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後我才看到,陸宴每天都在表白牆上更新舔狗日志。
他拍下我每天送他的早餐。
配文:【舔狗的愛心飼料。】
他偷拍我寫日記的場景。
配文:【看,舔狗在分泌愛情多巴胺。】
他哄騙我偷嘗禁果,又拍下我的睡顏。
配文:【還沒拿下白月光,舔狗牌廚具最好用了。】
我大腦嗡的炸開,渾身的血液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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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醜啊。
我沒有哭鬧,也沒有去質問。
轉身把他拉黑刪除,用力掰斷電話卡,平靜地接受了家裡安排的出國留學。
1
為了和陸宴考上同一所 top2。
直到高考後我才碰手機。
可眼前的一句句,讓我顫得厲害。
【舔狗又在偷看我了,真惡心。】
【這表挺值錢,舔狗送的,半價出,誰要?】
【不知道等舔狗發現這個帖子時會是什麼表情,還有點期待了呢。】
……
握著手機的手指節發白,胸口悶得就要喘不上氣來。
操場器材室外傳來幾道的聲音。
「宴哥,沈南栀送你的白襯衫質感還挺好的,能送我穿不?」
陸宴踢了一下石子,沒好氣道:
「舔狗送的廉價貨和垃圾桶最配了,哪兒配得上我送人,你自己買去。」
又有人問:
「沈南栀學習好,也還算有點氣質,她又對你那麼好,宴哥你真沒動過心?」
陸宴聲音驟冷:
「她長得那麼普,在床上還木的厲害,我怎麼可能喜歡她。」
那人又問:
「對了宴哥,今天班主任發還手機,沈南栀馬上就能看到你那帖子了,你真不怕她跑啊?」
陸宴踹了那人一腳:
「我怕她?我還怕她不跑呢,舔狗天天都粘著我,煩S了。」
幾人立時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我耳際轟的爆鳴,比屋外的蟬聲還要尖銳。
盛夏的熱風穿堂吹了進來。
明明熱得發燙,我卻覺得通體冰寒。
高考前,陸宴每日細心為我補習。
指骨劃過稿紙上的每一個字。
我以為,那是他在為我們兩個書寫未來。
卻原來,他隻是在為舔狗日志積累素材。
送他襯衫那天,他清冷眉眼透出笑意。
春風吹過衣擺,吹過他凌厲的下顎線。
他說白衣恰少年,他很喜歡。
原來,都是他撒的謊。
所有美好的青春記憶轟然倒塌。
我的指尖越來越麻,耳鳴聲轟轟隆隆。
屋外蟬鳴尖銳地撕開烈日。
青春。
驟然S亡。
2
顧不得擦幹眼淚,我低頭給家裡發了消息。
【媽,我答應出國留學,高考志願我不填了。】
沒有去看我媽說了多少開心的話,隻愣愣看著操場發呆。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僵硬地回到家。
再打開帖子時,發現帖子已經被刪了。
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是陸宴又想到別的辦法來羞辱我了嗎?
陸宴突然發來消息:
【高考結束那夜是我太粗魯了,你休息得還好嗎?】
一如既往的,少年老成,體貼入微。
我沒回。
第二日一早陸宴又發來消息。
【是受傷了嗎?我去看你。】
我心中復雜一片,不想見他,回道:
【昨晚睡著了,我很好。】
【你不是晚上還有兄弟聚會嗎?你先忙。】
過了一會,陸宴回道:【好。】
我總是先為他考慮,生怕自己惹他厭煩。
在他眼裡恐怕又是一樁舔狗笑料了吧。
胸中一口鬱氣升起。
我立刻起身,將所有有關他的東西收拾到一個箱子。
全部扔進屋外的垃圾桶裡。
餐盒、日記、情書、照片、畫像,還有各種他送的禮物。
每一樣都寫滿了我的少女心事。
每一樣都成了舔狗日志的嘲笑單品。
直刺得我眼睛發疼。
連帶著心髒也好似被千萬根針扎過。
尖銳地疼。
我終於忍不住撲在床上,出聲爆哭。
哭得撕心裂肺。
哭得肝腸寸斷。
原來,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醜啊。
3
我媽的動作很快,留學中介更快。
當晚就聯系我讓我到中介確認材料。
隻是我沒想到,會碰到聚會結束的陸宴。
幾個少年嬉笑著從會所出來,簇擁著中間的陸宴和沈可清。
沈可清,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一襲白色棉麻裙,溫柔可人。
她定住腳步,咬著唇角問道:
「陸宴,你不是不喜歡沈南栀嗎?怎麼把帖子刪了,是怕傷害她嗎?」
陸宴單手插兜,語氣邪肆道:
「舔狗的感受我可不在乎。」
「本來發帖子也是為了給你出氣,要是這麼快被她識破,多沒意思。」
「反正我手機裡有很多她的床照,等畢業典禮那天當著全校師生的面曝光,不更替你出氣?」
沈可清抿了抿嘴:「你真的沒喜歡上沈南栀嗎?」
陸宴氣笑了,不屑道:
「我就算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她。」
我的心髒好似被硬拳狠狠擊中。
整個胸腔都疼了起來。
原來在他眼裡,我還不如一條狗啊。
沈可清面色緩和,問道:
「陸宴,她那天想親你沒親到是不是?」
陸宴不解地點點頭。
會所前的燈光噴泉耀眼奪目,沈可清忽然踮起腳尖。
在陸宴的唇上用力一吻。
很久才分開。
她說:「我的吻技可比她好,你的初吻隻能是我的。」
說完輕快地離開了。
陸宴愣在原地。
沒有迎合,也沒有拒絕。
「快看,宴哥激動得昏了頭,連回吻都忘了,白白浪費一次和女神接吻的機會。」
我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被狠狠擰成一團。
讓我根本喘不上氣來。
十八歲生日那天,陸宴給我布置了九十九支蠟燭,擺成了心形模樣。
他說最美好的祝福要送給最美好的十八歲,他希望以後我想起十八歲的生日第一個就想到他。
那天的夜晚天空晴朗,星光璀璨。
昏黃的燭光下,我忍不住踮腳親他。
卻被他躲開了。
他說要等高考以後。
我仔細回想高考後那晚的旖旎和瘋狂。
想了很久很久。
唯獨沒有想到他吻我的記憶。
原來不是他忘記了。
原來不是要等高考以後。
原來他是要把吻留給別的女生啊。
我這才明白。
床是解決生理需求的,吻是要留給愛的人的。
原來床和吻也可以分得這麼開。
心口疼得我幾乎窒息。
疼得我幾乎就要暈厥。
我捏緊了手中的留學手冊,狠狠閉了閉眼。
漠然轉頭。
再沒有往回看一眼。
4
我麻木地回到小區,走到樓下。
路燈昏黃。
我不期然撞進陸宴的眸子裡。
他家在十幾公裡外的山莊裡,獨山獨院獨棟別墅,是陸家的特權。
我沒想到他今晚還會來找我。
他不應該追上沈可清,繼續陪著她嗎?
