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修然笑著問我:「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在想什麼?」


我盯著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同他一起進入病房。


 


爸媽見我們回來,臉上又恢復了笑意,仿佛先前的憂心忡忡不曾存在過。


 


心不在焉地呆了一個下午,直到和沈修然回家門口我才頓住腳步決定直面我們的問題。


 


「沈修然。」心髒開始了加速的跳動。


 


「如果我說,我想結婚了,」我咽了咽口水,收緊了手上的力度,「你會娶我嗎?」


 


沈修然的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和無措,因為完全沒有想過我會冷不防就問出他最想逃避的問題。


 


5


 


我不知道如果提及父母的期盼對沈修然來說會不會有點被道德綁架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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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僅僅是我自己,我還是被父母捧在掌心寵大的女兒,不能再一味地想著沈修然而不考慮他們的心情。


 


如果我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人,那是另一碼事。


 


但我分明有相愛已久的戀人,卻還是那麼難去實現皆大歡喜。


 


反復思考了很久,便不想再任由自己回避問題式地蹉跎歲月。


 


我在愛裡長大,深知愛是付出,是陪伴,是包容。


 


我的耐性不錯,也擅長等待。


 


可我不能一直都是等待。


 


沈修然看著我認真的神情內心忐忑,他眼神有些飄忽,回答也下意識地閃躲:「怎麼這麼突然就提起這件事?」


 


「突然嗎?」我提醒他,「你忘了我今年幾歲了?」


 


沈修然故作輕松地用十指相扣的手背碰了碰我的臉頰,「你看起來超嫩的好不好!」


 


我皺眉,「我沒有在開玩笑。」


 


明白我的意思後他的笑意淡了下來,無奈地嘆了口氣,「阿稚,我們現在這樣不好嗎?其實跟結了婚沒差。我們的關系在好友圈裡公開,雙方父母都認可了彼此,也在一起共同生活。」


 


我定定地看著他,追問:「既然沒差,那為什麼不直接結婚呢?」


 


沈修然噎了一下,眼神閃爍。


 


「你心裡很清楚,不一樣的。為什麼不直接向我坦白,你不想失去自由,不想被束縛,你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很多地方沒去?」


 


他的臉漲紅,張了張嘴卻無從辯駁。


 


「沈修然,那你希望我再給你多少時間?」


 


沈修然猶豫了一會,在我安靜的注視下嗫嚅地回答:「……五年?」


 


我嘴角牽了牽,沒有作聲,隻是松開了與他相扣的手。


 


五年之後,誰都不知道是不是還會又迎來另一個五年。


 


其實我真正介意的並不是他現在不想結婚,而是在他對未來的規劃裡都沒有考慮到我。


 


他著急地握住我的手腕補充:「阿稚,我發誓,你是我認定的伴侶!」


 


我不否認他對我的心意。


 


隻是還不夠,不足以支撐他為了我在這件事情上讓步。


 


我搖搖頭,聲音平緩,然而我另一隻手的指甲早已嵌入掌心傳來刺痛的感覺。


 


「如果我現在隻是二十五歲,我可以再等你五年。」


 


「可惜我不是。」


 


我耗不起。


 


五年前我已經提醒過我們之間年齡差距會引起的分歧,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困於這個問題。


 


「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好思考是不是還應該走下去吧。」


 


沈修然臉色泛白,眼圈漸紅。


 


他緊攥住我的手顫著聲音問:「……什麼意思?」


 


「我不懂,林稚。」他的眼神有些破碎和不解,「明明我們本來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因為這件事而弄得不開心。」


 


可這件事情,原本就一直存在的啊。


 


「沈修然,」我面露苦笑,「你不覺得後來這幾年的我更像是你的避風港嗎?玩累了你就回來,養精蓄銳完畢你就又瀟灑地離開。完全沒有想過我要承受的是什麼。」


 


那些我曾坦言過的對他的擔心,不及真實程度的千分之一。


 


不可計數的等待讓他自由是我隱而不發的苦楚。


 


我看到問題所在卻躊躇不前,是因為比誰都希望這段感情能有一個好結果,不辜負這一場堅持。


 


但也許終究隻能成為奢望。


 


「我沒有……」他幹巴巴地回應。


 


沈修然垂下眼眸,表情復雜,「阿稚,不要為難我。」


 


我眼神微頓。


 


我想結婚,沒有錯。


 


沈修然不想結婚,也沒有錯。


 


既然我們都沒錯,又不想為對方妥協,那隻能說明我們倆不適合。


 


我沉默地看了沈修然一眼,沒再緊追不放,拿出鑰匙開門進屋。


 


他僵在原地幾秒,還是跟了進來。


 


6


 


我和沈修然的關系被我單方面冷了下來。


 


他每天眼巴巴地跟著我家裡醫院兩地跑,神色中的委屈和頹唐明顯得連我父母都看出我們之間有問題。


 


在我這裡問不出個結果,趁我不在又去問沈修然。


 


我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他耷拉著腦袋無精打採,隻說了一句「我惹阿稚不高興了」就不肯再說了。


 


休假的第十天,公司臨時有一趟商務出差需要我親自過去。


 


彼時媽媽已經康復,爸爸的身體也好轉了不少,我還是請了個護工幫忙,轉身就收拾行李出差。


 


沈修然送我到機場的時候能感覺得到他人有些焦慮。


 


我們本來就在冷靜階段,現在我還要出差半個月,他害怕冷著冷著,關系就涼了。


 


我站在安檢口對他說:「等出差回來,我們就把事情解決一下吧。」


 


沈修然的神情瞬間僵硬。


 


