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出她家門的那一刻,我聽到了她打給韓肅延的電話:「肅延哥哥,你在哪裡,我好想你。」
我無聲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十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7
手機上有我爸的未接電話,猶豫了很久,我選擇了回撥過去。
我爸的語氣並不好,他質問我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聽到他還算中氣十足的聲音,我瞬間紅了眼眶。
上一世因為和許念的婚姻,我和爸媽的關系並不是太好,他們為我安排的聯姻被我拒絕了,堅持娶了家中毫無背景甚至還欠著外債的許念。
許念自命清高,她一直覺得嫁給我是委屈了自己,認為我滿是市侩的靈魂配不上她的遠方和詩。
她知道我爸媽不喜歡她,所以避免一切與我爸媽的見面機會,更別提主動去看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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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爸媽放低了姿態,多次買了菜過來,想和我們一起吃吃團圓飯,都會被她借口畫室有事躲了出去。
直到最後她自S在韓肅延墓前,她從來沒有叫過一次我爸媽。
我的S訊不知道給爸媽帶來怎麼樣的打擊和悲傷,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我從未孝順過他們一日,最後還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思緒被我爸的怒斥聲打斷:「我說了,如果你再拒絕了蘇家姑娘的見面,我就斷絕和你的父子關系。」
我忙不迭地回應:「爸,我答應,地址您再給我說下。」
我爸在那頭卻一愣,半天他反問:「你說什麼?」
「爸,蘇家那女兒叫什麼名字,她喜歡什麼,我帶什麼禮物過去會比較好?」
「叫,叫蘇淺,喜歡什麼我也不知道,你打電話問你媽吧。」
我爸結結巴巴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我媽的電話打來了,她小心翼翼又帶著試探:「兒子,你終於想通了,你爸剛才還以為你中邪了,非要我再打電話再確認一遍。」
我想笑,鼻子卻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想起上一世對爸媽的混賬,我恨不得狠狠捶自己幾拳。
「媽,我想通了,我聽爸媽的安排。」
那頭我媽雀躍地小聲嘀咕:「我就說吧,咱兒子懂事顧大局,你還不相信他。」
隨後我媽放大了聲音和我說:「淺淺喜歡花花草草的,你如果方便就去鮮花市場幫她選一些。」
8
根據我媽給我的地址,我到了一家咖啡館。
蘇淺已經等在那裡了,見我進門她笑著向我招手,很是熟稔的樣子。
待我坐到位置上時,她清脆聲音響起。
「是沈伯伯逼迫你的吧,我家也是一樣。」她說完頭微微歪向一側,衝我無奈攤手,很是俏皮可愛。
我忙不迭擺手:「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想認識本市新晉優秀女青年到底是什麼樣的風採。」
蘇淺聽後,小臉微紅,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個隻是網上投票啦,算不得數,又不是權威單位評比,你就別拿這個來笑話我了。」
雖是網上的投票,但是也能看得出風向,蘇淺確實非常優秀。
聽我爸說,她在大學就創建了科創項目,組織了一群有志向的年輕人共同創業,短短幾年就在南市佔據了一席之地。
待企業招到投資後,她又熱心公益,自己名下股份盈利的百分之五全部用來捐助給山區。
她身體力行,自己也去山區支教了兩年,如今二十五歲的她臉上全是堅定與果敢,很難與我媽說她喜歡花花草草的女孩子形象聯系起來。
她好像看出我心中所想,笑著開口:「怎麼,覺得我和你想象中不一樣?」
我點點頭,又搖頭:「不一樣,相對於我的想象,我更欣賞站在我面前的你。」
蘇淺微怔,耳尖悄悄染上一抹緋紅。
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很是愉快,我們聊事業,聊夢想,聊家庭觀念。
我發現,我和她的三觀居然驚奇得一致。
從前,許念隻覺得自己的藝術事業是高尚的,她認為我就是純粹的商人,賺的錢都充滿了銅臭味。
