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讓顧昭私下解決了我。
讓我意外的是,顧昭沒S我。
他弄了一口空棺,做了場戲。
11.
晚上,狐狸又來見我,這次他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好像剛下戰場一般。
他張開雙臂就要抱我,我捂著鼻子一竄三丈遠,嫌棄道:「燻S妖了。」
狐狸的尾巴又炸毛了,他氣急敗壞地追著我打,嘴裡罵罵咧咧。
「虧我不遠萬裡跑過來看你,你還嫌棄上我了,你真是倒反天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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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裡叭叭說個不停,手上也沒闲著,立刻給自己施了個清潔術。
等血腥味沒了,我才磨磨蹭蹭湊過去,滿臉頹喪:「我沒能給黎家平反。」
狐狸揉了揉我腦袋,安慰我:「人皇昏聩,王朝將亡,這不怪你。」
我掙開他的手,走到窗口,指著皇宮,一字一頓地說:「狐狸,我心裡有怨。」
怨極生恨,恨極生心魔。
人修怕業障,妖族怕心魔。
狐狸知道我什麼意思,妖族修逍遙道,若是心頭鬱結,修為就無法寸進。
他定定地看著我:「怨恨難消?」
我看向皇宮,滿眼怨毒,「非人命不可抵,非S伐不可消。」
他垂下眼睑,似乎有些掙扎,但很快,就作出了決定。
等我回頭時,隻看見他臉上掛著無奈縱容的笑。
他俯在我耳畔,輕聲道:「好,交給我。」
狐狸走後,顧昭來了,這次他身上的紫氣少了將近一半。
王朝將覆,龍氣逸散,顧昭這個朝廷命官,也在逐漸失去天道庇護。
他向我認錯,說自己從前沒認清心意,說想我S都是氣話,直到皇帝要S我,他才知道最愛的人是我。
我聽他放屁,正想冷笑,忽然眼前閃過一抹虛影,是人魂。
人魂撲到顧昭胸前,一臉感動,流出了幸福的淚水。
人魂:「我就知道,阿昭最愛的是我,阿昭我原諒你了。」
我終於知道狐狸為什麼老是敲我腦袋了,我現在也想敲爛人魂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狗屎。
我實在好奇顧昭打的什麼算盤,便模仿著人魂的語氣虛與委蛇。
果然,顧昭見我一副被愛衝昏頭腦的樣子,立刻說出了真實的目的。
「南邊黃巢之亂,陛下命我去鎮壓叛軍,盼旋,你隨我一起,就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聽到這裡,我幾乎憋不住諷笑,譏诮地看了一眼人魂。
人魂臉上幸福的笑容僵住了,她眼中的情意一點點黯淡了下去。
顧昭根本不懂行軍打仗,他的軍功是靠我手把手喂出來的。
現在陛下要他去鎮壓黃巢,他心裡頭虛,這才诓騙我繼續給他賣命。
顧昭情真意切地拉著我的手,他說:「盼旋,我好害怕,你陪著我好不好。」
我忽然想起當初懷顧景安的時候,他也是用這句話哄得我陪他。
其實,我後來想明白了,他隻是怕我父兄不去救援,這才要帶著我做個人質。
思及此,我笑著答應了顧昭。
他又問我顧景安在哪裡。
我感受著渾身充盈的血肉,告訴他:「景安很好,白白胖胖的,一斤肉都沒掉。」
12.