「出差行程繁忙,可能沒辦法及時回復信息,不用擔心。」


 


我別開視線,對他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就拉著行李去排隊過安檢了。


 


然而不等我們能坐下來認真地談一次,我提前一天結束出差回到公寓樓下時就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在糾纏。


 


是沈修然和他俱樂部的一個女員工,叫汀汀。


 


她手上提著一個小蛋糕,另一隻手執拗地拉著沈修然,表情愴然。


 


沈修然沒有掙開對方的手,隻是皺著眉頭看她,聲音清冷地開口:「林汀汀,你明知道我有女朋友的,這不適合。」


 


「我知道……我知道……」那名叫汀汀的女生淚眼朦朧,哽咽地說道:「我沒有奢求什麼,我隻是想在生日這天圓一個心願。你就抱抱我好不好……一下就好……」


 


「我喜歡你三年了,心裡很清楚不會有結果,我不貪心的……我……」


 


她說不下去了,泫然落淚的模樣多少惹人心疼。


 


沈修然抿直了唇,沒有回應,像是陷入了思考。


 


汀汀見狀,咬了咬唇,紅著眸子小心翼翼地抬起雙手試探性地輕環住他的腰。


 


見他沒有推開的動作,又收緊了雙手,上前兩步貼緊了沈修然的身體。


 


在她試圖墊起腳親在沈修然唇角時,我及時冰冷地出聲:「你們在做什麼?」


 


沈修然像是被我的聲音喚回了心神,連忙拉開自己和林汀汀的距離,兩人的臉上都浮現出明顯的慌亂。


 


他上前想要觸碰我,被我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沈修然懊惱地收回了手,聲音緊繃地解釋:「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阿稚,你信我……」


 


我不想站在樓下去爭執這些問題讓外人看了笑話,看了林汀汀一眼後拉著行李轉身上了樓。


 


沈修然緊跟了過來。


 


回到我們的住處,我看著沈修然有些陌生。


 


「我一直都相信你是一個有邊界感的人。」


 


沈修然自身條件好,會吸引其他異性的目光是很正常的事。


 


這些年他始終和異性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既給到對方體面的尊重,也不會讓對方有靠近的機會。


 


所以直到剛才,我都以為他會做出合適的處理。


 


然而並沒有。


 


他允許了對方的越界。


 


「我隻是有些晃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沈修然垂下眼眸苦笑,「阿稚,她剛才哀求我的樣子,讓我想起當初追著你跑的自己。」


 


「我不可能跟林汀汀發生點什麼的。她前段時間提出了辭職,今天是最後一天在職,我沒想過她會找過來。」


 


我安靜地聽完他的解釋才淡聲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隻是一時心軟才讓她有機可乘地抱了你?」


 


我的目光注視著他,敏銳地察覺到沈修然那一閃而過的遲疑。


 


所以他想到的不僅是當年的自己,還有其他事情卻不能跟我說。


 


我岔開了話題:「那我們之間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07


 


沈修然大概已經反復打過腹稿了,所以聽到我的問話,下意識就說了一長串的回答。


 


「阿稚,我覺得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看得那麼嚴重。我們的感情沒有出現問題,即便是五年後你三十五歲了我還是一樣愛你……」


 


我眼神幽幽地看著沈修然沒說話,心灰意冷。


 


嘆了一口氣,終於是明白了他的答案。


 


「沈修然,我們分手吧。」


 


沈修然頃刻僵住了,瞳孔微微放大,詫異地看著我,隨後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說來說去你還是在介意剛才的事對不對?你不相信我和林汀汀之間清清白白。我不理解為什麼五年的感情你能因為這樣一件壓根不存在的事情就輕易跟我提分手。」


 


我的視線隨著他的走動而移動,一眼又一眼看著沈修然,看得很認真。


 


「我的確在意剛才的事,那是因為你沒有跟我說全部的真話。」


 


沈修然頓住腳步,猛地回頭矢口否認,「我沒有,真的沒有……」


 


「真正讓我提出分手的,是我問你看法時你給出的回答。」


 


他突然安靜了下來,默然看了我片刻,自嘲道:「你根本從一開始就鐵了心要和我分手的。」


 


「恰恰相反。」我搖了搖頭,「出差的這半個月我真的很忙,從清晨睜眼開始到深夜,一直被工作堆滿所有時間。可是在有限的睡眠時間裡,我仍然在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在回程飛機上的那四個半小時裡,我還在想著找折中的方法讓我們可以走下去。」


 


沈修然啞然,羞愧地拉過我的手,「阿稚……」


 


「可是就在剛才,我突然意識到,半個月過去了,你心裡想的依舊是想要說服我妥協。」


 


兩個人長久在一起,從來不是靠單方面的妥協退讓的。


 


是雙方彼此包容,彼此考慮。


 


「沈修然,算了吧。」


 


我不想再逗留,拉著行李走到玄關處開門。


 


沈修然腦袋一懵,衝了過來一腳踹上本已經拉開的門,將我困在門板和他的身體之間。


 


他的眼睛通紅,眉宇之間滿是焦急,握著我的後頸一時間失了力道,啞聲哀求:「阿稚,別走!我們再談談,好不好?」


 


我歪頭看著沈修然。


 


談什麼呢?


 


是談他是如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談他無非是習慣了我總會呆在原地等他回來,覺得他不會失去我,反而忘了應該好好珍惜身邊人?


 


最後還是搖了搖頭,用力拽下他的手臂推開禁錮,在他怔愣的時候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甚至沒能維持住平靜的情緒去等電梯,直接從樓梯間往下跑,一直跑出公寓,跑到雙腿發酸,才背身走到一個無人角落蹲了下來,苦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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