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僅見過，我們還是一個高中的。

以路煥的家世和長相，毫無疑問，在學生時代就是風雲人物。

 

他是我們高中的校草。

 

毫不誇張，那時候十個女生裡起碼有八個喜歡他的。

 

我和路煥同一屆，但不是一個班。我也是眾多喜歡路煥的女生中的一個。

 

高中時候的我是個胖子，很胖的那種。

 

如果路煥是大家都想接近的那個，那我就是大家都想遠離的那個，生怕和我關系好了，會被其他人一起孤立。

 

他是眾星捧月的存在，我是被人嫌棄的一粒灰。

 

我隻能偷偷看著路煥。怕被人嘲笑，我都不敢讓人知道我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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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換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校花、其他學校的校花、跳舞的、畫畫的，每一個都漂亮極了。

 

我數過，他高中三年交了六個女朋友，還沒算上更多在他身邊出現過，但沒被他承認是女朋友的。

 

路煥雖然是個花花公子，但從不同時和多個女生保持關系。

 

和他談過戀愛的女生沒有一個說他不好，全都對他念念不忘。

 

我還撞見過他和他當時的女朋友在天臺上接吻。

 

當時還很單純的我滿臉通紅，但沒有立即離開，還看了一會兒，甚至幻想，和他談戀愛的女生是我就好了。

 

路煥和那個女生沒談多久就分手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心裡有股難以言說的高興。

 

那時候已經高三了，路煥肯定是要出國的，畢業後我和他很難有機會再見到。

 

我受當時看的一些青春文學影響，覺得不把心意告訴他以後會很遺憾，決定鼓起勇氣向他表白。

 

我知道他肯定看不上我，但至少要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當面表白我肯定是不敢的，於是，我寫了封情書。

 

那封情書我寫了很久，刪刪改改，每個字都很用心。

 

在一個課間，我找到機會把情書給了路煥。

 

他走到哪裡身邊總有一堆人簇擁著，永遠是最惹眼的那個。

 

「路煥，這個給你。」

 

我都不敢看他，低著頭，把情書塞到他手裡就轉身了。

 

沒走多遠，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哄笑。

 

「這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偷看你接吻的胖子啊？」

 

「她居然也喜歡你。被她喜歡簡直可怕。」

 

我的身體僵硬，自尊心在被他們肆意踐踏著，卻連回頭直面的勇氣都沒有，隻敢假裝沒聽見。

 

我向路煥表白的事很快就被傳開了，到處都有人嘲笑我。

 

我每天都躲著人群走、一個人縮在角落裡。

 

然後，我還是遇到了我最怕遇到的人——路煥。

 

我們在教學樓的走道相遇，我當時緊張得不知所措，恨不得原地消失。

 

誰知他和別人談笑著從我身邊走過，都沒看我一眼。

 

我知道嘲笑我的人裡沒有他。

 

因為他一定遇到過很多這樣的事，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對他而言，無足輕重。

 

我就像是路邊的落葉，怎麼會給他帶去困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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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或許真是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這些年，路煥始終在我心底的一個角落，是我的求不得、意難平。

 

現在，我終於把我的意難平睡了，還一晚上好幾次。

 

當時發現新項目的甲方是路煥時，我很激動。但是方易彬從來不讓我直面客戶，我沒有見他的機會，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拿下合作。

 

在準備合作的初期，我就發現方易彬和章萱的事情了。

 

但我當時的心思在項目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打算之後再處理。

 

我的形象和高中的時候相差很大，路煥肯定認不出我。

 

我計劃要拿下合作，然後以最完美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天在方易彬的辦公室遇見他純屬意外。

 

我當時心裡的第一反應是：完了。

 

讓他看到我這麼邋遢的樣子，我該怎麼挽回形象？

 

沒救了。

 

我辭職後在家補覺的第一天，大學舍友葉恬給我發消息，說她的酒吧裡最近多了幾個常客，其中有個男人特別帥。

 

我一看她發來的照片，居然是路煥。

 

第一次和路煥在酒吧相遇，是我精心安排的。我想來想去，也隻有通過展現反差的另一面，才能挽回自己的形象。

 

果然，路煥對我產生了興趣，問起了我的工作。

 

其實我可以順水推舟去他的公司工作的，不僅能離他近一點，還能從乙方跳到甲方，這是每個乙方的夢想。

 

