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晦氣。
我輕輕放下茶盞,理了理衣裙。
開始狡辯。
「霍平威,我沒有,不是我。
「她們說的都是假的。
「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沒辦法。」
原本端坐的霍平威,被我三句話說蒙了。
他或許以為,我會和小蝶一樣,在他的威壓下,哭著認錯,說出一切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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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對他撒嬌,用實際行動證明,我沒有背叛他。
可是,抱歉。
我鐵直。
看不慣 BKing。
許是我的態度太過輕慢。
霍平威坐不住了。
他一個箭步衝過來,掐住我的脖子。
咬牙切齒地說:
「蘇木,你這個賤人,勾引我的兒子,你該S!」
喉嚨被巨大的力道擠壓。
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我說不出話。
隻是眼神輕蔑地看著他。
霍平威生氣,不是我勾引他的兒子。
而是發現事情逐漸脫離他的控制。
小蝶哭著爬過來給霍平威磕頭。
「掌門,求您饒過夫人吧!她隻是看少爺可憐,讓奴婢送了些湯藥過去,並不是柳小姐說得那樣難堪啊——」
話音未落,霍平威抬起一腳踢過去。
小蝶慘叫一聲飛了出去。
落在滿地殘渣中,沒了聲息。
20
霍平威一手掐著我,掃落桌上茶盞。
粗暴地扯開我的衣服。
「賤人,當初就不該把你從老鸨手上買下來,讓你在青樓被千人騎,萬人壓!」
我扭頭,看著躺在牆角瞪大雙眼的小蝶。
怔然落淚。
她明明可以趁機逃走的。
為什麼要過來送S?
我目眦欲裂,SS摳住霍平威的手背。
和他掐我的力氣一樣大。
窒息的感覺使我耳朵一陣嗡鳴。
隻聽到血液流向心髒,帶動它瘋狂跳動。
可我知道。
我打不過他的。
霍平威的臉,在我眼前慢慢虛化。
我的手漸漸松開,垂落下來。
瀕S之際,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
「蘇木。
「蘇木。」
一聲比一聲哀切。
聽著,有些像霍骞的聲音。
可是,認識他這麼久,他從不曾大聲說過話。
下一秒,脖子上的桎梏松開。
我落入一個潮湿的懷抱.
身體貪婪地吸著空氣,卻猛咳起來。
「蘇木!蘇木!」
那焦急的喊聲變得清晰。
我的眼神聚了焦,看清抱著我的人的臉。
是霍骞啊。
也是。
除了他,誰會來救我。
霍骞的頭上和臉上都是雨珠。
衣服都湿透了。
臉色慘白似鬼,雙眸卻泛起猩紅的光。
我聲音嘶啞地問他:
「外面下雨了,你跑出來,淋湿了怎麼辦?」
霍骞摟著我的手猛地一緊。
一滴滾燙的淚落在我的臉上。
我抬手一摸,是紅色的。
定睛一看,他頭頂的黑化值,正在猛增。
眨眼跳到了九十九。
21
我心急如焚,猛地嘔出一口鮮血。
霍骞慌了。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
惶恐不安地叫著我的名字。
絲毫沒有發現霍平威已舉劍劈來。
霍骞不能S。
我不想霍骞S。
突然,我不知從哪湧來一股力量。
一把推開了他。
冰冷的劍刃當胸穿過,在皮肉深處,猛地一旋。
劇痛之下,刺耳的尖嘯聲都消失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
霍骞看著重傷的我,臉上有片刻的迷茫。
在霍平威第二劍劈來之時,他眼神都沒挪動一分,隻輕輕抬手,握住了他父親的劍。
「逆子!你爹的女人你也敢肖想!簡直罔顧人倫!」
霍骞似聽不到一般,仍是呆呆地望著我。
像是在分辨,我是誰。
屋外忽然狂風大作。
霍骞清冷的眸子一片墨黑。
一股妖氣騰風而起。
霍平威臉色大變,想棄劍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腳,動也動不了。
我又嘔出一口鮮血。
心道不妙。
原本,霍骞是在知道自己生母S因之後,才徹底黑化。
現在,結局要提前了。
霍骞直直地站在原地。
眉頭皺起,似乎是在與不知名的力量抗爭。
右手被劍刃割破,殷紅的血落在地上,化成一攤黑水。
已然是入魔的徵兆。
我就知道。
穿越這種戲碼,都是劇情崩壞之後,無計可施的蠢招。
結局早已注定。
我如何能憑借一己之力去拯救別人?
