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兒六歲生辰那日落水,被穿越女的靈魂佔了身體。


 


她並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穿越女。


 


原以為又是和朝妃一樣張揚淺薄的貨色,沒想到卻全然不同。


 


她踩在奸細的身上責備我柔弱心軟,我不著痕跡地擦去手上的血,嘆了口氣。


 


面朝佛祖,隻說了句:「阿彌陀佛。」


 


1


 


整個後宮都知道,我是後宮最溫柔善良的嫔妃。


 


宮人就是犯了再大的錯,我也不過是輕描淡寫地罰半個月宮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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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皇上都常常說:「朕的容嫔,真真是這宮裡最與世無爭的人了。」


 


所以盡管他並不是多麼愛我,但也會敬著我,給些恩寵。


 


有了恩寵,自然而然就會有孩子。


 


於是我便得了嘉兒。


 


雖然隻是個公主,但也算玉雪可愛,皇上喜歡得不得了,一出生就封為了嘉禾公主。


 


宮裡的孩子不多,除了三個皇子,便隻剩兩位公主,其中一個便是我生下的嘉禾。


 


另一個,便是前幾年朝妃所生的清禾公主,如今正在蹣跚學步呢。


 


聽說跟著朝妃,整日都在背什麼九九乘法表。


 


人人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朝妃的清禾聰明好學,我的女兒卻是個單純憨傻的性子。


 


嘉禾就愛露著牙,咯咯咯地傻笑,隻不過是在御花園抓了一隻兔子,就興衝衝跑來給我看:


 


「母親,你瞧,好可愛。」


 


宮中妃位及以上才能被子女稱為母親,或是叫母妃,其餘的再受寵,也隻能是庶母,恪守尊卑。


 


但嘉禾一直叫我母親,怎麼教都不肯改。


 


她總是眨著一對大眼睛,一會救回來個落難的宮女,一會又給犯了錯的侍衛求情,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吭聲。


 


皇上說嘉禾跟我很像,乖巧溫柔。


 


我聽了心中往往覺得好笑,她哪裡跟我像了?倒是像她爹多一些。


 


嘉禾六歲生辰這日,皇上特意為她舉辦了宴席,正是冬日初雪的季節,妃嫔們都坐在暖和的主殿裡品嘗佳餚,我卻發現嘉禾不見了。


 


就在這時,外面跑進來一個小宮女,臉色慌張地喊道:「不好了,四公主落水了!」


 


所有人都驚了神,一時間亂成一團,都在喊太醫。


 


與我要好的貴人施華更是直接焦急地站了起來,她與我一同進宮,平日待嘉禾如同親女兒。


 


那個小宮女低著頭,看不太清神情,但能感受到她的緊張慌亂。


 


我認識她。


 


這丫頭叫小萍,是嘉禾一年前在御花園玩耍時救下的,因為得罪了某位貴人被罰跪,恰好暈倒在嘉禾腳邊,後來她便一直伺候在嘉禾左右。


 


我正盯著小萍看時,皇上身邊的朝妃就開口了:


 


「女兒都掉湖裡了,容嫔姐姐也不著急嗎?」


 


她穿得花枝招展,眼裡滿是看笑話的意思,挽著皇上正要往外走。


 


我緩緩站起來,再抬起頭時,已經有兩顆淚珠落了下來,一臉無助地看向皇上:


 


「皇上,嘉兒……」


 


話音未落,我已經眼睛一黑,直直朝著皇上所在的方向倒了下去,剛好暈倒在皇上的懷抱裡。


 


「容兒!傳太醫,太醫!」


 


2


 


嘉禾平安。


 


太醫說,她隻是嗆了幾口水,不過寒冬臘月湖水冰涼,得好生調養些日子。


 


我掩著帕子在皇上懷裡哭了大半日,各家嫔妃也都來看望過,都是來送禮安慰的,除了那個囂張跋扈的朝妃。


 


她抱著五公主清禾來晃悠了一圈,說女兒思念父皇,以及九九乘法表背得有多順溜,要為皇上展示。


 


沒一會,連哄帶騙就把皇上搶走了,當然,我也幫襯著出了些力氣。


 


皇上走後,鯉香有些不悅道:「主子,朝妃分明就是故意的,依奴婢看,說不準四公主落水這事,跟她脫不了幹系。」


 


我自然是心中有數的。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小臉發白的嘉禾,丟下帕子,轉身進了內室的佛堂,派人去傳了那個叫小萍的宮女。