但那樣的話，路煥對我的興趣也很快會消失。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他對我表現出了更濃的興趣，在我入職後還送了我一份大禮。

 

之後，我和他你來我往，保持著曖昧。

 

我也沒有吊他太久。

 

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從來都是女人主動的，怎麼可能真的纡尊降貴。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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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那晚之後，我和路煥一直保持著關系。

 

周末我會陪他去玩。

 

工作日的晚上我們就約在酒吧裡，我給他唱歌。

 

為了保持他的新鮮感，我每次都唱不一樣的風格。喝完酒後，我們再去酒店。

 

如果加班，我就拒絕他。反正他也知道我忙的是他公司的項目。

 

我一開始還會擔心被他認出來。

 

別人的十八歲都很美好，但我的初高中是我想永遠忘掉的記憶。我和初高中的朋友都沒有來往。

 

好在那晚之後路煥再也沒說起過好像見過我。

 

毫無疑問，路煥的技術非常好。

 

睡路煥的滿足不光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一天晚上，路煥讓我陪他去個飯局。

 

一起吃飯的都是他的朋友。

 

進到包廂，我愣了愣。

 

摟著我的路煥察覺到了我的僵硬，問：「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什麼。」

 

隻是我在其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也是我們高中的，叫管文浩。

 

管文浩高中的時候就和路煥是好朋友。我給路煥送情書那次他也在。

 

我怕他認出我，但想想應該不會。

 

我已經瘦了，和那時候相比變化很大。

 

路煥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和他差不多的人，今晚基本都帶著女伴。

 

大家好奇地打量著我。

 

路煥說：「介紹一下，寧薇。」

 

管文浩：「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我的心提了起來。

 

這時，包間裡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問：「是路哥的女朋友嗎？」

 

我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她的敵意。

 

她喜歡路煥。

 

不等路煥開口，我就笑著說：「我和路煥是朋友。」

 

說完，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

 

坐下後，路煥貼在我的耳邊問我：「就這麼著急和我撇清關系？」

 

他雖然是這麼問的，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以他的女朋友自居，他會很快下頭。

 

我眨了眨眼睛，反問：「我撇清什麼了？難道我們不是朋友？」

 

路煥笑了一下。

 

酒過三巡，大家都是微醺的狀態。

 

路煥去洗手間的時候，他的一個朋友過來要加我的微信。

 

如果我是路煥的女朋友，他肯定不會來加我，是女伴就不一樣了。女伴可能就帶一次，看上了當然可以加。

 

我本來不想加的，但是想到可以通過他了解路煥的消息，就加了他。

 

沒一會兒，路煥回來了。

 

他坐下後把手掌攤開在我的面前。

 

我疑惑地看著他。

 

路煥：「手機。」

 

他要我手機幹什麼？

 

我一臉莫名地拿出手機，但沒有交到他手中，而是懸在他的手掌之上。

 

路煥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和手機一起包裹住，挑著眉問：「怎麼，不舍得刪？」

 

原來是這樣。

 

我「嘖」了一聲，乖乖把手機交給他。

 

看著他把我剛加的好友刪了，我問：「轉眼就把人刪了，是不是不太禮貌？」

 

路煥刪完人，把手機還給我，摟過我的腰掐了一下：「我刪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我被掐得又疼又痒，往他的懷裡躲了躲，抬眼看到管文浩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視線對上，他舉起手機屏幕對著我：「寧薇，這個是你吧？」

 

管文浩的手機上是我高中班級的畢業合照。

 

屏幕正中間那個即使被放大得模糊了依舊能看出很胖的女生就是我。

 

「這照片是我們高中的？」路煥問。

 

管文浩：「是啊，我們隔壁班的畢業照。我就覺得寧薇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看起來也有一點點眼熟。」

 

路煥：「隔壁班也有個寧薇？」

 

管文浩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難道不是同一個？是我搞錯了？」

 

就在管文浩開始自我懷疑的時候，我承認說：「沒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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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們兩個都喝了酒，回去的時候叫了代駕。

 

送我回去的路上，路煥說：「沒想到你的變化那麼大。」

 

「我和高中的同學都斷聯系了，就是不想有人記得我以前的樣子。對了，你估計不記得了，我給你寫過情書，還被人嘲笑了很久。」

 