黃巢糾集了大批百姓,他們高喊著「蒼天已S,黃天當立」,一路拼S,幾乎佔領了整個南方。
顧昭和我站在城牆上,看著城下叛軍,他們拿著菜刀、鋤頭,明明連像樣的刀兵都沒有,卻滿腔血勇,一往無前。
而朝廷的軍隊,疲敝之師,毫無戰意。
遠遠地,我看見叛軍簇擁著一架轅車,車上站著一書生,芝蘭玉樹,長身玉立,赫然就是狐狸。
顧昭看著城下廝S的兵卒,臉色難看,「盼旋,怎麼辦?」
我淡淡道:「逃吧,此戰必敗。」
事實果如我所言,朝廷軍隊潰不成軍,不過半日就被破了城門。
城破的時候,顧昭毫不猶豫帶著親兵棄城而逃。
這一次,他又拋棄了我。
我看了一眼人魂,這一次她沒有哭,她的眼睛裡隻剩下了麻木。
人魂說:「我想S了他,求你幫我。」
顧昭身上紫氣雖淡了不少,但畢竟是天道庇護之人。
人魂要S他,唯有同歸於盡。
我知道人魂存了S志,也不再勸,抬手給人魂渡了些法力,擺了擺手。
「去吧,撕爛他的舌頭,我不想再聽見盼旋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
我在人間的名字有個很好的寓意,盼郎君凱旋。
而顧昭,他不配。
狐狸棄了車轅,騎著高頭大馬進城。
我站在城牆上,等狐狸走近,一躍而下。
狐狸伸手,將我穩穩接住。
他把我抱在懷裡顛了顛,嘟囔道:「有了皮肉就是不一樣啊,比骨頭架子沉多了。」
我哼了一聲,作勢要下馬。
狐狸長臂一伸,把我撈了回去,抱了個結結實實。
「不過嘛,抱起來手感比以前好多了。」
我縮在狐狸懷中,指著長安的方向,又說了一次。
「狐狸,我心裡有怨。」
狐狸把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揉了揉我的腦袋。
他說:「我知道,交給我。」
13.
黃巢軍勢如破竹,一路S向長安。
狐狸帶著我爬了長安城外的山,在山頂上,整個長安盡收眼底。
我看見黃巢舉著闊刀,衝進了皇宮。
宮門大開那一刻,紫氣逸散,金龍哀鳴。
紫薇晦暗,破軍星現,主天下大亂。
無數妖物出世,窺伺龍脈,竊奪機緣。
從前皇宮有紫氣庇佑,妖魔不得近身,冤魂不得作祟。
如今金龍隕落,皇宮就像是一座敞開大門的寶庫。
我看到,皇宮地下萬千惡鬼攜怨恨自地獄爬出,無數妖魔衝進皇宮大快朵頤,他們放肆地蠶食著殘留的龍氣。
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
「黃巢不是真龍,你跟著黃巢,白忙活一場。」
封神之戰後,妖族發現了新的晉升通道,那就是,趁著天下大亂,輔佐真龍,借著真龍的氣運飛升。
狐狸這麼執著於成仙,不該跟著黃巢。
狐狸淡淡道:「不是白忙活。我助黃巢打進長安,黃巢給了我一個承諾。」
我疑惑:「什麼承諾?」
狐狸笑了笑,薄唇輕啟,吐出了一句話。
「天街踏盡公卿骨,轅門懸盡富貴頭。」
我愣住了。
真龍仁德,而黃巢暴戾,這種承諾隻有黃巢能給。
黃巢踐行了他的諾言,他在長安城S了足足五天。
伏屍千裡,血流漂橹。
我在城門口的景觀上,看見了文武百官的人頭。
那一刻,心頭的怨恨,散了……
狐狸為了解我心頭的怨恨,放棄了登仙階。
但是他說,不是白忙活。
我有點想哭。
狐狸搖著折扇,「你這人命不好,命裡沒仙緣。我呢,想了想,仙途要是沒有你,也沒甚意思。」
這人嘴一張一合,叭叭個不停。
心髒在胸口跳動,跳得我意亂情迷,我踮腳吻了上去。
心口緩緩流過一絲暖流,而後漸漸充盈。
——我生出了新的魂。
番外 1
狐狸第一次化形的時候,我還隻是個骨頭架子,做夢都想有一身皮肉,便狗膽包天地對狐狸伸出了骨爪。
