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煥一如既往的帥氣，隻是坐在那裡，就頻繁地有人看向他。
「前幾天出了趟差。」他說。
出差又不會沒收手機，我知道這隻是個借口，沒有說破。
我解釋了那晚的事：「方易彬找我是想我回去，我拒絕了。」
「寧薇。」路煥忽然叫了我一聲。
我不解地看著他。
路煥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我在酒吧見到你，是你精心設計的吧？」
我的腦子裡「嗡」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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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煥繼續說：「之後所有的都在你的計劃裡。」
我停頓了幾秒才艱難地問：「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他優雅地說出了最殘忍的三個字：「最開始。」
我的身體徹底僵住。
原來他什麼都看在眼裡，什麼都知道。
我這些自以為聰明的小手段對他來說那麼拙劣，像跳梁小醜。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宛如重回高中送情書被嘲笑那次。
高中畢業後，我拼了命地減肥，終於變瘦變漂亮了。
我以為我找回了自信，但路煥輕而易舉就把我打回了原形，還是在我最得意忘形的時候。
他才是掌控全局的神。
在他面前，我一直是那個自卑的我，從未變過。
路煥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你那些計劃確實對我很有用。不得不承認，那天看到方易彬，我確實吃醋了。」
所以之前是因為覺得有意思，才陪著我玩。
路煥：「做我的女朋友？」
我猜到他今晚會對我說這句話，卻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他是那麼矜驕的人，即使吃醋了，也能掌握主動權。
最後被動的還是我。
在他的這句話裡，我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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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所以，路煥提出要和你交往，你拒絕了？」葉恬驚訝地看著我。
「是的。」
和路煥分開後，我去找了葉恬。
她很不理解：「為什麼？你花了那麼多心思不就是為了他嗎？」
因為我怕了。
路煥今天給我的，是降維打擊，讓我變回了高中時期的我。以至於他提出讓我當他的女朋友我都高興不起來，隻覺得他是在好心施舍。
拒絕他後，我基本上是落荒而逃。
葉恬聽完我的描述也不敢相信：「誰能想到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呢？這就是真正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姿態出現？」
說獵人和獵物還不太貼切。
如果不是我費盡心機，可能我都不配成為他的獵物。
葉恬一連感嘆了好幾句「太可怕了」。
是啊，太可怕了，根本玩不過他。
我認輸了。
現在出局是最好的，至少還能保持體面。
這天之後，我全情投入到工作中。
聽說老板要在隔壁城市開拓市場，我主動請纓。
老板很意外：「你真的要去？路總那邊的項目……」
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聽到路煥的名字了。
那晚我對路煥說抱歉後，路煥皺眉的樣子浮現在我的腦中。
應該是生氣了吧。
「項目很順利，剩下的交給別的同事就行了。」
老板最終同意了我的申請。
晚上下班，我在公司樓下看到了方易彬。
「薇薇。」方易彬叫住了我。
這個稱呼聽得我惡心。我隻當沒看到他。
方易彬追了上來：「薇薇，我是真的錯了。你能不能回來？公司不能沒有你。你忍心丟下我們一起創建起來的公司嗎？」
呸，什麼一起創建。我明明隻是打工的。
我很不耐煩：「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再不走開我就要叫人了。」
方易彬果然是裝的，很快就換了副嘴臉，開始詆毀我：「和路煥好上就了不起了？你以為路煥對你是認真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我和路煥的事的。
但實際上我和路煥沒好上。
他這句話戳到了我的痛處。
我想也不想，反唇相譏：「你又怎麼知道我對路煥是認真的呢？」
方易彬一臉錯愕：「沒想到你這麼心機！」
我直接朝保安招手。
轟走方易彬後，我的心情好了一點，正要回家，餘光看到了幾個同事。
看他們一臉佩服的表情，應該是聽到我和方易彬的對話了。