「寧薇，我為當年的事向你道歉。」路煥看著我，眼睛有點深。

 

「你為什麼要道歉？拒絕我是正常的。」

 

怕代駕聽到，我貼到路煥的耳邊，曖昧地低聲說：「而且，我現在不是睡到你了嗎？那時候的你太青澀，還是現在好，包括技術。」

 

路煥為當年的事向我道歉我一點都不觸動。

 

一是就像我說的，他拒絕我是正常的，不需要道歉。

 

二是，我知道他向我道歉隻是出於禮貌。

 

他如果不是對我在興頭上，根本不會向我道歉。

 

車很快到了我家樓下。

 

下車前，我用手刮了下路煥襯衫上的紐扣：「不上去坐坐？」

 

路煥跟我上了樓。

 

這是他第一次來我家。

 

邀請路煥上來是臨時起意，我本來是打算哪天收拾得幹幹淨淨再請他來的。

 

我解釋說：「這周沒什麼時間收拾，有點亂。」

 

路煥把我抵在了玄關的鞋櫃邊：「這些天都是你睡我？」

 

我抬頭迎上他有些危險的目光，反問：「不然呢？」

 

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臥室在哪裡？」

 

我指了指臥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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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在被管文浩認出來的那一刻，我忍住了想要逃跑的衝動，思考在路煥面前，怎麼應對才是最好的。

 

當然是要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我選擇了坦然承認。

 

我灑脫地把幾乎成為我心理陰影的情書事件拿出來說。

 

然後，我選對了。

 

這天之後，路煥對我的興趣不減反增。

 

我們聊天的內容從原來不怎麼涉及生活，到開始涉及生活、涉及過往。

 

一天下班回家，我在樓下看見了很久沒見的方易彬。

 

方易彬看見我，眼睛亮了亮。

 

「你怎麼來了？」我問。

 

他朝我走近，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打你電話，發現你把我拉黑了。薇薇，你有點變了。」

 

我後退了一步，淡淡地問：「有事？」

 

「薇薇，我之前隻是一時糊塗。我已經把章萱辭退了，你能不能原諒我？」方易彬的語氣很誠懇。

 

他公司的情況我後來聽前同事說過。

 

我離職之後，之前負責的項目全都交給了章萱。章萱以前是我帶的，她有多少能力我很清楚。

 

聽說她還把自己當成了老板娘，頤指氣使，好幾個同事受不了辭職了。現在方易彬的公司一堆爛攤子。

 

「你不是說，公司沒有我也行嗎？」

 

我知道方易彬是想我回去收拾爛攤子。

 

我大學畢業實習之後就去了他的公司，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公司是什麼樣的。

 

直到我換了新公司，才知道之前的工作有多麼糟糕。我以前一個人幹兩三個人的活，任勞任怨，連收拾自己的時間都沒有。

 

「薇薇，我真的錯了。」

 

「道完歉你就可以走了。還有，別這麼叫我。」

 

方易彬頓了頓，問：「你是不是和路煥好上了？」

 

「跟你有什麼關系？滾。」

 

趕走方易彬後，我正要上樓，看到一輛車開了過來。

 

是路煥的車。

 

我昨天跟他聊天提到想吃某家的蛋糕，他今天給我送來了。

 

「剛剛那是方易彬？」路煥問。

 

「是的。」我接過蛋糕，「謝謝。」

 

我故意沒有主動解釋，路煥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他這反應應該是有點在意的。

 

就是不知道是佔有欲還是吃醋。

 

我決定下一劑猛藥。

 

我彎下腰，隔著車門問他：「看到我的前男友，你不會吃醋吧？」

 

落在陰影中的路煥看著我。我有種被他看穿的錯覺。

 

幾秒後，他勾了下唇，反問：「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

 

我岔開話題，邀請他：「上去一起吃？」

 

「不了，我還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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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接下來幾天，路煥都沒有找我。

 

現在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下頭了。

 

二是，他真的吃醋了。

 

路煥這麼驕傲的人，從來隻有別人為他吃醋，沒有他吃別人醋的。

 

我按捺住，也沒有找他。

 

因為遲早要有這麼一天的。

 

同事都看出我有點魂不守舍。

 

到了第四天，我收到路煥的消息，約我晚上一起吃飯。

 

他能再找我，就說明不是下頭。

 

我們約在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