我做不到。
也不想做了。
我爬起來,撿起地上鋒利的碎瓷片。
在霍平威驚懼的眼神中,踉跄著朝他走去。
「你個老登,我忍你很久了。
「為了掩蓋自己的錯,打壓他,俯視他,讓他永遠抬不起頭!
「你不配為人夫、為人父!」
22
風雨驟歇。
我醒過來的時候,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在痛。
霍骞不在。
小蝶也不在。
記憶回籠,我想起自己親手割破霍平威的喉嚨。
鮮血噴濺。
先倒下的卻是我。
恍惚間,我聽到外面有人說話。
「霍骞,你把那個女人交出來!
「她S了師傅,必須S!
「師兄,你別再袒護她了,她一開始就心懷不軌!」
「人是我S的。」霍骞冷聲說,「你們想S,就來試試。」
吵鬧的聲音瞬間安靜。
不一會兒,霍骞進來。
「你醒了?」
他握著我的手,抵在臉邊。
溫柔的眼神,像是要把我溺S。
「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受了傷。」
我驚得說不出話。
霍骞頭頂的黑化值,穩定在九十九。
可我記得,他當時眼眸漆黑,失了神智啊!
我抽回手,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用把錯攬到自己身上。」
「好,我聽你的。都怪他,是他該S。」
不是。
這麼幹脆?
我S了他爹啊。
雖然他爹確實該S。
23
剛才柳惜弱在外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說得對。
我是心懷不軌。
一開始,我是為了自己的小命。
後來,我是為了霍骞的命。
他受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我不想讓霍骞背上弑父的罪名。
如果一定要以惡治惡,那就讓我動手。
我隻是個穿書者,一個無所謂的配角。
在我的世界,我已經S過一次。
在書裡,我也是必S的結局。
我沒有顧慮。
我把一切都和霍骞坦白。
他卻說:
「真的嗎?可是我有。
「從小到大,沒人會給我送湯送藥。
「也沒有人叮囑我,練功沒有身體重要。
「原來惦記一個人,會擔驚受怕。
「會想跨越身份,不顧倫理,把她鎖在身邊。
「可又怕嚇到她,隻能乖乖地等。」
一陣風吹來,我悄悄紅了臉。
霍骞亦然。
他長睫輕顫,垂下眼簾。
「蘇木,我的喜歡,上不得臺面。
「但你不會厭棄我的,對嗎?」
我怔住。
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索性眼一閉。
裝S。
「頭暈得厲害,好像是水土不服。」
耳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霍骞溫熱的吻,落在額頭。
「嗯,是有些燙,我去給你煎藥。」
24
青山派容不下我們。
又忌憚霍骞。
那晚霍平威慘S,霍骞黑化入魔的樣子,被整個門派的人都看見了。
有幾個不怕S的,衝上來要S了霍骞。
卻被一掌擊S。
柳惜弱嚇傻了。
她沒想到,自己的廢柴師兄,變得這麼厲害了。
可齊泰不傻。
他知道,霍骞入魔了。
所有的罪名指向我。
說我勾引霍骞。
說我謀S掌門。
說我是個妖孽。
柿子挑軟的捏。
不論在哪兒都是這樣。
霍骞嫌他們礙事,要送他們去見掌門。
我勸他算了。
手上沾血,會做噩夢。
他很聽話,帶著我搬離了青山派。
在山腳下,蓋了一間木屋。
我身上的傷還沒好,整日懶懶地躺在竹椅上。
看他打獵,做飯,給我念心經。
燭光閃了閃。
霍骞抱我回床上,動作很輕。
我睜開眼,看見他清越的下颌。
「我又睡著了?」
霍骞忍著笑。
「嗯,今日累了,明日再讀。」
我尷尬得抬不起頭。
忽然,門口有人在喊:
