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肩膀處包裹的白布透出了大片血色。


 


看得我倒吸一口氣。


 


他抬眼看著我,又低著頭,掩了掩衣物,遮住那些怖人都傷疤。


 


「嚇著你了。」


 


我坐到他身前,替他揭開白布。


 


裡面的傷雖然結了一層軟痂,但許是歸京途中一直穿著甲胄,軟痂周邊都有些灌膿了。


 


我蹙著眉頭起身,從耳室端來水,替他擦洗著周邊的血漬。


 


少時母親患病,我曾在太醫院拜了老院正為師父,想著日後可以為母親根治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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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還算是半個醫者。


 


我從箱子裡翻出細刀,浸過酒。


 


將他面上的那層軟痂掀開,又用幹淨的紗布,擦去了周圍灌膿的血肉。


 


最後給他上了上好的金創藥。


 


「回來的時候怎麼不請太醫看看。」


 


「述職時,陛下高興,將我留了許久,結束時,天色已暗,便想著快些回來見你。」


 


我纏繞紗布的手一愣:「是趕回來見那胡女,怕我欺負她吧!」


 


他低頭輕笑一聲,抬手握住我的手。


 


「冬日時,我軍同蠻夷大戰,我重傷昏迷,被將士們藏在自己的屍體下,是她從S人堆裡將我刨了出來。


 


「我贈他金銀感謝她,她都不要。


 


「她隻是讓我回京城時,能帶她一起。


 


「她說她少時有一喜歡的兒郎,那兒郎說他來自望京,所以她央我能帶她來望京。」


 


我抿抿唇,沒說話。


 


「是我做得不對,沒有提前告知你,讓你誤會了。


 


「林副將也是,解釋都不會,害我夫人誤會我,我回去一定狠狠罰他。」


 


我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有你這麼做侯爺的嗎?這麼小氣。」


 


他笑笑:「嗯,我肚量小,夫人宰相肚裡能撐船,所以能原諒我嗎?」


 


「看你表現嘍。」


 


哼!他離家兩年,就帶回一封報平安的家書。


 


誰家做夫君的是這樣的呀!


 


為他包扎好,見他坐在我床上一動不動。


 


「包扎好了,你還不走?」


 


他看著我:「我無家可歸,母親說不把你帶回去,也不要回家了。」


 


我被氣笑了,敢情在和我耍無賴啊!


 


我懶得搭理他。


 


轉身就走。


 


卻不想被他拉住了手腕。


 


一下子帶到了懷裡。


 


「你幹什麼?」


 


他沒說話,在我的頸窩蹭了蹭:「夫人大人有大量,收留為夫一晚吧!」


 


我嫌棄地推開了他:「你臭S了,別蹭了。」


 


他連忙松開了我。


 


我起身吩咐著婢女抬水進來。


 


浴室裡,季伏城疼得連帕子都拿不起來。


 


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我無奈,隻好當個搓背的嘍。


 


這家伙也不害臊,搓完背,還看著我。


 


我帕子一丟,羞地臉都要紅透了。


 


「剩下的自己洗!」


 


他看著我,抿了抿唇:「傷口沾水,會疼。」


 


我無奈,紅著臉,閉著眼草草地給他擦了擦。


 


擦著擦著,他的胸腔微微震動。


 


我抬頭一看,這家伙正憋著笑。


 


敢情故意逗我呢!


 


我帕子一下丟在了水裡,轉身就走。


 


他連忙從浴桶跨出來,穿上衣服追上了我。


 


連衣帶都沒系好,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


 


「夫人我錯了。」


 


我伸手推開了他:「離我遠點!」


 


他張開雙手:「洗幹淨了,不臭了,和你一樣香香的,你聞聞。」


 


「我不聞!」推著他就往門口走。


 


「去找你兒子睡!」


 


然後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許是怕我再次惱了,他站在門外站了許久,也不說話。


 


最後還是去找了浔兒。


 


10


 


我半夜時睡得舒舒服服。


 


卻不想一個小身子,鑽進了我的懷裡。


 


不用猜都知道是浔兒。


 


我捏捏他的耳垂:「怎麼來尋母親了?」


 


他在我懷裡蹭了蹭。


 


「浔兒不喜歡和爹爹睡!他胳膊放我肚子上,我都快喘不過氣了!」


 


我笑笑,沒有說話。


 


抱著浔兒一夜無夢。


 


等第二日起來時。


 


季伏城又一大早便被詔去了宮中。


 


舅母也遞來信兒。


 


說今日宮宴。


 


慶祝大軍凱旋。


 


晚間,我牽著浔兒的手,去參加宮宴時。


 


浔兒滿臉好奇地問我:「這便是母親長大的地方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算是吧!母親小時候住過好多地方呢。」


