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無條件相信林知意,或是SS百靈,他在我這裡,已沒有任何價值可言。
如果有的話,那麼我希望他去S。
他面色狠狠一變,繼而冷聲道:
「有意思嗎林盡染?用這種手段攔著皇上,知意醒來看不見皇上哭了許久,這就是你的目的?」
隨後又看向皇兄,目露焦急:
「快走吧皇上,知意哭了許久了。
「皇上知道的,大公主最會耍心機,她在北邺能從女人堆裡贏得北邺王的喜歡,有的是心計手段,知意哪裡是她的對手?隻能靠你我護著一二了。」
我依舊站在城樓,無聲地俯視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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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有些猶豫,看了看我,又看向季羨之。
季羨之見此,又加了把火:
「皇上忘了嗎?那麼艱難的環境下都要苟活,這會兒怎麼舍得真的去S,不過是想要和知意爭寵罷了。」
聞言皇兄瞬間冷下臉,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
在他轉身的同時,我微微一笑,在護城侍衛的驚呼聲中縱身一躍,跳下城樓。
下墜的瞬間,仿佛看到皇兄和季羨之猛地回過頭震驚驚恐的雙眼。
長風帶去了我送給他們的最後一句話:
「二公主殉國,我來殉她,如何?」
風聲貫耳,衣袂飄搖。
最終碎了一地,血漸成花。
再見了皇兄,下次相見我們將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8
再次醒來是一個午後,雀兒拉著我嚇得快哭了。
「嚇S我了公主,你這麼久沒醒,我還以為你S了。」
我S了?
我怎麼會S呢,我不過是用了林知意當年的手段罷了。
她都沒S,我怎麼能S呢。
我還要留著這條命,給百靈報仇,給自己報仇。
季羨之說得不錯,我在北邺偷生多年,有的是能力和手段。
為了能復國,我結黨營私,勢力盤根錯節。
這些人,大多都喂給了皇兄。
可他們不知道,我的底牌不止這些,有些人是不知皇兄,隻認我這個公主的。
可惜這些人太少了,遠遠不夠顛覆皇兄的王朝,給我討回公道。
所以我想了別的法子。
我勾結了外敵。
再見到北邺王,他憔悴了許多。
他凌厲的黑眸惡狠狠地盯著我,幾乎將我生吞活剝:
「林盡染,你竟然還敢來見我?」
我給他斟了杯茶,神色淡淡:
「君上可以不來的。」
他雙唇微抿,半晌嘲諷地笑:
「聽說南魏復國後,你這個有功之臣混得很慘。你說你何必呢,好好做朕的妃子不好嗎?
「受盡屈辱幫你皇兄復了國,結果人家不僅不買賬還恨不得你去S,嘖嘖,真可憐。」
我眉稍微挑,面上浮起奇異的笑:
「君上利用了一個公主亡了南魏,如今又被另一個公主利用讓南魏復國。這很公平不是嗎?」
他握杯的手頓住,雙眸危險地眯起: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微微後仰,喉嚨動了動:
「字面上的意思。
「君上勾引林知意,誘她叛國,這招美男計,君上用得很是不錯。
「隻是不知君上許了她什麼,讓她連家國都不要了?」
北邺王的視線SS黏在我身上,如毒蛇一般,好一會兒雙眸微眯,面上劃過一絲欣賞,隱有幾分笑意:
「果然凡事都瞞不過朕的愛妃。
「不錯,朕能成功拿下南魏,你妹妹功不可沒,可誰讓她愛朕愛得要S要活,朕不過是隨口提了一句,要是南魏能到朕的手裡,朕可以考慮娶你做皇後,她就千方百計地叛了國。
「什麼美男計,不過是林知意犯蠢罷了。
「城樓之上,朕給了她選擇,也好將她借此機會弄進北邺後宮,沒想到——她選擇了跳城樓。
「她叛了國還想給自己立個殉國的牌坊,她瞞著我私自弄了個假S的法子,事後再來尋我兌現承諾。
「她既然想要名聲,朕成全她,可皇後的位置可就沒這麼容易了,朕總要晾一晾她。
「可是後來朕不想讓她進宮了,朕遇見了你,朕發現你比她有意思多了,她又不能讓別人發現她沒S,就這麼一直拖著。直到——」
他看了我一眼,嗓音發沉:
「你不聲不響地籌謀復國,朕想過你討好朕的目的,隻是朕到底小看了你,朕的愛妃。
「你利用了朕,踐踏了朕,甚至反過來還要威脅朕——要朕幫你扳倒你皇兄,朕問你,若是朕不答應你的要求,你準備怎麼做?」
他雙手抵在桌案上,上身向前傾,聲音壓低:
「你當真要如信上寫的那樣,將先皇詔書送給汝陽王?」
壓迫感迎面而來,我仰頭與他對視,漆黑的瞳孔裡倒映出我的身影,紋絲不動。
汝陽王是北邺皇帝的皇弟,也是他奪嫡時候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哪怕如今他登上帝位,仍然不能拿這位位高權重的皇弟怎樣。