我：「……」
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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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這天之後，同事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我在他們眼中變成了個「玩弄路煥」的女人，根本解釋不清。
如果我真能這麼瀟灑就好了，那我就不會拒絕路煥，會答應當他的女朋友，繼續和他你來我往。
今天，路煥公司的人又要來開會。
我因為不再負責這個項目，不用去開會。為了防止遇到路煥，我在辦公室躲了一個下午，直到他們開完會，才敢出去。
結果我一出辦公室就遇到了路煥。
那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又來了。
「還沒走啊。」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坦然。
路煥「嗯」了一聲。
我想到了這今天公司裡的傳言。那麼多張嘴，路煥遲早會聽到的。
與其讓他從別人那裡聽說，不如我先跟他解釋。
「前幾天方易彬來找我。我一生氣就說了些話……」
路煥打斷我：「對我不是認真的？」
我驚訝得抬頭看他，正好對上他的眼睛：「你知道了？」
路煥：「方易彬來跟我說了。」
我沒想到方易彬居然這麼無恥，轉頭去和路煥告狀。
我在方易彬的公司賣命那麼多年，當然知道很多他的秘密。既然現在他不想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路煥又說：「他現在應該焦頭爛額了。」
聽他的意思，應該是給方易彬使絆子了。
「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路煥問我。
想跟他說的？
被他拆穿後，我面對他就不能遊刃有餘了，甚至有點笨拙。
我想了想，說：「謝謝。」
「晚上陪我去個飯局？我等你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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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本該拒絕路煥的。
可是他的語氣太過不容拒絕，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他永遠是主導的那個。
現在，我已經坐在他的車裡了。
自從被路煥戳穿後，在他面前我仿佛變成了「雛鳥」狀態，一點遮掩也沒有，走上社會後鍛煉出來的社交能力也都消失了，話也不知道怎麼說。
我幹脆自暴自棄，不說話了。
反正我幾斤幾兩都被他看穿了。
過了一會兒，路煥打破車裡的沉默開口：「聽說你要去隔壁市？」
他頓了頓：「因為我？」
他的直白坦然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應該覺得這樣的我很無趣、很下頭吧。
好在這時候車停了，我們到飯店了。
我本以為這個飯局還跟之前的一樣，會有很多人，沒想到隻有一個男人。
男人一見到我，眼睛亮了起來：「是你啊。」
「我們見過嗎？」我飛快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確定沒見過這人。
男人：「你在酒吧唱過歌。」
我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
「那天晚上我和路煥正好在酒吧，看到你上臺唱歌，我一下子就被迷住了，但後來有工作先走了。」男人越說越熱切。
路煥伸手隔開了他：「行了，坐下吃飯。」
男人看了看我們，露出了個「我明白了」的表情，遺憾地說：「路煥，行啊你，動作夠快的。我就出了個差。」
我有點尷尬，解釋說：「你誤會了，我們不是——」
男人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看來路煥還要再接再厲。」
我：「不是的——」
男人：「我就不奪人所愛了！」
這個男人叫趙輝，好像真的是我的粉絲，整頓飯的時間裡不停地在誇我，說我那晚有多好看，唱歌有多好聽。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好在我會裝腔作勢，維持住了「女神」的形象。
從他口中，我得知他和路煥一起聽我唱歌那次就是我和路煥第一次在酒吧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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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吃完飯，路煥送我回家。
