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我可以放半個月的假期。
孟郎這人能處,臨走前一晚還吩咐付管家月初給我拿一百兩銀子。
「看好府邸,若有事給本王寫信。」
「屆時把信交給付管家,他自會安排人送進宮給本王。」
孟清承走之前又叮囑了一兩句。
「妾身記牢了,近日雪落冰寒,這是妾身為孟郎親手縫制的貂毛護膝和手套,可御寒。」
「還有,這些是妾身親手做的桃酥和慄子酥,也是孟郎喜歡的。」
「宮裡自有好糕餅,妾身就怕不合孟郎口味,特地做了兩盒,給孟郎帶進宮裡。」
「孟郎出門在外,務必事事小心,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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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郎如有……」
「好了,本王知道了。」
我還沒說完,孟清承的馬倏地一下便跑了,比平時上朝走的時候還快。
9
半月不見,我給孟清承寫了幾封思念成疾、肉麻至極的情書。
說是寫,其實是抄。
柳園茶樓講話本先生送的《美妾的自我修養》我仔細看了三遍。
攝政王臨走前的囑託,我迅速心領神會。
孟郎是要我給他寫情書,他在宮中,太後在宮中。
這樣攝政王便有機會表演一番了。
他想讓太後也吃醋。
【孟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孟郎,府邸一切安好,你在宮中務必照顧好自己,勿掛念。】
【孟郎,今日妾身又做了豆花,總覺得少了什麼味道,原是郎君不在。】
【孟郎,豆豆想你了。】
【……】
孟清承居然回了信:
【天涼多添衣。】
我把書信前後翻了翻,就一句話。
第二日,我便讓付管家買通宮裡太監,給攝政王送了件大氅。
10
半個月後,攝政王回府了,不過是被扶回來的。
我趕忙跑了過去,幫忙扶著。
手碰到孟清承肩膀時,便被染了紅,攤開手掌看,竟然全是血。
「怎麼回事?」
我手控制不住地顫抖,惡狠狠地盯著攝政王那兩名奸詐、憨厚的隨身侍衛。
「先回房,止血。」
孟清承拍了拍我手背,嘴角竟然還掛著笑意:
「小傷而已。」
「你們兩個回宮,扮成暗衛,務必保護好太後娘娘。」
這個時候了,還在記掛太後娘娘。
我莫名覺得心裡堵得慌。
屋內。
戰戰兢兢翼翼小心地剪開孟清承的衣裳,一道刀傷,還在隱隱滲著血。
傷口很長,好在不深。
我倒了好些金瘡藥下去,血總算止住。
敷好藥後,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攝政王不愧是上陣率兵打仗的將軍,這身材嘖嘖嘖……
線條勻稱分明,清晰的腹肌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還有腰部收束得非常緊實,看起來既有力量又充滿魄力。
目光忍不住往下……
「看夠了嗎?」
一道清冷嚴肅的聲音瞬間讓我漲紅了臉。
我竟然對財神爺萌發如此齷齪的想法,怎麼能和銀兩過不去呢?
「夠了。」
「啊,不是,妾身不是有意冒犯。」
「你不怕嗎?」
孟清承眼睛盯著我,突然淡淡開口問道。
怕?怕什麼?
