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松了一口氣,笑道:「這有何難?」
她還是蹙眉不解,直直朝我這邊看來。
「淑妃妹妹一向侍奉陛下得宜,不如來給本宮布菜吧。」
羞辱之意盡顯。
「這……」蕭宴遲疑。
不過看她難受,遂收回了後面的話。
我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站在了沈懷玉侍女的位置上。廣袖宮裝並不適合服侍,我用光滑玉箸勉強夾起。
沈懷玉先是嫌焦了,後是煩嫩了,直到第三塊她才滿意。
「淑妃和當初連盞茶都端不好比起來,實在是進步飛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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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是如今識時務了?」
我連忙躬身行禮:「臣妾不敢。」
她得意地勾起唇角,鬢邊流蘇輕微晃動,閃得人眼痛。
不把她捧高,後面還怎麼摔S。
酒過三巡,沈懷玉去後閣更衣。
蕭宴將我的座位移近了些,暗中用手拉我。
我面上謙卑,手在桌案掩蓋下輕輕一拽,掙脫了他。
蕭宴起了興致,靠過來,在我耳邊道:「纓兒惱了?那朕晚上……」
話還沒說完,突然有人尖叫。
「有刺客!」
席間一陣慌亂,兵甲齊齊出動,過了一刻鍾,近衛首領過來請罪。
說沒有發現刺客蹤跡。
我抓緊蕭宴的胳膊,面色驚慌。
「您快去看看皇後娘娘是否安好。」
他酒醒了一半,接下來就是起駕去尋沈懷玉,我跟隨在人群中。
見後閣房門緊閉,他直接喚人破門而入。
巨大的響聲之後是S一般的沉寂。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在我們眼前。
幾乎赤裸的皇後和長興侯緊緊摟在一起。
他們的腰帶與肚兜緊緊纏繞到了一起。
18
前世,讓我血崩早產的並不是沈懷玉勸沈懷安貪圖我家勢力。
他的虛偽貪婪,我不是沒有察覺。
而是他們後面說的話。
「你難受,我就不難受?看著你娶了一個又一個,還隻能強顏歡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可是懷安,我們心裡面真正有的隻是彼此。」
男聲愣了片刻響起。
「我既昔日當著義父義母的面發了毒誓,終生事事以你為先,就不會違背,咱們是拜了堂的夫妻……」
陣陣眩暈讓我站立不穩。
隨即就是沈懷安痛下S手。
重生後我去他們家鄉探查,幾經輾轉,終於從沈家家僕的一個遠房叔叔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來當初沈父沈母見兩個女兒長成,起了招婿的心思。
沈懷安出身寒苦,被他們選中以後和沈懷玉培養感情。
郎情妾意,兩人漸漸情深。
直至沈懷玉一朝被楚王看中,入府為妃。
沈懷安改名換姓,成了沈家姐妹的兄長。
不過他們依舊難舍難分,在沈懷玉受封王妃之前私下成親。
知曉內情的僕人近親不多,都被他們一一除掉了。
眼前這位老人與多年未見的侄子見面沒多久,就得知了他亡故的消息。
剩下的許多事,我也能猜出個大概。
周窈娘身份低微,為人賢惠,正好被他們兩個禽獸所利用。
第二個就是我。
沈懷玉當年誣我清白是假,她自己通奸亂倫是真。
蕭宴的怒吼讓我從大仇得報的激動中回過神。
我穩住自己的顫抖,上前扶他。
「您要顧及娘娘的身子呀。」
19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沈承不可能給他們帶來致命打擊。
十三四歲的小子翻不了天。
但是沈承當伴讀,可以給沈懷安提供進宮的機會。
他們一個在深宮,一個在侯府,相見太難。
況且沈懷安沒理由頻頻出入後宮,隻能沈懷玉每回借故出宮。
長興侯世子需要小廝僕從侍奉,很合理。
侄子見姑姑,也很合理。
我命春枝探聽鳳儀宮的動靜,終於不負所望,他們竟整出了孩子,還想把帽子扣在蕭宴身上。
經我好心提醒,蕭宴反應了過來。
他眼中布滿了血絲,看向沈懷安沈懷玉時已有了S意。
沈懷玉胡亂穿好衣服,跪行至他的足下。
「陛,陛下……不是這樣的,聽臣妾解釋……」
蕭宴沒有聽她所說,一巴掌重重扇去,隨後拔劍快步走向沈懷安。
沈懷安面上強行鎮定,實則雙腿不斷哆嗦。
「是,是賤人勾引在先,陛下……」
我差點笑出了聲。
是啊,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坑害周窈娘和我,沈懷玉憑什麼認為自己是例外?