 


那小丫頭還挺硬,跪在我面前,隻說是嘉禾自己鬧騰失足落水,其餘的一概不提。


 


我點了支檀香供奉在佛像前,瞥見她強裝鎮定,身軀卻微微發抖。


 


我輕輕笑出了聲道:「本宮倒也不是逼著你招認什麼,本宮既然從皇上那裡為你們求了情,自然要仁慈的。」


 


小萍聽完這才放下心,臉上又重新浮現起笑容,一個勁兒地磕頭謝恩。


 


「謝謝容嫔娘娘,謝謝娘……」


 


隻可惜,她話還沒說完,我已經從桌案底下抽了根鐵棍出來,對著她的腦袋就是狠狠一下。


 


她甚至連叫喊都來不及,嘴巴和眼睛睜得大大的,愣愣地瞪著我,然後一頭栽了下去。


 


一棍子倒不至於S人,我便利落地將她嘴裡塞了布團,綁得嚴嚴實實的,等著那香火燃完,才從桌案底下慢條斯理挑選了一柄寶石金刀。


 


上回皇上賞了進貢的藍寶石,我找工匠做了個雛形,餘下的自己雕刻,特意將藍寶石鑲嵌上去,漂亮極了。


 


這時,小萍也醒了,見了這幅場景,幾乎嚇傻了,一個勁兒地嗚嗚著,衝我搖頭。


 


「你大約不知道,嘉禾從小身邊就藏著本宮安排的暗衛,所以你做了什麼,本宮都一清二楚,朝妃派你來,有沒有告訴你的後路呢?」


 


她卻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我微微一笑道。


 


「這把刀子還沒開過葷,就賞你了。」


 


一刀一刀刮去,剔骨割肉,這也算是我宮中漫漫長日裡最喜歡做的事了。


 


等收拾完這些亂七八糟的,從密室中走出來,發現外面天都黑了,鯉香在外面輕輕叩門,喊我用膳。


 


我又點了支香,不僅凝神安氣,也能除去這屋子中的渾濁之氣。


 


就在這時,門卻忽然被推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整個長樂宮都知道我的規矩,禮佛時,就算皇上來了都不能打擾。


 


我蹙眉看去,發現居然是嘉禾。


 


她隻披了一件外衣,大約是剛醒,細絨頭發還散在肩頭,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靜靜望著我。


 


我不著痕跡地將一截殘骨踢到桌案底下,擦了擦手上的零星血跡,然後吹滅火折子,走過去摸她的小臉:


 


「嘉兒,你怎麼就這樣跑出來了?」


 


若是往日,嘉禾早就張開手臂抱住我了,如今卻條件反射般偏過臉,避開了我的手。


 


她上下打量著我,神色異常冷靜漠然,哪裡像是個六歲的孩童。


 


良久,她大約是想到了什麼,向我行了個禮,低聲道:「容娘娘安。」


 


3


 


我想,嘉禾的身體裡應該是住進了另一個人。


 


倒不是我多心,隻是朝妃未出閣前,曾失足摔下樓梯,從此性情大變,一個老實本分的深閨小姐,一下子出口成章,變得張揚明豔。


 


她張口閉口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未來人,知曉天地,總會說許多稀奇古怪的話,以及做奇怪的事。


 


我還記得最初進宮時,朝妃總是在皇上面前說什麼人人平等,也不許宮女太監在她面前下跪。


 


我覺得她這話說得奇怪,但也有些不切實際的道理。


 


不過後來她便也不怎麼說了,宮裡有宮裡的規矩,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而改變。


 


嘉禾醒來後倒沒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論,她隻是靜靜地打量著身邊的環境,看人時,眼神裡滿是戒備與謹慎,卻又生疏地行著規矩。


 


以前的嘉禾會甜膩膩地抱著我叫母親,沒心沒肺地憨笑著去採花,送給我,也會在皇上面前索要抱抱。


 


但如今的嘉禾並不喜歡說笑,對著我時總是恪守規矩地叫一聲:「容娘娘。」


 


施貴人來了兩回,第一次她躺在床上,客套敷衍地笑著,第二次幹脆裝睡,睫毛頻頻抖動,我隻得笑道:「這孩子受了驚,還沒緩過來呢。」


 


施華是最喜歡嘉禾的,聞言又送了不少名貴藥材來,連兄長在北地打仗得到的稀罕雪蓮,都送了過來。


 