我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上身,幾乎都是刀疤、箭疤等陳年傷疤。
深淺不一,觸目驚心,有的傷疤上甚至又添另外一道傷疤。
方才我是瞎了嗎?竟然隻看到王爺凸起的八塊腹肌、健碩有力的身材……
我忽然想起了京城裡對攝政王的議論,還有爹爹曾經寫過的家書。
11
朝廷與鄰國打了八年的仗。
前三年,邊關將士還有糧草,準備充足,鄰國邊塞將士吃盡苦頭。
隻是依舊無法拿下邊塞之地。
接下來三年,鄰國佔據地理優勢,開始反擊,我朝邊關將士吃盡苦頭。
同樣,鄰國也無法拿下邊塞之地。
兩軍僵持不下。
天子親點將,當時還不是攝政王的孟清承,奉命成為邊關骠騎將軍。
許多邊關將士不服,特別是前大將軍身旁的兩位副將。
畢竟,孟清承被任命時,不過及冠兩年。
但也用了不到兩年時間,孟清承帶領將士,破了敵軍主營,奪回被搶掠的徵地。
天子親封孟大將軍為攝政王。
據邊關將士傳言,孟清承這人身高體健且力量驚人,不用旁物相助,單靠臂力就能拉開重達百斤的霸王弓。
其生性更是兇狠暴戾,曾有將士不服從他命令,直接被斬S。
他待敵國戰俘,更是無情,幾十鄰國婦孺,直接下令毒S。
【他是天生的將領。】
【若孟將軍早點來就好了,許多兄弟不必白白枉S。】
【……】
爹爹卻也在家書裡十分滿意地誇贊他。
12
「這些傷疤是王爺徵戰沙場的見證,那幾年邊關生靈塗炭,是王爺護住了我朝疆土和百姓安穩。」
我手指竟是不知不覺撫上了那些疤痕。
當然,這次是帶著敬畏之心,與銀兩無關。
臉上的表情更是如虔誠朝拜的信徒:
「沒什麼好怕的。」
孟清承背靠著床榻,揚起頭一隻手搭在雙眸上:
「幾十鄰國婦孺,直接毒S,也不可怕嗎?」
我看著那張英俊凌厲狷狂自在的側顏,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
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是個剛及冠的少年郎。
京城像他這樣的少年郎,還在酒肆茶樓裡飲酒作樂、高談闊論。
他卻臨危受命,拿起了戰刀,在沙場浴血奮戰。
他的後背,是上萬疲憊不堪的將士。
老兵都被逼上戰場,作為主將,他絕對不能退,也無路可退。
皇帝那時年幼,當時朝堂大將又剛愎自用。
年輕帝王和年輕將領。
天子親點將,又何嘗不是一場關乎國家命運的豪賭!
「幼時,爹爹就給我講過一個在戰場上發生的故事。」
「有一國打敗了另外一國,進入敵國丟棄的城牆時,發現城裡竟有上百個被遺留的孤兒。」
「有將士提議,將這些孤兒關押起來或者毒S。主將卻沒有對這些孤兒動手。」
「一天夜裡,被遺留的孤兒在將士們的飯菜裡下了毒,還點燃了綁在身上的炸藥包。」
「就這樣,敵國將士忽然從地牢和四面八方S了出來,主將看著將士們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後悔莫及。」
我想起爹爹的書信。
【所有人都說他殘忍無情,但戰爭本來就是殘忍無情的。】
「將軍,戰爭本就無情。」
「妾身不知戰場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當時將軍如此做,定有將軍的道理。」
屋外,飄起了小雪,小雪飄入了屋。我起身,趕緊把窗關上。
可不能凍著我的財神爺了。
可不能凍著我朝功臣了。
「那些婦孺,都是抱著必S的決心來的。」
「倘若我不那麼做,他們還會送來更多的婦孺。」
聲音極淡極輕,像是松了一口氣。
我微微頷首。
許多事,本就不能看表面。
孟清承手依舊搭在額頭上。
「對不起,沒將你爹爹帶回來。」
13
一夜,我被孟清承反復折騰。
拿人錢財,做人美妾,我這算盡職盡責了。
半夜他一會兒發熱一會兒發冷,一會兒脫衣一會兒又要幫著裹被子。
一會兒抓著我的手緊緊不放,一會兒鯉魚打滾般起身喊打喊S。
反反復復,忽冷忽熱,總算在天將明時,孟清承的體溫恢復了正常。
我趴在床榻上,頂著兩個黑眼圈。
模模糊糊,似乎被誰攔腰抱起,須臾便感受到一床溫軟。
「好好休息,辛苦了。」
「不辛苦,孟郎給我加點銀兩就好。」
我好像聽到一個「好」字,恍恍惚惚,好像又扯下了什麼綠綠的東西。
14
孟郎在我的悉心照料下,加上他本就身強體健,不到幾日,便恢復了。
皇帝讓攝政王在府邸好好休息兩個月。
說是休息,其實是懲戒。
我本無意打聽,隻是攝政王將此事搞得太大了。
京城裡議論紛紛,流言蜚語自動入了耳。
百官早有人看不慣太後,借著太後壽誕,竟然安排了人假扮宮女行刺。
所幸太後身旁的侍衛英勇無比,替太後擋了刀。
怪不得孟清承要進宮半個月,當初說皇帝召見議論政事。
現今太平,就算論政事,焉有半個月的道理?
不過就是賴在宮中,為太後壽誕做準備。
心頭莫名其妙湧上一股酸臭感,早知道就不那麼盡心照顧了。
到時好了,又要跑宮裡去。
宮裡那麼危險,要是有個好歹……
我的一百銀兩豈不沒了?
