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傷害、綁架、囚禁,周玉書就算僥幸逃過一S,一輩子也隻能在牢裡度過。
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可誰能告訴我,周玉書是怎麼知曉我的計劃的?
我穩定了下心神。
可能隻是巧合。
周玉書以為我在賭運氣。
再等等。
警察……一定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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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藥效逐漸上頭,理智也在同步喪失。
我的雙手雙腳被束縛住,便試圖通過咬舌尖來保持清醒。
卻被周玉書識破意圖。
他大力扼住我的雙頰,好讓我無法動作。
我憤恨地盯著他。
餘光卻落到地下室的門上。
同時,極力摒除喘息聲之類的雜音,試圖捕獲其他動靜。
可什麼都沒發生。
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
「我說過,警察不會來的。」
周玉書抬起我的頭,逼迫我看他。
「阿初,你為什麼總是不信我呢?」
我瞪著他,無聲對抗。
周玉書不以為意,依舊和風細雨。
說出的話卻讓我悚然一驚。
「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是重生的?」
21
一顆心終於沉到了底。
這個問題,我其實在上一世剛重生時就想過。
但周玉書全程表現得太過自然,絲毫沒有流露出一絲不對勁。
哪怕到了這一世,周玉書也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來幹預我的行動。
所以最後,我便打消了這種疑慮。
實在沒有想到,他竟然藏得這麼深。
等等!
就算他是重生的,我的計劃隻存在於腦海中,沒對任何人提起過,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想法的?
周玉書像是能讀懂我在想什麼。
「好奇我是怎麼知道你的計劃的,對嗎?」
我等他說下去。
「這並不難。」
「我第一次重生後,發現你也重生了。」
「這代表,我們的軌跡是同步的。」
「所以當我第二次重生,那就說明,你也再次重生了。」
「可是你明知道我的腰沒有問題,也知道自己會在這時被我控制,你卻什麼都沒做。而是沿著上一世的軌跡前行。」
周玉書漆黑的眸子盯著我,像是望到了我心裡去。
「我太了解你了,阿初。」
「你仁慈、強韌,有些小聰明,像太陽花一樣永遠追尋著陽光。」
「幾世糾纏,你想必已經厭煩了吧?」
「眼下,我弄S了那家伙,證據確鑿,人也在這裡——這是多麼好的機會?聰明的你會怎麼做?」
「答案實在太顯而易見了。」
所有情緒通通消失不見。
此刻我的腦中都被一個想法充斥——
怪物。
周玉書就是個怪物!
怪物緩緩靠近,向我露出了獠牙。
獵物放棄了抵抗。
空氣裡,隻剩撕咬的聲音。
22
我以為我會如前兩世一樣,被永遠囚禁在地下室裡。
沒承想這天周玉書回來後,居然問我:
「櫻花開了,阿初,你想不想去看?」
我這才恍然記起,這該是三月天了。
草長鶯飛、萬物復蘇的人間三月天。
原本,我該在這樣的日子裡,就著春風,與朋友談笑風生。
或是沐浴著陽光,將腦袋放空,隨意走走停停。
而不是像眼下,在這陰暗的地下室裡,發霉、腐爛。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此刻正默默地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亦沉默地看著他,搞不懂他又想玩什麼把戲。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今天天氣好,就今天去看吧。」
眼前一片陰暗,我實在難以想象,外面竟然是個好天氣。
等真正到了外面,才發現周玉書沒騙我。
明媚的陽光普照大地。
我眯眼,抬手想捂住眼睛。
周玉書動作比我更快。
過了好一陣,他才將手挪開。
「慢點睜眼。」
幾分鍾後,我的眼睛終於適應了光線。
周玉書牽著我的手往前走。
我清楚掙扎無用,就由他去了。
車子一路向前,駛過來時的那片小樹林。
我木然地看著不斷倒退的樹影,發呆。
周玉書陡然出聲,打破長久的靜默。
「我小的時候,總是看到生母和不同的人做那種事情。」
「那個時候我不懂,質問他們為什麼要欺負她。」
「他們告訴我,這樣是愛她。」
周玉書頓了頓,繼續。
「後來我長大了些,生父把我送給了那個男人。」
「那人把我囚禁起來,逼迫我同他親近。每當在情動時,都要告訴我,他有多喜愛我。」
「再後來,你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是愛。」
「我用行動告訴了你——」
「愛是佔有。」
「是和喜歡的人,一遍遍做那種事情。」
我不接話。
周玉書也不在意,自顧自說他的。
「我愛你,你卻想方設法地逃離我,哪怕以S亡為代價。」
「我不想你S。」
「所以阿初,你告訴我,要怎樣你才能接受我的愛?」
我想了想,反問他:「那你呢?你為什麼不能接受那個男人的愛,哪怕S亡,也要逃走?」
周玉書默然。
「因為你對此感到痛苦。」我代替他答道。
我不想,也沒有精力去同周玉書講關於愛的哲學課。
我隻是說:「你可以不懂愛是什麼,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會不明白。」
「所以周玉書,別再為你的自私和偏執找借口了。」
周玉書變成今天這樣,年少時的經歷誠然影響頗深,但根本,是自小在缺愛的環境長大,以致心性扭曲。
周玉書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我繼續:「你問我要怎樣做。那我告訴你,我要你放我自由,要你永遠不要再來打擾我。」
「你能做到嗎?」
依舊是沉默。
我哂笑一聲:「你做不到的。」
「況且,我也做不到。」
我不是聖人,無法在周玉書對我造成如此大的傷害後,依然選擇諒解他。
即便清楚,他也隻是客觀原因造就。
良久,周玉書的聲音伴著呼呼的風聲再度傳來。
「阿初,歲月悠長,萬物並非亙古不變。」
那又如何呢?