車開到我家樓下，我拉了拉車門，發現拉不開，以為是路煥忘了解鎖，看向他。
路煥的聲音在車裡響起：「你知道我帶你吃這頓飯的目的是什麼嗎？」
其實我有想過，但沒猜出來。
不等我開口，他繼續說：「那天你拒絕我，我以為又是你的招數。」
我：「……我已經沒有招了。」
「在酒吧見過你一次後，趙輝就把你當女神。一回國就想要見你。」路煥說，「那天晚上，你的出現確實很驚豔。」
他的話題換得我猝不及防。
路煥：「在他看來，我在追你，但還沒追到，很正常，你拒絕我，也很正常。」
在他的聲音裡, 我的眼眶開始發脹，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我好像知道他帶我吃這頓飯的原因了。
但我不太敢相信。
「我之前不知道你原來那麼的……」
他沒說出來的兩個字是「自卑」。
我的心防瞬間崩塌。
路煥：「我一開始隻是以為你試圖吸引我, 我們勢均力敵。」
從來都不是勢均力敵。
從我蓄意安排和他見面開始，我就是輸家。
「薇薇，對不起。我戳穿你的時候不該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和態度。我帶你來吃這頓飯的目的是想讓你知道, 你很有魅力，很優秀，工作能力也很強。」
所以路煥帶我來吃這頓飯的目的是為了幫我解開心結。
「寧薇，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路煥再一次說出這句話, 語氣比之前鄭重很多。
我早已控制不住淚水：「我其實敏感又沒有安全感, 可能沒你以為的那樣有趣。」
路煥：「我其實驕傲自大, 也沒你以為的那樣好，會長痘，不健身也會發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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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情書事件一直是我的心理陰影，我的心結源於路煥。
幫我解開心結的還是他。
他估計活了那麼多年都不知道自卑是什麼, 能想到這些是因為喜歡我。
跟我幻想的一樣，被路煥喜歡事件非常幸福的事。
我和路煥在一起了。
然後沒過兩天, 我的工作調動安排出來了。
這就意味著，我們要異地了。
路煥皺著眉說：「我去跟你們老板說, 你不去了。」
我搖搖頭：「我要去的。」
是我自己要去開拓新市場的。
工作也是我的底氣, 是我自信的來源。我也努力想變得更好, 能與路煥並肩。
見路煥的眉頭沒有舒展，我笑著親了親他說：「其實也不遠, 開車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一有空就會回來。」
沒想到在新城市的工作比我想象中忙。
我根本沒時間回去，基本上都是路煥來找我。
他有時候來陪我過周末, 有時候晚上來，第二天早上走。
有一次，他來找我，我們說到了方易彬。
「聽說方易彬的公司已經倒閉了？」我也是聽前同事說的。
路煥「嗯」了一聲：「還欠了很多債。」
我窩在路煥懷裡點點頭。
活該。
忽然, 我的下巴被挑起。
路煥看著我問：「你高中的時候不是喜歡我的嗎？怎麼後來眼光降級，看上了這麼個玩意兒？」
我沒想到他居然還介意方易彬，好笑地說：「你怎麼自降身價跟他比起來了？」
路煥：「都是你灌的迷魂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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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迷魂湯」，還有個小故事。
方易彬不能接受被我打了，捂著臉和我大吵了一架。
「暗反」他們都很佩服我的手段，居然能把路煥拿下。
路煥那幫朋友裡還有管文浩那樣的發小, 所以很多高中同學也知道了。
消息傳到高中同學裡的時候，路煥怕我心裡介意, 還要去找管文浩算賬, 被我勸住了。
總要面對的。
我現在面對路煥都能坦然了，還會怕別人？
後來, 恰好有高中同學聚會。路煥收到了邀請。
我高中畢業後就和高中同學斷了聯系，從來沒有收到過邀請。
路煥問我要不要去。
我知道因為我和路煥在一起，高中同學對我的討論很多，有些很離譜。
與其讓他們打聽和瞎猜, 不如讓他們見見。
「去。」我說。
高中的同學見到我, 都驚得說不出話，很難把我和高中時候的樣子聯想起來。
於是我成了那場同學聚會的主角。
男同學在一起打牌的時候，女同學這邊不斷有人來打聽我和路煥是怎麼在一起的。
我一開始還很有耐心，說是工作遇到的。
後來被問煩了, 我就說：「給他灌了迷魂湯。」
這句「迷魂湯」就在高中同學裡傳開了。
他們當然不信有什麼迷魂湯，就說我是手段厲害。
我也無所謂。
反正，我和高中時期暗戀的人在一起了。
暗戀成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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