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吧。」
「算屁,當然不算了!」
我仰天長嘯,何瑾安卻以為我見到他後欣喜若狂,連忙去請御醫為我診脈。
20
我身體挺好,也認命搬去了王府。
何瑾安跪在我面前,鄭重其事道:「娘親,雖然我沒能趕走二叔、三叔一家,但日後咱們住在王府裡,不與他們來往就是。」
「他們在將軍府坐吃山空,總有搬走的那天。」
我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長到八尺有餘的何瑾安,滿含欣慰。
雖說沒有完成任務,但至少以何瑾安如今對我的孝順而言,即便日後他還是走上黑化道路,也不會拿我開刀,把我千刀萬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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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出手,他乖順低頭,任由我撫摸著他的頭發。
「兒啊,辛苦你了。」
何瑾安眼眶噙著淚水:「娘親,孩兒不苦。孩兒定會讓您享福。」
21
何瑾安每日下朝就來給我請安,直到又一次領命出城討賊。
我這回是真的生出了白發,連眼神都有些看不太清楚了。
因為何瑾安撒嬌說想穿我納的千層底,我顫顫巍巍給他做鞋,也好借此打發時間。
可直到我鞋子做好,何瑾安也沒有回來。
「春星,春星!」
我喚來春星,要她去查,卻得知何瑾安遇到了埋伏。
他是被抬回來的,滿身鮮血,面色烏青。
就好似那次被山匪綁票N待時一樣。
我顫巍巍的從輪椅上栽下來,撲到他面前,流淚不止。
「安兒,安兒啊~你別怕,娘能救你。」
「命無常在哪裡?快去把神醫請來!」
一道譏笑傳來:「你這女人,該不會裝了這麼些年,就把自己也騙過去了吧?」
「何瑾安」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他原本的面目,原來是蕭若雪。
她站起身,指著身後的一名士兵。
「看清楚了嗎,我早說了,她和那個喜怒無常的命無常相識。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苦肉計,她就想借此道德綁架你。最淺顯的一件事是,她分辨不出剛才躺在擔架上的人,並不是你,而是偽裝後的我。」
「你仔細想一想,若不是她,你何至於住破舊的柴房,何至於被堂兄弟們欺負,更何至於上戰場。」
「她斷了你的青雲路,不許你考科舉,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都忘了嗎?」
「還有,你也從那些山匪口中得知當年真相,是她命人將你捆去的,不是嗎?」
何瑾安低下頭,令他身旁的許多親兵們虎視眈眈看向我。
就在蕭若雪自以為勝券在握時,何瑾安卻突然雙膝跪地,雙手奉上長劍。
「娘親,是孩兒不孝,鬧出今日這一出,讓您擔心了。」
蕭若雪目瞪口呆,氣急敗壞道:「何瑾安,你到底在做什麼,你腦子壞掉了?」
何瑾安抓起我的手,給自己來了個十足十的大鼻竇。
「我是腦子壞掉了,竟然差點被你洗腦,讓我娘親擔心。」
「她就是我娘親,我唯一的娘親。像你這種沒體會過母子溫情的人,自然不明白什麼叫關心則亂!」
「不過也對,畢竟你一個人在世上遊蕩太久了,做久了孤魂野鬼,怎麼會理解我和我娘的母子情呢?」
「你以為你易個容我就不認識你是蕭若雪了嗎?還裝什麼世外高人,我不過是一時想岔,才會被你鑽了空子。」
何瑾安一揮手,他身旁的親兵們就將蕭若雪壓了下去。
他露出討好的笑,跪著挪到我身後,將我扶起來。
「娘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時候就像被豬油蒙了心一般,相信了她的鬼話。」
系統狂點頭:「這確實怪不得何瑾安,你要知道有種東西叫主角光環。」
看著宛如忠犬一般的何瑾安,我將一顆心放進肚子裡,差點以為難逃千刀萬剐的命運呢。
我伸出手點著他的額頭:「看著你娘趴在地上,你小子很開心是吧?」
何瑾安差點將頭搖晃成撥浪鼓:「娘、娘、娘,我真知道錯了!」
何瑾安走後,我向系統問出心中疑慮:「蕭若雪到底為什麼非要挑撥我跟何瑾安的關系?」
系統鄙夷著:「還能因為什麼,肯定是她想收服何瑾安這隻好用的提線木偶唄。」
隻可惜,她終究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
第二天,何瑾安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他被封為了永安將軍,何家兄弟也因為勾結山匪證據確鑿,判處流放。
「娘親,我替您把將軍府奪回來了!」
22
系統面色嚴肅:「你可想好了,你至少還能再活四十年呢,真不跟我回去了?」
我聳了聳肩:「我回去也是做牛馬,還不如在這個時空過活呢。反正我一個孤兒,又沒什麼朋友。」
系統被我懟得語塞,留下一句「那你好自為之吧」,就消失不見了。
隻是系統到底是心軟的神,臨走時告訴我,我的雙腿可以靠著天山雪蓮治好。
我隻是個婦道人家,我能怎麼辦?