 


我的父親也曾是邊關守將。


 


兒時常常和母親一同去邊關看望父親還有將士們。


 


所以比起那些閨中女子,我還是去過很多地方的。


 


隻是可惜,我八歲那年,父親戰S沙場。


 


自那以後母親鬱鬱寡歡,一病不起。


 


在母親去世後。


 


我便被舅舅接來宮中,養在皇祖母膝下。


 


再也沒有人帶著我也同去看大好河山了。


 


我嘆了口氣,摸了摸浔兒的腦袋。


 


「走吧!你爹爹還有那些將士等著我呢!」


 


談話間,季伏城正站在我們前方。


 


大喊了一聲:「浔兒,爹爹來接你了。」


 


張開雙臂等著浔兒奔向他。


 


浔兒頓住身子,站在原地,拉了拉我的手,看著我。


 


我笑了笑,無奈地搖搖腦袋。


 


「去吧!」


 


他連忙露出笑,歡天喜地地跑過去,抱住季伏城的脖子。


 


季伏城一把將他提了起來,單手抱在懷裡。


 


我看他這模樣,哪裡像是受傷了連澡都洗不好的模樣啊。


 


慣會裝可憐博同情。


 


我走過去瞪了他一眼。


 


輕哼了一聲,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向前走著。


 


他也是臉皮厚到了一定程度。


 


見我不搭理他,也不在意。


 


上前一隻手摟著我。


 


一隻手抱著浔兒,就這麼大步大步地走著。


 


宮宴熱鬧極了。


 


席面上,季伏城對著這個大人一杯,對著那一個大人一杯。


 


酒倒是喝高興,至於這傷嘛!看來是不想好了的。


 


眾人酒過三巡以後。


 


我看著季伏城踉踉跄跄地走向舅舅,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我連忙上前,怕他衝撞了舅舅。


 


卻不想他竟一屁股坐在舅舅腳邊訴苦。


 


「陛下,伏城出徵兩年,冷落了郡主,郡主生氣了,回家時竟然發現郡主要休了臣。


 


「臣心裡難受啊!」


 


我抽抽嘴角。


 


這潑皮無賴。


 


簡直比我更勝一籌啊!


 


舅舅別過腦袋當沒聽見。


 


擺擺頭:「你們的家事朕管不了,朕也聽不見。」


 


我噗嗤地笑了一聲。


 


舅舅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我連忙上前拽起丟人現眼的季伏城。


 


季伏城半個身子都趴在我身上。


 


壓得我一踉跄。


 


11


 


宮宴散了以後,我本是帶著浔兒要回郡主府的。


 


卻不想,季伏城的副將,直接把季伏城扛上了我的馬車。


 


我看著醉酒的人,沒好氣地踢了一腳。


 


浔兒偷偷地捂嘴笑。


 


我以為他是在笑他父親丟人。


 


結果後來才發現。


 


是季伏城佯裝醉酒被這小家伙發現了。


 


但是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因為這廝已經在我床上怎麼也賴著不走了。


 


我氣急了。


 


指著他就是罵。


 


「你堂堂一個侯爺,怎麼還騙人啊!虧我還辛辛苦苦地給你準備醒酒湯。」


 


他接過湯大口大口地喝。


 


握著我的手:「醉酒是假,但這酒是實實在在地喝了的,還是夫人關心我。」


 


說著說著便蹭著我。


 


「夫人,該換藥了。」


 


還未等我答應,見他就已經老老實實地把衣服脫了。


 


我無奈隻好去拿藥。


 


等換好藥,他慢悠悠穿衣服時。


 


我竟發現一抹熟悉的綠滑落在床榻。


 


待看清時,我簡直是要炸毛的程度。


 


「季伏城!你混蛋!你登徒子。」


 


他不在意地拿起我的小衣,又揣進了懷裡。


 


我氣得想要上前搶。


 


卻不想被他一把抱在懷裡。


 


我咬牙切齒:「東西還我!」


 


「髒了,不能穿了。」


 


「你……拿我小衣幹了什麼。」


 


他輕笑一聲,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


 


我瞬間面紅耳赤。


 


我掙扎著想要起來。


 


卻不想被他牢牢地控在懷裡。


 


「別動了,夫人,我難受……。」


 


我簡直要被這混蛋玩意兒羞得抬不起頭了。


 


他趁機一把將我推向床榻。


 


困在身下,拿被子將我蓋好。


 


然後自覺地抱著我。


 


「好了,睡覺了。」


 


我怎麼也掙不開。


 


今日跑上跑下,也確實累了。


 


索性窩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半夜迷迷糊糊之時。


 


腰間的手開始不老實了。


 


