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此時沒有疑我,沈懷玉又皺眉看了一眼賢妃。


賢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臣妾想起來一事,不知該說不說。」


 


她期期艾艾:「從前沈二姑娘懷碧找臣妾哭訴過,說小張將軍與她夫妻感情不睦,小張將軍房中常年掛著一幅觀音像,其容貌倒有幾分像……」


 


賢妃語氣曖昧,像誰不言而喻。


 


握住我的手先是猛然抓緊,然後不著痕跡地松開了。


 


「宣他們夫婦二人進宮。」


 


蕭宴下了定論。


 

Advertisement


在此期間,我審問朵桃。


 


「你說本宮把東西給了你,是何時何地交代了什麼?


 


「既然要把東西傳送出去,你又打算經誰的手,用什麼路徑?」


 


朵桃被我的質問嚇到,隻是一味地哭泣。


 


「奴婢……奴婢都不知道,全聽娘娘吩咐罷了。」


 


沈懷玉插嘴:「你活要吃人的樣子,叫她如何敢說。怎麼?想威脅人證?」


 


我毫不客氣回擊。


 


「人前不招認,等回頭去掖庭受了刑對著假證詞一畫押,再來個S人滅口,就可信了?」


 


我們爭執不休,外頭來了通傳。


 


「武陽侯世子攜夫人到。」


 


13


 


沈懷碧一進來就撲通跪下。


 


「還望陛下娘娘給臣女做主。


 


「臣女捫心自問,嫁入張家以來上孝公婆,下育晚輩,對郎君更是無一日不盡心,結果換來的是受此大辱!」


 


她的手微微一抖,一幅畫卷展開。


 


上面是站於蓮臺的觀音娘娘。


 


「眉眼鼻唇,皆是他張懷瑾一筆一筆細心勾勒而成。陛下請看這容貌,分明和姜……和淑妃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臣女本想忍下家醜,隻無意和賢妃娘娘透露過一回,奈何他二人越來越過分,竟還不安生,便不能再瞞了。」


 


沈懷玉心疼道:「傻丫頭。」


 


她將沈懷碧摟在懷裡,沈懷碧一味啜泣,好不可憐。


 


沈懷玉道。


 


「你們郎有情妾有意,為何又要耽誤旁人?我妹子小時候跟我們吃了許多苦,比不得淑妃是金尊玉貴的名門閨秀,可她也是我的心尖肉,豈容你們羞辱!


 


「一個個滿口仁義,卻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既食君祿,還要行此苟且之事,你二人如何對得起陛下信任?」


 


她此時把自己代入了義憤填膺的正義之士,滿心滿眼都是自己丈夫和妹妹的名譽。


 


讓我一下子想起了許多往事。


 


從前沈懷碧隻要在哥哥姐姐面前掉一兩滴眼淚,再吞吞吐吐地說自己沒用,討不了夫君歡心。


 


那便都是我的錯。


 


沈懷玉為了給妹妹出氣,派了宮裡頭的嬤嬤過來監督我抄《女誡》。


 


稍有停頓或是字跡略不工整,就是一頓板子招呼。


 


尺餘長的實木板子用力打在我的手心上。


 


我當時就疼出了眼淚。


 


那嬤嬤佯裝害怕:「夫人這是哭給誰看?奴婢可不敢了,這就去回稟了皇後娘娘,說您身嬌肉貴,受不得罰。」


 


等她們添油加醋一番傳了出去,我成了紅杏出牆的賤人。


 


我身敗名裂了,還要感激沈懷安沒有休棄我。


 


他成了一等一有情有義的好兒郎。


 


從此,他吃起我這個蕩婦的絕戶,更加心安理得,名正言順。


 


「陛下容稟,這畫像上並非淑妃娘娘,而是微臣的母親。」


 


14


 


此話一出,沈氏兩姐妹皆是一怔。


 


「畫像上左眉眉梢處有一印記,這是亡母當年為護太後磕傷額角所致,如此鮮明特質,委實不能認錯。」


 


觀音眉梢處卻有一點斷痕,不仔細很難察覺。


 


「想來亡母與淑妃娘娘皆是心慈面善之人,相由心生,是以畫中觀音扮相的慈悲眉目才讓內人誤解。」


 


張懷瑾站直了身子,不慌不亂。


 


從前先帝年間有回燃放焰火不慎,點點星火落在了當時的獸苑。


 


群馬作亂時,眾人都是一團慌亂。


 


而蕭宴生母當年隻是低位美人,周圍無人,眼看就要被衝撞。


 


是張夫人在場,拉了她一把,才幸免於難。


 


不過當時躲避不及,張夫人沒站穩,磕了一下,留下了傷疤。


 


蕭宴聞言,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太後生前確實常常與朕說,先武陽侯夫人德行出眾,和善仁慈。」


 


丹青素來寫意不寫實,要說畫的是我,也勉勉強強有幾分真切。


 


但一說是張夫人,確實更加貼合。


 


「分明是你筆誤留痕,才在這裡顛倒是非黑白,蒙蔽聖上!」


 


沈懷碧尖叫。


 