自然是告訴我的好大兒,我做了一場夢,夢裡有個仙風道骨的得道仙人,指點我如何醫腿。
何瑾安告假出京,去尋天山雪蓮。
我趁機搖著輪椅,走進他關押蕭若雪的地方。
到底何瑾安還是有幾分原書中的陰翳,他並沒有SS蕭若雪,而是將她關押起來,日日折磨。
「求你,S了我吧,我真知道錯了,我不該打你們母子的主意。」
我不想何瑾安為此心有魔障,也怕蕭若雪那日再度主角光環上身、S灰復燃,就扔給她一把匕首。
反正她被鐵鏈拴住,隔著欄杆,她拿到刀也無法對我做什麼。
蕭若雪是真的心狠,利索割腕。
在彌留之際,她喃喃自語:「不該是這樣啊,我不是女主角嗎?」
原來蕭若雪什麼都知道,可她卻不知道,被愛滋養下,哪怕是紙片人也會瘋狂長出血肉。
她想操縱何瑾安做她的提線木偶,為她和男主服務,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何瑾安風塵僕僕歸來,興衝衝進門:「娘親,我尋來天山雪蓮了。」
他的親兵面色為難的將我「幫助」蕭若雪自S一事告知,何瑾安卻神色如常。
「我娘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這個做兒子的,全力支持。」
喝下天山雪蓮,我在何瑾安的攙扶下站起身子。
幸得他與春星每日不厭其煩替我按摩,我的腿並沒有壞S,很快就適應了重新行走。
秋高氣爽,我坐在院外何瑾安替我打造的搖椅上乘涼。
他快步走向我:「娘親,和您說了多少次了,莫要貪涼。」
我咂咂嘴:「說好的我想做什麼你都全力支持呢?」
何瑾安臉上流露著苦笑不得的神情,認命替我披上大氅。
清風吹來,我端起茶盞,入口剛溫。
一切都恰到好處,是幸福的味道。
番外——何瑾安
其實在何瑾安的記憶裡,他已經忘記了雙親的音容笑貌,他隻記得每日都有做不完的活計。
如果沒能及時砍柴,府中的小廝動輒就會打罵他。
他曾遠遠看過那位年輕的夫人,想著自己娘當年或許也是如此雍容貴氣。
他知道,那位是他的後娘;他也知道後娘不待見他。
但沒關系,等他弱冠之年,將軍府的一切還會是他的。
在何瑾安如同往日一樣做完糙活,用畫畫打發時間時,後娘邁著高傲的步子踏足賤地。
他其實畫的人像,是她。
何瑾安想借此討好她,哪怕是得一碗肉菜也好。
隻是在面對她時,他卻下意識想擋住沒畫好的畫,他怕這張拙劣的畫,弄巧成拙,惹了將軍夫人不痛快。
卻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大氅,將軍夫人立馬脫下大氅,說要送給他,還說日後允他叫娘親。
何瑾安害怕這隻是將軍夫人的試探,小心翼翼送去打理幹淨的大氅,卻得知自己可以不住柴房了,他不敢置信偷聽牆角。
原來將軍夫人是想有個依靠傍身,至少他一個孩子,總比他二叔三叔那群豺狼好對付。
其實他真的忘記自己幼時住在哪裡了,從他有記憶起就是住在柴房的。
如今回到溫暖不漏風的院子,他開心極了。
隻是娘親總是板著一張臉,要他學武騎馬,還撕毀了他的畫作,說那些是沒用的東西。
娘親最常說的,就是要他撐起將軍府的門楣。
或許那個年輕的夫人也會害怕,害怕守不住將軍府,會帶著他這個不成事的便宜兒子,流落街頭吧。
何瑾安握緊雙拳發誓,一定要繼承將軍府門楣,但他絕不會對這個所謂的娘親太好,畢竟他們隻是互利互惠罷了。
隻是娘親卻總是一邊刀子嘴的數落他,一面又派人給他做精致餐食。
甚至在他與堂弟發生爭執時,娘親也選擇站在他這邊,給了他執掌家法的權利。
何瑾安有些迷茫,娘親所做的這一切,真是隻是源於利益嗎?
直到他被山匪綁票,斷手斷腳,奄奄一息之際。
何瑾安發現自己竟然靈魂出竅了,他看著那個心高氣傲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最終他的傷盡數治好,他的娘親卻斷了雙腿。
娘親絲毫沒有提及自己的腿是怎麼傷到的,隻是惡狠狠的要他做木匠活。
他都知道,娘親是想給他找事情做,省得他想些有的沒的;後來這些木匠手藝,也多次幫助他在戰場上立功。
再後來,娘親故意把他趕去海外,既是為了尋橡膠,也是為了開拓他的眼界。
他遇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用橡膠給皇帝做了個枕頭,得到他的好感。
說實在話,皇帝演技挺拙劣的,動不動就說朕,他身邊跟著的沒胡子的男人,還總是翹起蘭花指。
何瑾安搖了搖頭,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與皇帝稱兄道弟,成了忘年交。
他本來想借此趕走二叔等豺狼,卻恰逢便宜表妹蕭若雪進府。
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的這張嘴S活就張不開了,甚至在明知道蕭若雪不懷好意的前提下,還是點頭答應與她合作販賣私鹽。
何瑾安險些以為自己被人下了蠱,幸好他機敏找到皇帝稟明一切,將計就計捕獲一大批犯法官員。
隻可惜蕭若雪跑了。
後來,他瞞著娘親參軍,成為王爺榮歸故裡。
也將娘親接到王府中。
從皇帝那裡,他學到了養娘也是娘,萬萬不可猜忌。
隻可惜在他領兵剿匪遇到蕭若雪後,他的腦子一下子就喪失了思考能力,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答應蕭若雪的荒唐建議,卻無法改變。
直到看到娘親,直到娘親狼狽撲到他面前,他才再次獲得身體控制權。
他惡狠狠的咒罵蕭若雪,他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剐,直到他娘偷著幫助蕭若雪自S。
何瑾安臉上掛著溫和的笑,他的娘親啊,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既然娘親不想他滿手血腥,那他就學著恢復清風霽月模樣吧。
何瑾安笑著,快步下朝回家,卻發現他娘又明目張膽貪涼吹風。
他嘆了口氣,自知說不過他娘親,認命將大氅披在娘親的身上。
那大氅,正是娘親當初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