她鄙視我。半開玩笑半諷刺地和我說:「賺錢不能稱為夢想,做藝術家才是夢想。」
就連家庭觀,許念也是認為家庭不過是一個概念罷了,沒有愛情的家庭就像一座婚姻墳墓。
而蘇淺,她認為隻要能為社會做貢獻,滿足自己的期望,它就可以是事業,也可以是夢想,賺錢並不可恥,可恥的是賺不幹淨的錢,賺到的錢不回饋社會。
她說家庭就是心靈的歸屬,縱使一切都會背叛自己,家也是可以給自己釋放溫暖的港灣。
9
這一世,我不再挑著許念這個重擔,很是輕松。
不論是和我爸媽的相處,還是我在工作上面的處理,都更得心應手,心情也無比愉悅。
以前為了照顧她的情緒,我時時都要委屈自己,將就她。
她卻一向隻看重自己的感受,其他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晚上和好友陳勳一起喝酒時,他給我看了一段公眾號的宣傳。
我快速地掃了一遍,是許念買的廣告,為她一周後的畫展做宣傳,說是到時候會展出一幅她創作三年的畫作,叫「青春的悸動」。
我閉上眼睛回想了一下那幅畫,好像是一幅在漫山遍野開滿野菊花的山坡,兩個人遠遠相望的景象。
那是她開畫展賣出的第一幅畫,被一個隱藏姓名的資深畫友以八百萬的價格買下收藏,也就是那幅畫,為她打下了響亮的名號。
雖然同期許念的其他畫作都平平無奇,但是許多藏友和同行還是猜測,那幅「青春的悸動」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不然怎麼有人能花八百萬將其收藏。
其實,那個不知名的畫友就是我,為了給她信心和以後能夠全身心創作的資金,我隱匿了姓名買下了她的畫作。
至於說她的畫有什麼過人之處,大概是筆鋒過於粗糙,線條過於雜亂,層次過於浮誇,構圖過於混亂吧。
其實她所有高於百萬元以上的畫作都是被我偷偷買下的,其他較低價格程成交的,也是衝著她所謂的名氣,期待後期有升值空間。
但是大家隻會記得她畫作被人以高價收藏,並沒有在意那些零頭。
從此,她的名氣也越來越大,在我的幫助下,更是走向了國際市場。
這一世,沒有我的幫助,我看看她到底會怎麼樣。
我冷漠地把手機遞還給陳勳:「以後她的任何消息,我都不想再關心了,我們分手了。」
詫異立刻浮現在他臉上,良久他興奮地端起酒杯。
「你能做出這個決定,我真的為你高興,為了慶祝你恢復單身,我幹了!」
……
我一愣,瞬間了然。
原來,身邊人都不看好我們!
10
和陳勳喝完酒,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
城市的夜晚,霓虹燈閃爍暖黃色的光暈,偶有落葉飄下,像一隻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我不想浪費這夜色,沒有找代駕,自己一路慢慢走回去。
快到小區的時候,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
小區門口的路燈處,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許念。
看見我後,她快走了幾步,站在我面前,隻幾日不見,她更憔悴了,臉色也更加蒼白。
我不想和她說話,條件反射般想從她身邊直接離開。
她伸出右手直接擋住了我的去路,昏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身後,讓她此時的表情變得晦暗不明。
「沈煜……」許念嘶啞著聲音開口。
壓抑著情緒的聲音讓我瞬間警醒,我緊盯著她的眼睛,不想錯過她的任何表情。
「我下周就要開畫展了。」許念開口。
「嗯……」
她好像再等著我再說些什麼,見我並沒有更多的回應,她說:「我想向你借五十萬,作為前期宣傳的費用,我爸媽房子抵押,還了一部分我弟貸款,剩下的我辦畫展了。」
還真是蠢貨。
「這筆錢我不會借,你不妨問問韓肅延。」我好心提醒她。
韓肅延不是她的「吾生至愛」嗎,區區五十萬算得了什麼。
許念表情一僵,眼神有些閃爍:「表哥,表哥他現在做保安,一個月才三千五,我還想和你說能不能調去你公司做市場部主管。」
我好像聽到了巨大的笑話,撲嗤一聲笑出了聲。
上一世她向我推薦韓肅延,說他是原公司市場部骨幹,當初為了給許念面子,我直接讓他在我公司做了市場部主管,盡管他沒有多大才能,單子也基本都是下屬談成,但是我依然每個月五萬塊錢高薪養著他。
許念的面上有些難堪,也許是沒想到之前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我怎麼會突然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她這個人一向自我,如果她能稍微細心注意下,就會發現我和她一起回來的事情。
可是她太自大了,什麼時候會把別人放在眼裡?