皇上來時,嘉禾正在用膳,她拒絕乳母的幫扶,自己爬上了凳子,安靜的著吃八寶甜酪,直到宮人喊了聲「皇上駕到」。


 


我立即起身,和眾人一起行禮,皇上將我扶起來,轉頭便去看女兒。


 


嘉禾大約是愣了神,看了皇上半天才想起來喊了句:「父皇。」


 


若是往日,嘉禾早就蹦蹦跳跳鑽進皇上懷裡了,皇上以為是她病還沒好,抬手就過去摸她的額頭:


 


「嘉兒好些了嗎?父皇……」


 


可令所有人都驚呆的事情發生了。


 


就在皇上抬手的一瞬間,嘉禾突然猛地捂住自己的頭,小小的人幾乎縮成一團,在凳子上瑟瑟發抖。


 


「嘉兒,你這是做什麼?」


 


皇上有些不明所以,但據我這些時日的觀察來看,這個嘉禾,應該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


 


我的眼淚啪嗒掉落,款款跪下。


 


「皇上,嘉兒定是受了驚嚇,都怪臣妾一時不察,若是臣妾早些發現孩子不見了,嘉兒也不會如此。」


 


我聲淚俱下,嘉禾看了我一眼,也反應了過來,快速下地行禮:


 


「父皇,是女兒的錯,請您不要責怪母……責備容娘娘。」


 


皇上又怎麼會忍心見到這樣的場面,立刻將我和嘉禾扶起來,抱起女兒顛了顛,眼睛也有些發紅。


 


小公主受盡委屈,卻連一句母親也不能稱呼。


 


嘉禾這句容娘娘恰到好處,六歲的小女兒,聲音嬌柔,又多了幾分虛弱,可不是讓人憐愛。


 


果然,皇上當場便下了旨,晉封我為容妃,又給了好些賞賜與補品,以示安慰,連著幾日都歇在長樂宮,陪伴我們母女。


 


4


 


聽說朝妃在宮裡氣得摔東西,又逼著兩歲的清禾背詩,背不會便不許用飯。


 


這還是施華來向我道喜時,闲聊談起的:


 


「清禾這孩子可憐,小小年紀便被迫如此用功,雲妃娘娘勸了幾句,那朝妃還說什麼男女平等,皇子公主都應刻苦學習。」


 


朝妃這話倒是不假,雖說女子不許讀書識字,但真正的名門貴女,有見識的人家,哪個不是給女兒請了先生教習。


 


女子讀了書,才能明理。


 


這是阿娘臨去時教我的道理。


 


所以在家中哪怕飯都吃不飽,受盡欺辱打壓,我都會偷偷在私塾外面聽先生教書。


 


入宮生下嘉禾後,我也會教她念書認字,但不會嚴苛,明辨世間道理,自由快樂便好。


 


以前的嘉禾才讀到論語的前幾頁,這個嘉禾似乎通篇都很熟悉,不經意間說出意思時,又立刻裝傻:「女兒是瞎猜的。」


 


我並不打算拆穿她,畢竟,穿越女這個東西,沒法判定好壞,若是朝妃那種討厭性子的,我寧願立刻掐S,把女兒換回來。


 


如今隻能敵不動,我不動。


 


我對這個嘉禾如同以前一樣,溫柔體貼,睡前也總是為她輕唱歌謠,她似乎總是睡不安穩,眉頭蹙得緊緊的,時不時會驚醒。


 


我悉心照顧,就在一旁守著她,鯉香心疼我,要替我守著小公主,我卻笑著推辭:


 


「嘉兒睡不安穩,我陪著她便好了。」


 


事實上,我得看著她,也想多接近這個嘉禾,弄清狀況。


 


夜裡無趣,我便拿了本詩集在燭火下看,這是朝妃入宮兩年來寫下的,都是能流傳千古的絕妙詩句。


 


皇上命人抄錄成冊,分發給大家賞鑑。


 


宮裡宮外廣為流傳,都是朝妃娘娘是上天恩賜的神女,也有許多文人墨客寫了詩詞歌頌她的才華斐然。


 


詩句都是極好,但總覺得,不像是她這樣淺薄的人能寫的出來的。


 


我正瞧著,嘉禾湊了過來,看到時眼睛忽然睜大:「母妃,這是哪來的?」


 


我告訴她是朝妃的詩集,她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良久後才說了句:「上下五千年的瑰寶詩詞,都說成是她寫的,她臉可真大。」


 


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我有些好奇,她卻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應該的話,立刻頓住,有些不安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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