皇後是想除掉我,而沈懷碧從來都是玉石俱焚的瘋性。


 


她得兄姐寵愛,從來都是隻要天底下最好的,不容他人沾染半分。


 


過去沈懷碧命數十位繡娘趕制兩年做出了一條精美絕倫的霓裳羽裙,特意在上巳節招搖。


 


結果眾人都被朝雲郡主以鮮花裝飾發鬢裙擺的天然之美吸引。


 


沈懷碧氣結,直接一把打翻郡主身後蠟燭。萬幸郡主性命無虞,不過她的衣裙全毀,狼狽不堪。


 


至於沈懷碧的那條,她回去以後就剪爛了。


 


張懷瑾是名滿京城的溫良公子,文武雙全,俊朗瀟灑。


 


就像沈懷碧的裙子一樣。


 


張懷瑾嘆了一口氣,將她扶起來。


 


「懷碧,你既說這畫像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子,那我又為何要將筆誤留下?」


 


沈懷碧語塞。


 


「你……你……」


 


朵桃招架不住,承認了東西是與自己相好侍衛的,無意被皇後知曉了,便借此拿捏她。


 


她被判了杖斃。


 


是誰無理取鬧栽贓陷害,已經很明顯了。


 


表面上看是皇後指認我偷情。


 


實則是新貴與世家們矛盾的爆發,這是蕭宴最不願看到的局面。


 


他希望雙方和睦,結果沈懷玉非但沒有和他一條心,還加劇了衝突。


 


之前蕭宴還是在探究事情本身始末。


 


而到了此刻,他必須做個取舍了。


 


他的目光在我和沈懷玉之間徘徊許久,掩飾不住的煩躁。


 


半天,最終停留在了沈懷玉身上。


 


「皇後失職,禁足鳳儀宮半年,暫由淑妃代管後宮。」


 


我下跪謝恩,沈懷玉暈了過去。


 


15


 


在回宮的路上,我屏退了其餘侍從,與賢妃並肩而行。


 


過了一會兒,她率先打破沉默。


 


「你叫我獻計於皇後,演了今日這場戲,可眼下她也不過是禁足而已。她膝下有兒女,外頭有沈家扶持,就算被陛下厭棄,也不會怎樣。」


 


我微微一笑。


 


「皇後原本在後宮就是根基不穩,此番禁足半年之久,元氣會大傷。而皇子公主們年幼,暫時看不出資質,至於外戚……」


 


沈懷安的臉漸漸浮現。


 


滔天恨意在胸中翻湧,我表情不改。


 


「自然是一損俱損。」


 


賢妃詫異:「你的恨意這般深?」


 


意識到自己多言,她很快不提,隻化作幽幽一嘆。


 


「罷了,知道多了也無益。我查明了當年表兄遇害真相,這回助你一臂之力也算了結了。


 


「日後我也無意你們的爭端。」


 


她朝我略微福身,便朝與我相反的方向離開。


 


目送賢妃遠去,我站在原地,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步。


 


怎麼讓沈懷安,生不如S。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是要還的。


 


晚上,我依偎在蕭宴懷裡。


 


「皇後娘娘也是為了陛下才失了分寸,您念及大皇子和公主,寬恕娘娘吧。」


 


「怎麼?你不怨她?」


 


我又往他肩上靠了靠。


 


「臣妾怨不怨皇後娘娘不重要,臣妾隻憂心您會為此不快。」


 


燭光照在他的臉上,添了些許柔和,仿佛我們在尋常話家常。


 


「皇後犯錯不能不罰,不然如何約束其他人?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帝後失和,恐怕會有奸佞之輩蠢蠢欲動。」


 


我適時提出了想法。


 


「罰歸罰,陛下也可以給娘娘旁的寬慰。不如將國舅家的世子召為皇子伴讀,娘娘見後輩們上進,定會感念陛下恩義。」


 


沈承是沈懷安和周窈娘的獨子,前世我可憐他年少喪母,一直頗多疼惜。


 


沈家在京城沒有人脈,為了讓他能有個好前程,我甚至還去求了阿爹照拂。


 


結果他面上對我感激涕零,背後卻又是另一副樣子。


 


有回,沈承喝花酒同別的紈绔打起來了,那紈绔仗著家中權勢不肯放過,隻得我過去轉圜贖人。


 


沈承人被關著,嘴巴仍在大放厥詞。


 


「我那繼母不過是個貪圖阿爹前程的賤人罷了,不敢不聽我的。」


 


他和沈懷安當真是一脈相承的父子。


 


16


 


蕭宴允了我的請求。


 


不過他給了恩典,沈家卻沒接得住。


 


沈承一如我記憶中模樣,對蕭宴、沈懷玉嘴甜恭順,轉背領著同窗們開賭局,私運宮內外的貨品。


 


我不許侍從們議論此事。


 


春枝好奇:「將這些罪名交予陛下,夠長興侯吃苦頭了,小姐在等什麼?」


 


我將魚食掰碎了丟進湖中,望著赤金相間的錦鯉爭相湧了過來,翻湧撲騰。


 