「你笑這幾聲是什麼意思?」許念憤怒地發出質問。
「就是你心裡想的那個意思。」
她瞬間氣紅了臉。
「你不就想用這幾個臭錢裹挾我嗎?告訴你,你別做夢。」
「錢不借也可以,以後別像狗一樣天天黏著我。」
她以為放出這個「S手锏」我會立馬無條件妥協。
我隻當她是個白痴,笑著搖搖頭,轉身而去。
許念呆在了原地。
直到我進了小區,走到了大樓,她還保持著原來那個姿勢站立著。
11
不出所料,許念的畫展一幅畫都沒賣出去。
此時的她沒有名氣,沒有光環,僅靠著幾幅還不錯的作品想從一眾資深畫家中脫穎而出,除非她做夢。
而我身邊的朋友聽說我和她分手後,也都紛紛和她保持了距離。
很顯然,她想從此次畫展中套現的計劃失敗了,不知道她如何面對高利貸的追債和她家人了,房子都被她抵押了。
不過她應該還沒考慮到這麼久遠。
因為她隻顧著去追尋自己的摯愛了。
是的,她為了追愛和還在做保安的韓肅延訂了婚。
為此,韓肅延拋棄了戀愛長跑三年的女友,也就是上一世他的妻子。
真好,她可以不用年紀輕輕就守寡了,這也算是許念和韓肅延的一件功德了。
她大方在朋友圈炫耀著自己的戀愛。
韓肅延用狗尾巴草為她編織的戒指,向她求婚。
韓肅延為了保護她不惜和高利貸追債的人打架。
韓肅延為了帶她看日出,背著她從山下一路爬到山頂。
韓肅延……
韓肅延……
每個純愛的戰神,看到她的朋友圈後都會應聲倒地。
她好像時時刻刻都在秀著恩愛,我想起網上流傳的一句話:「越沒有什麼,越想炫耀什麼。」
是這份情感讓她沒有安全感?
我並不想知道真相,隻真心祝願他們兩個人能夠生生世世牽絆在一起,永久鎖S。
不過她和韓肅延的愛情隻出現在朋友圈兩三個月,便戛然而止了。
我本來追得津津有味,突然停更了還挺失落的。
12
我和蘇淺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雖然才相處不到半年,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要選擇的女人。
蘇淺的年齡比我大兩歲,表面上性格溫柔綿軟,時時刻刻都眉眼彎彎很好說話的樣子,但是如果她氣場全開,我都忍不住要跪下叫姐姐。
回想起上一世在網上看到的蘇淺的信息,她一直都是單身,在父母去世後,自己一個人苦苦支撐蘇氏企業。
那時已經全面進入網絡時代,電商和直播對傳統行業的蘇氏形成巨大的衝擊,如果不是蘇淺一直堅持,蘇氏恐怕就要進行破產清算了。
這一世,我和蘇淺走到了一起。
我定然不會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保護好她,保護好她家的企業。
當然還有我家的公司。
和蘇淺發展得順利,我爸也開始放手讓我去接更多的集團業務,且和蘇氏集團開展了更深入的合作。
和我爸的公司業務比起來,我之前的公司簡直就是小兒科。
我把好友陳勳挖了過來,做我原來小公司的總負責人。而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集團業務中。
和淺淺訂婚的前一夜,我約了陳勳出來喝酒。
和上一世與許念的訂婚不同,我當時隻有喜悅,現在我除了喜悅更多的還是緊張。
我怕自己會做不好,怕自己會配不上她,越和她相處越覺得她像璀璨的星辰,而許念隻能算得上次品的蚌珠。
我沒敢喝多,怕耽誤次日的訂婚宴,隻是想和兄弟隨便聊聊,緩解內心的激動罷了。
13
回到家中。
家裡的燈全部都是亮著的,我有些疑惑。
正在玄關處換鞋時,裡面走出了圍著浴巾的許念。
她半湿的頭發披散在肩上,肩頭還掛著些許水珠,她慢慢解開浴巾,滑下。
不著片縷。
她沾滿情欲的聲音響起:「沈煜,你還愛我的對嗎?」
她一步步向我走來。
不知道她賣弄的什麼玄虛,我隨即一腳踢開了家裡的大門,舉起了手中的手機。
她這樣有心機的女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絕對是憋著腹黑的計策。
她見我打開大門,還拍攝起視頻,立馬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浴巾胡亂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