酥酥麻麻的觸感,摸得我痒痒的。


 


剛想扭著腰肢。


 


頭頂卻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夫人,我好想你啊~


 


「小衣都被我洗舊了。」


 


我又是個禁不住誘惑的。


 


就這麼半推半就。


 


這身上衣服都被這家伙, 褪得松松垮垮。


 


邊親我, 邊嘀咕著。


 


「我們夫人長大了。


 


「知道心疼夫君了。」


 


……蠱惑的笑意下。


 


這話絕對不是字面意思。


 


我帶著氣故意咬了他一口:「那我可要好好!疼疼!你啊!」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沙啞著聲音笑了笑。


 


「嗯~脾氣也大了。」


 


他像是不知道疲憊一樣。


 


窗外都在泛白了,他都沒有休息的意思。


 


我無力地推了推他:「混蛋!我不要了!」


 


「夫人不是說,要好好疼疼為夫的嗎?」


 


我哼哼唧唧地扭著腰肢,怎麼都不讓他如意。


 


最後他沒辦法,抱著我去了耳室。


 


洗了個澡……。


 


才放過我。


 


再次醒來時, 已是傍晚了。


 


身旁的人也不知所蹤。


 


我沙啞地喚了一聲。


 


季伏城身上還掛著水汽從耳室出來。


 


松松垮垮的衣襟下盡是曖昧的痕跡。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腦袋。


 


他大馬金刀地坐在我身邊。


 


親了親我。


 


「都是你幹的,怎麼還不好意思起來了。」


 


我無力地瞪了他一眼。


 


他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12


 


我不回去,大的小的就都跟著我


 


天天待在郡主府也不是辦法。


 


府中還有老夫人呢!


 


總不能一直把她老人家一個人留在侯府吧!


 


在我準備收拾東西準備搬回侯府時。


 


和季伏城回來的阿爾娜卻來了郡主府。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抱歉,季夫人,是阿爾娜不對,讓你誤會了。


 


「我剛聽林副將說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和侯爺也不會鬧別扭, 季候爺是喜歡你的, 經常和我提起您。」


 


說著反應過來又不對, 連忙擺擺手:「不是那個意思……哎呀!我也沒有經常和他聊天,季夫人您信我, 草原的兒女從不撒謊。」


 


她不好意思地說著。


 


我看著這大大咧咧,坦然的模樣。


 


也知道這實在是我多想來。


 


我笑了笑:「他已經和我解釋清楚了,是我誤會了你, 該我道歉才對。」


 


她腼腆地笑了笑。


 


「解釋清楚了就好,阿爾娜不是壞姑娘,不會破壞別人感情的。」


 


我點點頭。


 


「聽季伏城說, 你來京是尋心上人的,我可以幫幫你。」


 


她眼睛亮了亮。


 


連忙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佩。


 


「我認識他時, 才七歲, 那時我和家人快餓S了,是他讓他娘親救了我們。


 


「他說他來自望京,我阿姆說了, 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 隻是後來我再也沒見過他。


 


「但是我想著這恩是一定要報的,所以才會來尋他。」


 


我看著這熟悉的玉佩。


 


「你心儀他?」


 


阿爾娜羞澀地低下頭:「他是我恩公,阿爾娜隻想報恩。」


 


我將玉佩遞給了阿爾娜。


 


「這個人我認識,隻是他現在不在京中, 也早已成婚了。」


 


阿爾娜亮亮的眼神瞬間落寞了起來。


 


「那……他幸福嗎?」


 


我點點頭:「很幸福, 有愛他的妻子, 也有可愛的孩子。


 


「不過他要是知道他救下大女孩, 健健康康地長大了, 會很開心。」


 


阿爾娜抿抿唇,對我鞠了一躬:「謝謝,季夫人。」


 


我看著她, 想了想:「你要回邊境嗎?」


 


她搖搖頭:「不回了, 阿爾娜的親人都S在了戰火中,中原很美,我想去看看。」


 


我點點頭,將手中地玉佩還給了她。


 


「祝你一路順風。」


 


第一個:風流成性的世家紈绔公子哥,府中通房兩隻手也數不過來。


 


「(…」阿爾娜走後。


 


我感慨萬千, 佛說因果循環。


 


看來是真的。


 


小時候無意救下的女孩兒。


 


後來卻救了我夫君一命。


 


季伏城靠在柱子旁,勾著一絲笑。


 


「這下我洗刷冤屈了吧!」


 


我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沒掐動。


 


「是!我們季侯爺清清白白!」


 


他翹著嘴。


 


「平白無故冤枉我得給我補償!」


 


我嗯了聲:「想要什麼?」


 


他笑笑沒說話。


 


當夜,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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