大妹。


 


圍觀群眾並不相信他們三個的話。


畢竟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們皆有目共睹,他們實在難以相信有這般見識和膽量的女子會出自一個前所未聞的小山村。


 


眼看劉二石說的話沒人相信,湯豆花也開口了。


 


她沒有劉二石那般歇斯底裡,隻怯懦地說著我身上有的胎記,顫抖地描述著我砍下劉二石雙手的場面。


 


“說來說去,我砍下這人的雙手一事是否屬實,也就你一個證人。你是他的妻子,你自然會為他說話。”


 


我抬手止住正欲開口的兩人:“你總說我砍了他的手,那你倒是說說,我為什麼砍他的手。”


 


湯豆花一愣,滿是滄桑的臉上露出幾分局促:“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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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劉二石夫婦同行的中年男人突然開口:“這是因為林老板親爹,也就是說這位劉二石買兇意圖毀掉當時與林老板同住那位女子的清白。我想應該是得手了吧,不然林老板也不能氣得為那女人動手S人。回頭還為了那女人,動手殘害生父。”


 


眾人哗然。


 


我臉上有多平靜,心裡湧起的S意就有多濃烈。


 


不等劉二石否認,那中年男人開始細數他做過的惡事,轉變之快讓圍觀眾人一下有點跟不上節奏。


 


但我卻明白了他的意圖。


 


我如今不僅是京華城首富,還是京華城有名的善人,在百姓中算是有些威望,為官者受我好處者亦不在少數。


 


這也是莊妃不能直接對我本人做些什麼的根本原因,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但如今,我這個善人有了原生的缺點——一個惡人父親。


 


無論真假,我有一個惡人父親的想法都會扎根在每個人的意識裡。


 


到那個時候無論我做些什麼,大家都會先入為主地想起我生來繼承的惡。


 


隻要他們再從這方面多動幾次手腳,我就會陷入難以自救的信任危機。


 


腦子裡已經清晰地分析出眼下這一切對我的影響以及我該如何及時止損的法子。


 


可是.......


 


21.


 


他的話讓我定在原地無法做出應有的反應。


 


那人知道的遠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說,劉二石不僅買兇想毀掉林黛的清白,他還聽說有撥看著很不好惹的人在找林黛,為了讓林黛徹底消失,他特意把林黛躲在西水村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又說,劉二石當初一窮二白還長得一般,之所以能取上漂亮媳婦,皆因他扮成流匪,毀了湯豆花的清白,之後裝作並不在乎的模樣上門求娶湯豆花,明明毀了湯豆花清白的畜生正是他,那大度的名聲和漂亮的媳婦卻都讓他得手了。


 


他還說,知道這件事的大爺路過撞破了劉二石的惡行,差點被劉二石打S,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得知湯豆花已經嫁給了劉二石。


 


“主子。”


 


掌櫃站在我身側,擔憂地喚了我一聲。


 


我知道的。


 


無論我此時如何勉強自己保持冷靜,我如今的表情都一定很恐怖。


 


藏在袖子裡的雙手用力攥緊,我下意識向湯豆花看去。


 


那是第一次,我如此具像地在一個人的臉上看見‘天塌了’的表情,那雙渾濁的眼裡滿是S寂。


 


那人還在說些什麼,我都已經聽不見了。


 


我隻看著湯豆花。


 


那是我娘。


 


曾溫柔,美麗,會保護我,給我做甜豆花吃的娘。


 


可她本可以不是我娘。


 


她本可以一直都那麼的溫柔,美麗,給疼愛的孩子做碗甜甜的豆花。


 


是什麼毀了她的一生。


 


是什麼讓我們都痛苦不已。


 


是了,都是因為事到如今還在醜惡地否認著自己的罪行,意圖通過無形的拳頭再一次控制女人,彰顯自己威嚴的畜生。


 


劉二石叫囂著。


 


他一腳將湯豆花踹翻。


 