「現在收網,也不過是些小魚小蝦。」


 


隨後等細細擦幹淨手,我吩咐道:


 


「看守鳳儀宮的侍衛是怎麼值班的,你去打聽了告訴我。」


 


日如流水,近來秋風蕭瑟,讓人興致缺缺。


 


聽到沈承漸漸將手伸向前朝珍寶,我意識到是時候了。


 


誰料這邊我還沒收集完證據,那邊沈懷安突然在早朝上奏。


 


他跪了下來痛哭流涕,說自己疏於管教兒子,竟讓沈承在內宮闖下大禍。


 


沈懷安哭得真摯,額頭很快就滲出了血。


 


他說甘願革職削爵,來償還罪過。


 


至於沈承,被他打了三十大棍,人已經昏S過去,所有處罰悉聽聖意。


 


人人都知道他溺愛沈承,亡妻留下來的這個寶貝兒子就是長興侯的命根子。


 


沈懷安此舉,的確看得出決心。


 


沒想到蕭宴不欲將此事鬧大,因為還涉及了數位宗親子弟。


 


他見沈懷安父子一力擔下,心生願意。


 


壯士斷腕,反而給沈懷安增添了大義滅親的美名。


 


如果說沈懷安的以退為進還不夠,那麼後面沈懷玉的脫簪待罪直接扭轉了風向。


 


她先是寫血書陳情,再在蕭宴過去探望之際一襲素裙叩首跪拜。


 


「承兒有罪,但更是臣妾與兄長的過錯。多年來對他耽於教養,縱得他無法無天,陛下萬不要顧念情分,還望秉公處置。」


 


沈懷玉禁足多日,臉龐消瘦,穿著樣式簡單的寬大衣袍哭得楚楚可憐。


 


周窈娘是為了給蕭宴的府兵奔波籌款,動員家家戶戶給縫制冬衣操勞至S的。


 


即便是生前,她和沈懷安也是忙於王府的各項事務,無暇關照兒子。


 


大多數時間都將兒子託付給周家老娘照拂,出於愧疚,也任由她慣壞去了。


 


蕭宴心軟了。


 


他下令,撤去沈承的伴讀名位,沈懷安罰俸一年。


 


一個月後,沈懷玉遇喜了。


 


17


 


後宮晨會,眾人向沈懷玉道賀。


 


她含笑頷首,懶懶靠在軟枕上。


 


「淑妃。」


 


我立馬站起。


 


「本宮身子不好,後宮事務還是要辛苦你。


 


「這中間失一毫差一釐,便是千斤之重,你可千萬,要當心。


 


「什麼欲擒故縱的昏招,想都不要想。」


 


她嘴上仍掛著笑,眸中皆是寒意。


 


我連連答諾。


 


許多人見沈懷玉勢頭漸盛,連坊間都有言陛下皇後鹣鲽情深,我式微,許多人見風轉舵得飛快。


 


一時間,鳳儀宮門庭若市,我這裡慢慢冷清下來了。


 


畢竟子嗣是後宮女子的重要倚仗。


 


我承寵多時卻毫無動靜,而沈懷玉已有一子一女,眼下還再度有孕,委實是福澤深厚。


 


蕭宴也高興,一連慶祝了多日。


 


正逢沈懷玉生辰,他特意下旨命大辦。


 


夜晚,絲竹管弦不絕,沈懷玉頭頂鳳冠,身著華服,雙頰泛粉,與額間紅色花鈿相互映襯,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時不時與蕭宴調笑兩句,忽然話鋒一轉,用手指按住太陽穴,一副眩暈樣子。


 


面對蕭宴關切,她輕聲道:


 


「臣妾忽感不適,想嘗嘗陛下桌上的七寶羹。」


 


按照儀制,帝後所用菜式種類數目有差。


 

主編推薦
  • "老公出軌,將小三姐抓奸在床。 小三姐盛氣凌人指著我手腕的大金手镯問。 「你手腕上兩萬多的金手镯誰買的?」 我一愣:「我老公。」 又指了指我身上背著的新款包包。 「這個五萬多的香奈兒誰買的?」 「你和你老公結婚這麼多年,他之前有給你買過這些東西嗎?」 我緊張得擰緊了衣擺,結結巴巴回答沒有。 小三姐問我還缺什麼。 我腦子一抽:「姐,我想要個奧迪 A8。」 隔天我開著新車親自將老公送貨上門。 可為什麼,被小三姐壓在床上的人成了我? 「別動,隻要你乖,天上的星星我也摘下來給你好不好?」"
  • "舍友喜歡玩抽象。 我靠實力當選學生會主席,她說我往男人腿上一坐什麼都有了。 結果我被罵上學校論壇,她卻打著哈欠一臉無所謂。"
  • "第七十三次問季濯要不要和我結婚時。 他像以往常一樣說,算了吧,再等等。 從前我說,好,再等等。 這一次我說,嗯,算了吧。"
  • 我被系統抹殺的時候,顧遲筵正陪在生 病女主身邊噓寒問暖。直到第二天女主 痊愈,他才突然想起我還被關在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