攝政王與太後行苟且之事,皇帝早期睜隻眼閉隻眼,現今事鬧大了,攝政王功績再大也不能擾亂朝綱。
一道聖旨,削去了攝政王三分之一的權力。
孟清承最近心情很不好,天天在書房召集幕僚,天天扔東西。
我知道他煩什麼。
心尖上的人遭人暗算行刺,自己不但沒第一時間救駕,還被皇帝限制不準入宮探望。
還不如太後身旁的侍衛。
15
孟清承忽然讓付管家通知我,送酒盞到書房去。
我記得他之前說不要輕易進他書房打擾,其實我很好奇他書房裡的模樣。
既然有吩咐,我雙手捧著託盤,亦步亦趨地走入。
書房裡,有五名官員。
看官袍,年紀不小,官階不低。
珠簾隱隱遮擋分割開,孟清承一人站在書房深處的桌案旁,翻閱著書籍:
「眾位多慮了,本王與太後本就清清白白。」
「本王早有心悅之人。」
我剛好走到孟清承身旁,垂眸低頭,識相地悄悄地挪到一旁……
忽然,一寬厚手掌捏緊我腰肢,輕輕一抬,便將我抱坐在桌案之上。
雙腳垂空,我捏緊桌沿,身子下意識往後靠。
這是要幹嗎?
孟清承湊到我耳畔:
「陪本王演一下。」
《美妾的自我修養》裡面竟然也有相似章節。
還好我做了功課,迅速做出反應。
我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孟清承忽然捏住我腰肢,忽緊忽松,酥軟瘙痒感湧上全身。
不一會兒,我竟是控制不住地發出了幾聲低吟。
我從未與男子有過分接觸,如此還是第一次。
意識到自己的窘態,我耳尖漲紅,將額頭狠狠磕在將軍的肩膀上。
我似乎聽到,他低低發出一聲悶響。
「王爺,這和當初說的不一樣,要加錢。」
我咬了咬唇。
「好。」
不知是不是為了故意壓低聲音,還是靠得近,我感覺孟清承的聲音比以往有磁性多了。
「孟郎,嗯,輕點,妾身怕痒。」
「孟郎,外面有人,不好。」
「孟郎,啊嗯……」
珠簾外,是窸窸窣窣的尷尬聲。
唉,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雖然我知道,攝政王是為了表明自己與太後「清清白白」的態度。
隻是,太痒了,我天生就怕痒。
孟清承的手掌寬厚溫熱,幾乎捏滿了我的腰肢。
眼淚快飆出來了。
我抿緊嘴唇,生怕一不小心,又發出嬌喘聲。
硬忍的氣息無意呼在了孟清承耳畔,我發覺,孟清承耳尖,竟也泛紅。
腰肢實在酥軟搔痒得可怕,我咬咬牙抓住了他的手掌,抬起發紅的雙眸,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再如此下去,要是被S去的爹爹知道,定要S了氣活,活了氣S。
攝政王嘴角斜勾,狠厲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幾分道不清說不明的意味。
他捏了捏我下颌。
「眾位大人若無事便先回去吧,放心,本王不會貿然進宮。」
「家中有美妾,本王可舍不得。」
「世間好女子多的是,王爺能如此想,甚好。」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王爺也不小了。」
「我等就不打擾王爺了。」
餘光瞥見,五名老官員你推我趕地急急忙忙地跑出了書房。
難為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要操心這種事。
16
五名老官員走後,書房內,氣氛忽然變得異常詭異。
「他們是之前追隨我爹娘的部下,從小看著我長大。」
「我爹娘去世前,囑託他們要好好照顧我。」
我手撐著桌案邊沿,睫毛微垂,偷偷平緩呼吸:
「孟郎,要記得你方才允諾我的。」
孟清承捏住我的腰肢,輕輕將我抱了下來,眉梢微微揚起:
「自然記得,京城有本王幾處房產,豆豆可選一處。」
京城的房產,那可比銀兩值錢多了。
即使不住,放出去收租金,那下輩子,還愁什麼?
不對!
我收起高揚的嘴角,連忙擺了擺手:
「妾身依舊維持與王爺之前的交易就好。」
「妾身是愛錢,不過也是有原則的。」
贈房產,那不就是金屋藏嬌嗎?
金屋藏嬌,接下來不就要接著幹點比方才更深入的什麼事了嗎?
這可不行。
小女子雖愛財,卻也要取之有道。
孟清承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想法,搖了搖頭,忍俊不禁:
「行,依你。往後若銀兩不夠花,便找付管家支取。」
「我已同他講過了。」
17
等到月初,我同付管家多要了二十兩的書房旖旎報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