若是天下人乃至汝陽王知曉當年的傳位詔書上的人是汝陽王自己,自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輕則朝廷動蕩,重則皇位不保。
北邺王當年能登基是瞞下了這道詔書的,這才成功登上大位。
不知什麼原因這道聖旨他並未毀掉,而是被藏在了暗格裡。又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我發現藏了起來。
我本來隻是想留個把柄來掌控他,沒想到這道詔書最終用到了這裡。
我點了點頭,直視他雙眼:
「是。」
他收回手,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
「林盡染,你好狠的心。」
我閉了閉眼,已經有很多人跟我說過這句話了。
「我的要求不高,隻是借些人手而已,事成之後,詔書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最後奉勸你一句,這種東西還是早點毀了為好。」
他沒有再回應我,可我知道,他會答應的。
於理,他不想引起沒必要的動蕩,於情,他心中有我。
也許他們是對的,我這個人,的確是心思深沉又狠毒的。
9
冬天來臨的時候,一切也快要布置妥當。
雀兒告訴我,皇兄近來性情大變,自我S之後,他整個人變得陰晴不定,隻要有人提起我就發脾氣。
甚至連林知意也受了牽連,和季羨之的婚事再次告吹。
他們都沒想到我會跳城樓,更沒想到我會S在他面前。
介於林知意先前S而復生,他們讓太醫三番五次地施救,隻是無能為力。
甚至皇兄要求林知意找回醫治她的神醫,讓他來救我,隻可惜林知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所以然來。
皇兄絕望,終於接受了我S了的事實。
聽聞他抱著「我」的屍體痛哭,口口聲聲地喚著「妹妹」,連季羨之也是滿目悲戚。
我搖了搖頭,活著的時候不珍惜,S了倒是來裝兄妹情深。
沒意思透了。
雀兒瞧著我臉色,又說起了林知意:
「二公主倒是古怪,非鬧著要給公主驗屍,說公主可能沒S,問她原因她又不說出來。
「太醫在那兒正搶救呢,她偏要找人給公主驗明正身,皇上氣得厲害,把人一把推到案幾上,磕破了頭。
「後來公主都下葬了,她還不S心,又想把屍體挖出來偷偷地驗,可把皇上氣得不輕。」
我唇角微揚,她當然懷疑了,因為她自己就是這麼跳城樓假S的,自然也會懷疑別人。
「這下好了,皇上喜怒無常,不管是季公子還是二公主,這日子都不好過。」
雀兒笑眯眯的,很是幸災樂禍。
10
當最後一場冬雪化去,逼宮開始了。
我見到了喬裝打扮的北邺王,十分不解:
「你來做什麼?」
他立在我身後,微微側頭,冷嗤一聲:
「朕怕你S在這裡。」
我微微抿唇,未與他爭論。
我帶著人馬趕到御書房的時候,皇兄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他抖著手指問我:
「阿染,你沒S?」
很快他看到我身後拔刀相助的侍衛,眉心皺起,
「阿染,你這是要造反?」
我點了點頭:
「皇兄,我這次來,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在北邺策劃復國的是我,受盡屈辱、費盡心血的還是我,總不能皇兄輕飄飄的一句貪生怕S就把我抹S了,我既然付出了這麼多,那這個皇位上的人應當也該是我,不是嗎?」
他見到我的激動欣喜瞬間被不可置信不可理喻取代,像是重新認識我一番,好一會兒憋出一抹牽強的笑容:
「阿染,皇兄知道你受委屈了,你S的那天朕很是傷心,你可是朕唯一的嫡親的妹妹。你別擔心,皇兄今後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了。
「你別生氣了,跟朕回宮好不好?朕把你的功德昭告天下,朕封你做護國長公主,好不好?」
見我不語,他又繼續誘哄:
「你是在擔心知意嗎?你放心,朕可以打發她去皇陵,還有季羨之,朕重新給你們賜婚……」
這時林知意從門外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進門便叫喊:
「皇兄,姐姐她沒S,你看我就說她沒S,如今她果然活著回來了。我沒說錯吧!」
她黑眸亮晶晶地盯著皇兄,復又半是嫉恨半是復雜地看向我:
「皇姐這招假S脫身,可是讓皇兄傷心得夠嗆,不知皇姐心底可有一絲愧疚?」
我沒理會她,而是目光移向皇兄:
「你說,要把二公主送到皇陵?」
終於得到我的回應,皇兄很激動,掃了一眼旁邊的林知意,猶豫不過一秒又迅速開口:
「不錯,隻要你肯回來,知意我送走,羨之我也還給你。」
林知意的臉色頓時大變,她尖叫著扯著皇兄的胳膊:
「皇兄你瘋了?你忘了她是個苟且偷生、放蕩下賤的北邺皇妃了嗎?