站在他們身後的男孩微乎及微地揚起了嘴角,自顧自地偷摸將貨櫃上的玉石塞進自己口袋。


 


“怎麼回事,是誰報的官。”


 


衙門的人來了。


 


其中有沈確的人。


 


劉二石一家三口都被帶走,跟他們一起並說得繪聲繪色的男人一開始還有恃無恐,當衙門的人直接動手後,他才開始慌張起來。


 


鬧劇結束。


 


眾人都在唾棄劉二石不是個東西,唏噓湯豆花被毀掉的這一生,安慰無辜受牽連的我。


 


他們都看得出來我的臉色並不好看。


 


但他們都能接受我被劉二石的所作所為嚇到。


 


畢竟我本就經常幫助那無權無勢受盡欺負的女子。


 


沒人知道,坐上馬車後,我的腦子裡閃過了多少個讓劉二石生不如S的方法。


 


無論是哪種方法,最後能安撫我不斷叫囂著的靈魂的方法,唯有親手S了他。


 


22.


 


劉二石S了。


 


但不是S在我手裡。


 


沈確攔著我不讓我靠近那滿是血腥味的牢房時我就意識到S人了。


 


“我會在這裡等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


 


沈確用力抓著我的手腕,強迫我看著他的眼睛。


 


“林曦,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


 


我沉默著,扯開他的手,越過他來到盡頭的那間牢房。


 


湯豆花還在嘶吼著。


 


牆角臥著一個瘦小的身體,身邊散落著幾塊玉石。


 


劉二石滿嘴血汙,瞪著渾濁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已經S了。”


 


我開口,這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緊得發疼。


 


我還想開口,卻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從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湯豆花還在用雙手不斷揮動著手中染滿鮮血的尖刺。


 


一下又一下。


 


直到手中的尖刺折斷,她又大喊著用雙手捶打在劉二石臉上,企圖用這種方式發泄著壓抑多年的怒火和憤怨。


 


我沉默地看著她。


 


在這種情況下,我能說什麼呢。


 


這個曾經‘救’了她的男人,竟是毀了她一生的罪魁禍首。


 


她被毀掉的人生,她那些被賣掉的女兒,她受過的毆打屈辱。


 


這一切的一切,該從哪裡開口。


 


“林曦是個好名字。”


 


她突然抬起頭,晃晃悠悠地來到我面前。


 


明明滿身血汙,滿臉皺紋,可看向我的眼神卻像極了記憶深處她還愛我時的清醒溫柔。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可以的話,幫我跟林夫子道聲謝。我一直都很感謝當初她把你帶走。”


 


“事到如今,我就算臉皮再厚也說不出我真的很愛你這種話,畢竟作為一個母親我很清楚我做得有多糟糕。”


 


“或許你不信,但我懷著你的時候,我是真的想過這輩子一定會把你保護得很好,讓你開開心心長大,再嫁個自己喜歡的人。”


 


“我知道的,你是個多好的孩子。當初你從西水村離開時,不還偷偷給我留了五十兩銀子嗎。我那麼對你,你還給我留銀子。那些銀子我收下了,當成買斷我們之間所有關系的銀子,我想著永遠不要再打擾你。可我——”


 


“我對你做了很多錯事,但有一點我並不後悔。”


 


“當初攔著你不讓你造下弑父的罪孽,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這段骯髒的孽緣該由我親手斬斷,你該有個光明的未來。”


 


“你會有個光明的未來。”


 


她忽然笑了,明明笑得那麼溫柔,眼裡卻溢出了淚。


 


“對不起啊,讓你受了這麼久的委屈。”


 


“你走吧,林曦不該出現在這裡。”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抬起腳慢慢轉身。


 


轉過身後,我聽見她極輕地問了一句:“你說,當初若沒有這一切,我會是怎麼樣的。”


 


接著,我又聽見她突然大哭起來,發了狠地咒罵劉二石,咒罵賊老天,咒罵自己。


 


我從未覺得某段路這麼長過。


 


可就這幾步路,長得仿佛看不見盡頭。


 


23.