壞人變成了好人,他所造的孽就都不復存在了嗎?
我閉上眼,不再搭理周玉書。
23
正值花期,植物園裡到處都是遊人。
周玉書牽著我出現,惹來周圍一陣豔羨。
「好帥一男的,好幸福一女的。」
「女的也不錯啊,很般配。」
「你說他們結婚了沒有?」
「肯定結了呀,你沒看到他們手上都戴著戒指?」
「真的啊,好像小說,好好嗑!」
……
我下意識看了眼無名指上的戒指。
之前某天,周玉書帶回來一對戒指,強硬地把其中一隻戴在我手上。
我每摘下來一次,周玉書便用他的方法懲罰我一次。
所以現在,我隻能任由它戴在我手上。
外人眼中幸福的象徵,殊不知對我而言卻是枷鎖。
周玉書倒像心情大好。
甚至問我:「要不要喝奶茶?」
我丟給他兩個字:「隨便。」
「那你在這等我,我去買。」
周玉書走後,一個男生牽著一條狗路過。
我很想摸摸那狗,又擔心主人介意,一時猶豫。
「沒事,摸吧。」男生很大度。
狗子又是搖尾巴,又是往我身上撲的,熱情至極。
「它最喜歡漂亮姐姐了。」
男生龇牙,笑容明晃晃的。
「我也喜歡。」
我心情不由得好了許多,跟他又多聊了幾句。
「要不加個微信?」男生突然道。
說著掏出手機。
我心中暗自盤算。
最終隻搖頭拒絕:「不好意思,我沒手機。」
「啊?」對面愣怔。
正在這時,周玉書舉著一杯奶茶出現,目光陰鸷。
「我妻子的手機在我這。」
男生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周玉書,訕訕走了。
周玉書將奶茶遞給我。
我看了一眼,是我最愛的口味,連溫度和甜度都剛好。
假如周玉書不是個瘋子,必定是個十分合格的男朋友。
可惜,還沒來得及品嘗,我就被周玉拖到了一邊。
他狠狠吻了下來。
我不做任何反應。
掙扎越厲害,周玉書越起勁。
等他放開我,我才冷冷地出聲:「夠了?」又指了指那個男生離開的方向,「不跟上去,S了他?」
「阿初。」周玉書語氣很冷,「你如果繼續激怒我,我不介意這麼做。」
這一刻,我慫了。
我怕周玉書的懲罰,也怕一個無辜的人被我牽連。
「我隻是為了玩狗才跟他說話,他以為我是一個人……」我斟酌著措辭,「我也沒碰過他的手機。」
沒有用他的手機報過警。
周玉書留我一個人的時候,我腦中第一反應就是逃跑。
但很快就冷靜下來。
周玉書不會想不到這點。
這更像是試探。
假如我真的跑了,結局很有可能就是再被他抓回來,以後再也見不到陽光。
我也想過用那個人的手機報警。
又有其他諸多方面的顧慮。
總的來說,我懼怕周玉書。
我不認為自己能鬥得過他。
我好像,正在向命運妥協。
周玉書摸我的頭,像在摸一隻貓。
語氣也軟了下來:「知道了,你很乖。」
24
大概是對我乖的獎勵,這之後,周玉書時不時就會帶我外出。
有時候是深夜,去看星空和螢火蟲。
有時候是去裝修浪漫的餐廳吃飯。
有時候是看電影……
就像真正的情侶那樣。
可大多數時候,周玉書依舊會把我鎖在地下室裡。
偶爾,也會「好心」地告訴我父母的近況,讓我不用擔心。
我怎麼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這時,躍躍欲試想要逃跑的火苗就會偃旗息鼓。
我不敢賭。
幾世打壓,我越來越覺得周玉書強大得像個怪物。
我這樣的人類,根本不可能逃脫或摧毀。
信念搖搖欲墜,情愫此消彼長。
我偶爾甚至會為周玉書的溫柔而心動。
十個巴掌未必能換來屈服,但,一個甜棗可以。
我不由得想起曾經那堂心理課上,老師所講的那些案例。
原來我和她們,並沒有什麼不同。
25
日子流淌得極其緩慢。
我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但實際上,也不過是從薄毛衣到襯衫而已。
被關的日子裡,除了時刻提醒自己保持清醒,不要屈服外。
就是盯著地下室的門,幻想著有人能從天而降,解救我。
來人啊。
快來人啊。
我快堅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