沈可清可不住這個小區。
我下意識背過手,把留學手冊藏在身後。
「陸宴,你怎麼來了。」
他狠狠抱住我,幾個呼吸後,單手託起我的下顎。
俯身吻下。
我瞳孔震顫,雙目圓睜。
他這是要做什麼?
又是什麼戲耍我的新把戲嗎?
我下意識將他推開,低聲叫道:
「陸宴!這是我家!」
他卻抱著我SS不放手,聲音喑啞:
「栀栀。」
「你的唇,好吃。」
「今晚不回家了,好嗎?」
眸色裡閃著情動。
原來他是食髓知味了。
但不敢對女神冒犯,所以就來找我這個舔狗廚具瀉火。
我抬眸怔怔看他。
睫毛纖長,被路燈投下長長的陰影像是流淚痕跡。
身上縈繞著薄荷香和打印店油墨紙張混合的味道。
清冷又書卷氣。
一如既往是我喜歡的樣子。
可現在。
我卻覺得惡心透了。
胃部陡然痙攣,我險些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隨口說了個理由就要走。
他愣了愣,眸子裡是我看不懂的晦暗不明。
「栀栀,你看到了嗎?」
我皺眉,下意識問他:「看到什麼?」
他暗自松了口氣。
我這才意識到他說的什麼,心頭鬱氣加重,我轉身就走。
他卻生氣了,攔住我。
「沈南栀,難得我主動找你,你生哪門子的氣?」
我半點也不想跟他說話,沒理他。
他氣笑了,但聲音卻柔和了下來:
「好了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在你家樓下親你。」
「要是你媽看到了你就直說咱倆在一起了,反正你媽也挺喜歡我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耐心解釋:
「我不舒服,想回去睡了。」
他一副大慈大悲放過我的樣子,放手讓我上樓。
「好好好,你去吧,反正你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卻在我轉身的剎那。
他陡然抓住我的手腕,皺眉冷聲道:
「栀栀,你手裡拿的什麼?」
「像是留學機構的宣傳冊?」
5
我SS抓緊手中的留學手冊。
另一隻手的手機突然彈出消息。
是校園網的通知信息。
我低頭要看,卻被陸宴猛地奪走。
他抬手要點開鎖屏,又猛然停住。
「我忘了我已經……」
他頓住。
我凝眉,涼聲問:「已經什麼?」
陸宴不自然地笑了笑。
「沒什麼,我記錯了事情。」
他以為我沒有看到帖子,所以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我的胃更疼了。
他把手機遞給我,輕拍了拍我的頭,像每次送我回家和我分別時那般。
「是我不好,你快回去休息吧。」
語氣輕柔,儼然一副好男友的模樣。
我忍不住想大聲問他——
陸宴你怎麼這麼能演啊?
可胃部痙攣使得我沒有一絲力氣跟他說話。
我沒回他,轉身上樓。
回到家,我整個人捂著肚子蜷縮在床上。
眼角止不住地湿潤。
他怎麼能為了沈可清如此玩弄我?
沈可清的媽媽引得我爸孕期出軌,最後和我媽離婚。
她反過頭來卻到處宣揚我媽是小三。
說我是小三的女兒。
沈可清也自小就針對我,經常聯合其他人對我霸凌。
給我的書包裡放糞便。
把我圍在放學路上毆打一頓。
又或者到處宣揚我是站街少女。
最後我媽不得不給我轉學。
我原以為我終於可以松一口氣,可以安心學習了。
卻沒想到,我唯一喜歡上的男生。
喜歡的卻是沈可清。
還要為了給她出氣。
騙我感情,騙我身體,把我掛在帖子上羞辱!
他怎麼可以這樣!
我把頭埋在被子裡,任由眼淚將被褥浸湿。
快點離開吧。
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再跟他糾纏。
幸好我媽在去年就已經開始準備留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