狐狸躲,我就追。
他不敢下S手打我,怕把我骨頭打散,但我敢下S手摸他,反正摸不壞。
那時候,狐狸還不會隱藏尾巴,我趁機揪住狐狸尾巴根,把人牢牢按住,摸了個爽。
後來我才知道,狐狸的敏感點在尾巴根。
被我強行撸了幾次之後,狐狸也認命了。
但是他覺得骨頭摸得他不舒服,就逼著我修出皮肉。
我這個妖,生性懶惰,不愛修煉。
狐狸爪子都敲麻了,我都不帶動一下的,狐狸沒辦法,隻能拿自己作獎勵。
我饞他身子,登時勤勉不少,每天起早貪黑打坐,終於修出一副完整的軀幹。
這段時間,我也把狐狸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狐狸這廝的臉皮就是那時候練厚的,最開始他扭扭捏捏像個小媳婦兒,後來業務逐漸熟練,衣服一扒,往床上一躺,任君採擷。
有時候,他還抓著我的手給他自己摸。
他下手沒輕沒重,我新修出的皮都磨紅了,氣得我好幾天沒理他。
番外 2
青崖村來了個俊秀的教書先生,先生一身書生打扮,但卻喜歡在耳邊別一朵粉白月季花。
這書生來了之後,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天天「路過」鄉學。
她們站在遠處, 聚在一堆,滿臉羞澀地盯著書生看。
我聽見她們在討論書生, 便試圖融入。
「他的皮膚可滑溜了, 又溫熱又緊致, 晚上抱著睡可暖和啦, 你們也想試試嘛?」
我一句話把幾個人臊成了大紅臉, 紛紛落荒而逃。
從此, 村裡的人都知道, 書生的妻子是個極為潑辣的人物,一句話就趕走了狂蜂浪蝶。
狐狸最開始很高興,身後的大尾巴高高舉起, 搖來搖去。
他眉眼彎彎, 故作無奈地和別人說:「內子太在乎我了, 哎,沒辦法。」
後來, 他知道我到底口出了什麼狂言之後, 把我踹下了床,還鎖了房門。
我爬到山頂對月感懷,實在是不知道狐狸在氣什麼。
夜風吹得我骨頭縫冷,我委委屈屈把自己埋在土裡取暖。
後半夜的時候, 狐狸來尋我, 拎著鏟子把我從土裡挖出來。
我猛地竄起來, 一把摟住狐狸的脖子, 腿夾在他的腰上。
骨頭上附著的泥土蹭了狐狸滿身,狐狸無奈地掏出絲帕慢慢擦拭。
老管家以為我心存妄念,便道:
「(好」我討好的蹭了蹭, 「我錯了。」
他驕矜地哼了一聲,「錯哪兒了?」
我沉默地低下了頭, 鬥膽猜測道:「村口虎子說他娘每個月都有幾天脾氣暴躁, 你是不是也……」
我話沒說完, 腦袋就挨了一下。
狐狸搖著炸毛的大尾巴罵我:「我就多餘問你,沒心肝的小髒鬼。」
村裡的傳言又變了,他們說, 教書先生是個喜歡半夜挖墳的瘋子,有人親眼看見他從山上扛了一副骨頭架子回家。
一開始來青崖村是因為狐狸想陪我入世,等我慢慢長出心肝。
現在青崖村是待不下去了, 狐狸隻能帶我跑回了深山。
狐狸說,我這種情況,實在是難辦。
為保萬無一失, 他要封我的記憶和法術, 讓我自己去人間走一遭。
我萬般不情願, 那幾天,我防狐狸防得緊。
沒想到,狐狸這廝, 極其狡猾。
他大半夜披著外袍堵在我的洞口, 月光下,我被他露出的大片胸膛迷得挪不開眼。
他輕笑一聲,拍了拍自己大腿。
我從善如流地坐過去。
下一秒, 狐狸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掌心符咒光華璀璨。
這廝封了我的記憶和法術。
好你個狐狸,真是鐵了心送我去人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