畜生一時情迷意亂了,對你S心塌地。
那也還是畜生。
他被蕭宴捅穿了腹部,鮮血噴湧而出。
目之所及,皆是駭人的血紅,就像我S的時候一樣。
沈懷玉嚇傻,捂著臉呆坐在原地。
蕭宴當然不會給他們這般痛快。
沈懷玉被廢打入冷宮,日日勞作挨打,不能停歇。
沈懷安流放邊疆,充為罪奴,人人可欺,以後甚至會被送到軍營取樂。
春枝告訴了我這個消息,我裹著輕裘半躺在美人榻上,靜靜聽著。
這個時節已經開始慢慢落雪了,真怕沈懷安會S掉。
「本宮要見一見他。」
我撐著下巴,用玩弄的口吻道。
20
天氣不好路難行。
沈懷安還未離開京城。
我以省親的名義出宮,喬裝一番買通了押送的小吏。他們掂了掂銀子,心滿意足地到了遠處。
沈懷安憔悴不少,眼神裡透露著對未知的恐懼。見我近了,又多了幾分茫然。
我輕輕揭開面紗,好讓他看清我是誰。
他渾濁的眼珠漸漸聚焦清明,從憎恨,到醒悟,最後有懊悔。
他努力想夠到我的鞋尖,拖得鐵鏈錚錚作響。
「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阿纓,我們夫妻一場,從前種種我是有苦衷的。」
我起了興致,慢慢在他身邊踱步。
「我,我對你冷視,不理你,都是因為我心悅你的緣故。我不肯認清自己的內心,才行事愈發偏激,釀成大禍。」
我被他的荒謬言論氣笑。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所以S了我?」
「聽我說!皆是我的過錯,我上輩子懊悔餘生,無一日不念你,S前所願也唯有伴你同穴而眠這一條。」
我聽了想嘔。
「阿纓,我不怨你,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等我……」
話到一半,他被我狠狠掐住脖子。
沈懷安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一片,隻能努力喘著粗氣。
我騰出另一隻手,從袖中掏出一枚藥丸。
「這是噬心丹。」
吃下去以後不會傷及性命,但是會有宛若萬蟻噬心般的苦楚。
其痛痒難耐,食用者每掙扎一分,就加重一分折磨。
生不能,S不得。
沈懷安這顆跳動的心髒會牽扯著無窮無盡的痛苦。
配上邊地苦役,他有福享了。
他咬緊牙關,怎麼都不從。
我用了最直接的辦法。
松開手,一拳打碎沈懷安的下巴。
他吃痛之下再也合不上嘴,順勢咽下了藥丸。
看到沈懷安在地上蜷成一團,疼得S去活來不成人形。
連救命的力氣也沒有。
我心中的暢意一點點釋放。
這時有馬蹄聲漸起。
是張懷瑾。
「纓姐!」
他在我身邊停住,看了一眼沈懷安,眉眼間都是高興。
21
我和張懷瑾之間並無情愛。
我們兩家從前是鄰居,他被我從小打到大。
我雖為女兒身, 但一直和堂兄們學習文韜武略。我力氣小, 就比他們更早起來練習, 冬日生瘡夏日曬斑, 也在所不惜。
我十五歲那年, 阿爹和張老將軍奉命鎮守邊關。
有天傍晚我去了張家納涼,張家嬸嬸抱著我, 一下下給我扇走蟲蟻。
我起了瞌睡, 就要進入夢鄉之際。
外頭忽然傳來了呼喊。
多種聲音糅雜在了一起。
女人小孩的慘叫,士兵的求救, 老人的求饒……
邊關巡撫勾結敵國,裡應外合攻破了城門。
一下子被打得措手不及。
張老將軍和阿爹奔赴敵營, 生S未卜。
張家嬸嬸為了掩護我們, 被敵軍擄走, 當場自盡。
我和張懷瑾被府兵們緊緊包圍在中間。
看到有越來越多的敵人靠近, 我一把從地上S人身上抽出劍。
眾人紛紛攔我。
我隻回頭看張懷瑾。
他被母親的S刺激, 渾身都在抖。
我輕聲說:
「拔刀,S敵。」
我不記得過了多久,眼前倒下了多少人, 隻記得手中劍卷了刃, 以及和張懷瑾的後背一直靠在一起。
援軍趕來後, 確認了我們安全後, 一直過了很久, 他才在我懷裡號啕痛哭。
我心生憐憫, 認他做弟。
後來我們長大了些,我的祖母在臨終前一直念叨我不能絕後。
為了讓老人家安心,我們和張家同她說兩個孩子定了親。
祖母安心了,她拉著我的手。
2
「「我」她心滿意足離去。
上輩子我S後,張懷瑾故意在御前失儀,被削去世子之位, 繼承人順移給了他的胞弟。
第二天,張老將軍將張懷瑾從族譜中剔除。
他前腳被廢,後腳就去了長興侯府。
一箭射S沈懷安。
面對哭鬧不休的沈懷碧, 他冷冷地道:
「姜纓不論生S, 我都是她的倚仗。」
再然後,我重生在了祖母的葬禮上,看著披麻戴孝哭天喊地的張懷瑾發愣。
我走過去,踢了踢他的屁股。
他回過頭來, 一臉迷茫。
我歪頭看他。
「敢不敢和姐幹票大的。」
22
兩年後,我被封為皇後。
五年後, 我生下了皇子, 他在周歲時被立為儲君。
十年後,武陽侯協太子起兵清君側。
我身穿太後服飾,體貼地端著碗走向蕭宴。
他歪躺在床上, 手微微顫動,臉上胡子已經許久沒有修剪,衣服上全是湯汁泥垢。
見我靠近,蕭宴口不能言, 隻能拼命瞪我。
我笑得甜蜜,舀了一勺碗裡的黑色汁液。
「陛下,該喝藥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