 


我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跟沈確離開的。


 


隻記得我砸了一屋子的東西,我在怒吼,我在困頓地掙扎著什麼。


 


直到我力竭跌倒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沈確走進這片狼藉,什麼也沒說,彎腰將我抱了出去。


 


那晚我破天荒做起來夢。


 


夢裡是溫柔愛笑的娘,她牽著小小的我走過一條長長的青石板路,停在一間陳舊的豆花鋪子前。


 


她喂了我一碗甜豆花,關上門離開前,她又忍不住回頭跟我重復了一遍:“朝著有光的地方走。”


 


因她的這句話,我醒了。


 


在一個平平無奇的秋日。


 


紅日在層層疊疊的屋檐後緩緩升起。


 


沈確就在我的身邊,安靜地陪我看著久違的日出。


 


“她也S了。”


 


“嗯。”


 


“把她送回西水村吧,埋在夫人身邊,讓她們做個伴。”


 


“好。”沈確攏了攏我身上的被子,“再給她們種些花吧。”


 


“她喜歡什麼花?”


 


我沉默了,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來她喜歡什麼花。


 


“她做的豆花很好吃。”我隻能這麼說。


 


“對了,她叫湯豆花。”


 


“給她立碑的時候,隻寫她的名字吧,她誰都不是,隻是湯豆花。”


 


“好,我來安排。”


 


24.


 


莊妃這一出,對我的影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總歸有沈確在,有些事他處理起來要比我方便許多。


 


但正因為有了莊妃這一出,讓我對帶出林黛,有了細致的計劃。


 


在銀錢上,有我對莊妃娘家產業不斷打壓;在朝堂上,有沈確一黨對莊妃祖父的尖銳針對;在這種情況下林黛還一改常態對莊妃主動出擊後。


 


莊妃氣得連續砸了幾天東西。


 


最終在我們的有意引導下,後宮發生了不少大事,因為皇帝壓得緊,即便是宮內都鮮少人知。


 


當我被莊妃秘密邀請我進入天牢時,正巧碰見莊妃對林黛耀武揚威。


 


“我從未想過自己是什麼天選之女,什麼女主角。我隻是想盡自己所能幫助這個時空的孩子,尤其女孩,能在最大程度上主宰自己的命運。”


 


“主宰命運?”莊妃嗤笑,“你當你在演什麼熱血電影嗎?怪不得你不把自己當成天選之女,原來你是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


 


“笑S個人,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讓陛下多看你一眼嗎?我到底哪裡不如你,明明我們都是穿越來的,我比你更好更愛他,皇後之位隻能是我的!”


 


“不過也是,你多棒啊,不過是三年的粗茶淡飯就養出一條忠心耿耿會咬人的狗,誰能有你厲害。要不是林曦那賤人還有些用處......”


 


穿越?


 


從前我就覺得林黛跟我是兩個世界的人,隻是我無法解釋這種感覺。


 


若莊妃口中的所謂穿越時空是真的,那我便能理解林黛超越這個世界的種種想法到底從何而來。


 


“不過你是什麼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因為我不會再讓你活著離開這裡。皇後之位隻能是我的,我的兒子一定會成為皇帝。”


 


“小曦?”


 


林黛最先注意到我的出現。


 


“林老板來了,”莊妃攏了攏鬢間的碎發,帶著幾分勝利者的得意,“也沒什麼,就是想讓林老板看看清楚,本宮跟她到底誰才更值得林老板追隨。”


 


“林老板可瞧清楚了?本宮跟她,誰才是贏家。林黛如今不過就是個喪家之犬,你若是跟了我本宮——”


 


“穿越是怎麼回事?意思是,你們都來自別的世界。”我沒有理會她,隻蹲下身看著林黛,“你們所在的時空,女子都是如何生活的?都跟你一樣,如此勇敢聰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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