「師兄,你在嗎?我是惜弱。」
聲音帶著哭腔,不知道有什麼急事。
霍骞低頭看我,神色平靜。
「我去趕她走。」
我拉住他的衣袖。
「不行,帶我一起去。
「我要看看她又整什麼花樣。」
25
柳惜弱的裙子破了幾塊。
白皙的臉也刮花了。
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在看到霍骞抱著我掀開簾子的那一刻,猛地僵硬。
「師兄……」
霍骞在她面前站定。
「說。」
柳惜弱看著我,唇角抽動。
憑借強大的意念,繼續說:
「師兄,你許久不回山上, 我很擔心你, 剛才下山時, 我被石頭絆了一下, 摔得好痛——」
霍骞淡漠地開口:
「那你該去醫館,來我這裡做甚?」
比武那次, 柳惜弱背後的骯髒手段, 我已經告訴過霍骞。
她現在裝可憐, 隻剩可笑罷了。
我靠在霍骞的胸口, 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還不快讓你的大師兄來救你?」
齊泰帶頭圍剿霍骞時, 被他一掌重創, 現在就是個廢人。
柳惜弱找不到更高的牆頭來攀。
扭頭來找霍骞。
她臉色煞白,忍著屈辱。
「師兄,我想留下來, 和你一起照顧師娘——」
話音剛落,霍骞抬起一腳,把她蹬出去老遠。
不顧柳惜弱在門外慘叫。
啪地一下, 把門關嚴。
我瞄了一眼他黑沉沉的臉。
獨處的這段日子, 好不容易把指標降到了六十。
柳惜弱一來。
一下給幹到九十八。
糟了。
我又得好好安撫他。
26
第二天一早, 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霍骞端著魚片粥進來。
「醒了?」
少年黑發束起,一襲黑衣。
端著碗的手, 筋脈清晰。
抬眸又看我一眼。
白皙的耳尖, 慢慢紅透。
儼然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我抱你起來——」
我連忙推開他。
「不用,我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來自己走。」
霍骞無措地站在一邊。
眼巴巴地看著我。
「蘇木,你不需要我了嗎?」
聲音發顫, 簡直像和柳惜弱學的。
偏偏,我就是不舍得他委屈。
伸手搭在他的掌心。
霍骞立刻握緊。
「蘇木,你靠著我一點,我扶你。」
他靠得太近,我不由得想起昨天夜裡,他偷偷的一個吻。
心跳猛地加速。
故作兇狠地撂下一句:
「不許再叫我的名字!」
他卻笑得更開心, 連眼睛都微微彎了起來。
又重復了一句:
「好, 都聽你的,木木。」
我臉上發燙,趕緊移開視線。
霍骞扶著我在桌邊坐下。
端著碗, 一勺一勺喂我。
昨晚因柳惜弱而暴漲的數值。
此刻降到了三十。
糟了。
我好像把男主養廢了。
他的情況太不穩定。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2
「與屬」真不知道, 這是好事, 還是壞事。
晨光照進屋子裡。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時的霍骞。
眼神冰涼。
看誰都帶著防備。
如今的他,眼眸裡都是暖意。
「蘇木,我做的飯好吃嗎?
「你喜歡的話, 我一輩子都做飯給你吃。
「不要離開我好嗎?
「你的世界,不知道都有誰,可我的世界,隻有你。
「蘇木, 傷好了你會走嗎?」
我握住他微微顫抖的手, 與他十指緊扣。
「好,我不走。」
渴望不來的愛,注定不屬於你。
屬於你的, 哪怕跨越山海,披荊斬棘,也會找到你。
與你緊緊相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