「你要讓她回來,天下人該怎麼看我們皇室?到時候人人都說,南魏長公主下賤不堪,不知伺候過多少男——」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林知意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皇兄,似是不信一向疼愛她的皇兄會為了一個下賤的妹妹打她。
皇兄面上閃過一絲痛心,很快變得冷漠:
「阿染說得不錯,若沒有阿染付出的一切,朕根本沒有機會回到南魏,更沒有機會坐到這個皇位上,知意,我們都錯了。」
我笑了笑:
「錯不錯的沒什麼要緊,太晚了皇兄。
「你們的情義我不想要了,你的皇位我要奪回來。
「若是皇兄當真悔過,不如就此自裁,也省得妹妹我浪費許多工夫。你看如何?」
他瞬間臉色鐵青。
真心悔過也好,為了讓我停止造反也罷,這些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我隻是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無關其他。
林知意這才發現我口中的謀反不是鬧著玩兒,面色也變得不好看:
「林盡染,你竟然敢謀反,這可是你嫡親的兄長,你是要逼他去S嗎?
「你一個女子,又經歷過那樣不堪的事情,如何能做那個位置,就算做了,也會讓人恥笑,丟盡南魏的臉面。」
我垂眸,尚未言語,一聲低笑從身後傳來:
「林知意,你又有什麼臉面說別人?」
熟悉的聲音令她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從我身後走出來的男人。
他撕開唇邊的假胡子,露出清晰的容顏來,目露嘲諷:
「一邊賣國求榮一邊殉國立牌坊,又當又立,誰能比得過你?」
她見到他的欣喜頓時煙消雲散:
「我還不是為了你,我明明是為了你。燕北冥,你竟然這樣說我。」
心上人諷刺的聲音像是利器扎在她的心口,刺得她渾身發抖,理智全無。
「我為了你背叛了父皇,背叛了南魏,你呢,你明明答應過我要娶我做皇後的。可你卻為了那個賤人負了我!」
她指向我,幾乎聲嘶力竭。
「後來她復國了,你還是不肯讓我做你的皇後,甚至連妃子都不行,我隻能回到南魏,想辦法用和親的方式嫁給你,我一門心思為你,你卻心裡隻有那個賤人。」
季羨之剛趕過來就聽到這句話,臉上血色立刻褪了個幹淨:
「你……說什麼?」
林知意瞥了他一眼,大概知道命數已盡,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架勢,開始口不擇言:
「我說,我心裡的人是北邺君王,你都和林盡染成婚了為什麼要和離?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喜歡你嗎?
「你竟然還敢向皇兄求娶我,真是做夢,你怎麼這麼賤啊?」
季羨之嗫喏著唇,搖搖欲墜,復又看向我,面上閃過痛楚之色。
皇兄也是大為震驚,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林知意,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我說北邺軍怎麼勢如破竹,南魏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原來是因為你——
「原來這些年,都是我識人不清,看錯了人。」
林知意瘋癲更甚:
「你也一樣賤,我幾次三番提出和親你都不同意,說北邺君主不是好東西,我看你才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有你妹妹,人盡可夫的賤——」
她面色突然變得痛苦,低下頭看向胸口上的長劍, 復又抬頭看長劍的主人, 面色扭曲地繼續剛才的話:
「——賤人!」
說完跪倒在地,笑容惡意到變形:
「就算你S了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燕北冥。」
很快, 整個人倒了下去。
林知意S了,S在她心心念念的人手裡。
百靈擔憂地看著我,欲語還休。
「我我」這場宮變, 兵不血刃地收了尾。
走之前,燕北冥神色莫名地拉住我:
「我不肯收了林知意,是因為我知道你討厭她, 若是收了她, 你隻怕這輩子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了。」
我沒吭聲,他猶豫片刻,輕聲地問我:
「阿染, 若是當年我沒有辱你,你可會……有沒有可能喜歡我?」
我將詔書放到他的手裡,聲音無比平靜:
「凡事沒有如果,燕北冥。」
11
皇兄自盡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並沒有意外。
他想見我最後一面。
我趕到的時候他尚且餘下最後一口氣, 哀傷地撫過我面頰:
「阿染, 我不是恨你, 我隻是不願意自己為什麼要有個貪生怕S的妹妹, 你不知道我在北邺處處被人嘲笑,他們說我妹妹下賤,靠出賣身體讓我苟活。我……我就對你有了怨……是我對不住你。」
他S在了這個冬天,S前留下詔書,讓位給長公主林盡染, 他想讓我的皇位看起來名正言順一些。
我領他的情,把人葬在了皇陵。
我送給季羨之一杯毒酒,並沒有去見他。
原來舊時的情意早就消失殆盡,我對他,隻剩下仇恨。
聽聞他S前,對著太極殿的方向說了聲「對不起」。
彼時我正在太極殿批閱奏折,聞言點了點頭, 沒再言語。
百姓間議論我的很多, 如今我忍辱復國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同時傳出去的還有那場宮變以及不堪的過往。
他們不敢明言,私下卻有議論,嘲諷和贊賞, 說什麼的都有。
我不太在意了,這麼多年身體已經不大好了,我現在想的,不過是多活幾年。
我過繼了個皇子, 他聰明乖巧, 十分孝順。
我想有生之年,能把他教成一代明君,不要像先帝一般, 偏聽偏信,事後悔不當初。
我想,他一定可以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