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學會網購後，總說網上買什麼都便宜。
前段時間在網上購買了幾塊錢的劣質拖鞋。
結果在浴室把腿摔成了粉碎性骨折，看病就花了三千。
本來以為他能長點記性。
可他這次的雙十一，他竟然給自己網購了一個對象。
1
父親骨折住院。
還沒進病房，就聽見父親和妹子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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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要是被姐知道你又在網上亂買東西，她肯定又要和你發火了，你不要貪這點便宜。」
「我沒有啊，這個助步器可貴了。」
我推門進去，看見兩人爭得面紅耳赤。
病床邊靠著一個嶄新的助步器。
我壓著怒火走過去，拿起那玩意兒掂量了一下，發現支架是塑料的，而且已經壞了。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東西放回原處。
「爸，你還要買多少垃圾回家才甘心？」
「那我也是想著網上東西便宜，把錢省著一些花嗎？」
「不該省的不要瞎省，你看看為了省幾塊錢的拖鞋，結果把自己摔成骨折，為了治你這骨折還花出去大幾千，你要是不買那鞋子會有這些花銷嗎？」
父親一聽這話，情緒激動起來。
「說到底，你們還是不想替我出這醫藥費，那我這就出院，省得你們付錢。」
說完，掀開被子就要下地，踉踉跄跄的樣子把小妹嚇了一跳。
要不是病房裡還有其他病人在，這分鍾我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不孝不義的事情。
我走過去，把小妹拉到一旁。
「小妹，你別扶他，今天就看看他用這破玩意能走多遠？」
他摸索著下床，看到我和妹子都不打算伸手攙扶後又噘著嘴退回到了床上。
「哼，要是我在天上的婆娘看到自己養了這麼兩個白眼狼閨女，她該有多傷心？」
妹子始終心軟，她坐回到父親身邊。
「爸，我們也是為你好。你說，你在網上買那麼些東西最後還不是擺在家裡佔地方？」
「對了，說到這，我的孔雀和鴕鳥誰給喂食？」
我聽到這裡，翻了一個白眼。
他上個月居然還在網上網購了孔雀和鴕鳥。
「沒人喂！餓S最好！」
「你聽聽你這話說的，那好歹是兩條生命啊？」
我實在聽不下，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爸，您夠了！要是媽在的話，絕不會讓你活成這樣！」
提到母親，他一反常態地對我吹胡子瞪眼。
「不要在我面前提你媽！」
……
2
半個月後父親出院，回農村老家養傷。
趁著周末，我從城裡趕回去看看他。
我剛打開院子的門，就有一股牲畜的屎味撲鼻而來。
「爸！你怎麼不把它們關好呀？這屎怎麼拉得到處都是？」
父親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那鐵籠子太小了，它們老是被關著羽毛都不靚了。」
父親索性躺在院子裡的搖椅上，邊曬著太陽邊炫耀起自己如何幫村民在網上買東西。
他蹺著二郎腿，得意地說道。
「大妞，你老說我在網上買的垃圾貨。這次我買的除草靈藥效可好了，其他人都來和我要鏈接。」
我一聽他幫其他人買東西，氣就不打一處來。
把掃帚往地上一扔，雙手叉腰看著他。
「你忘了去年給人家買玉米種子，結果今年村子顆粒無收的事？你自己墊的錢有收回來一分錢嗎？你怎麼還敢幫人家買東西啊？」
「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那事不是已經處理好了嗎？」
「怎麼處理的你怎麼隻字不提？要不是我和小妹拿出錢來賠償人家老鄉今年的損失，你以為自己還可以在這悠闲地曬太陽嗎？」
「賣玉米種子的商家不是說他們會負責嗎？是你們自己多此一舉嗎？」
「商家和平臺之間互相推諉，現在官司都還沒打完，等他們賠？那得等到猴年馬月？」
「好了好了，你別和我扯這些，反正人家老鄉又沒怪我，前幾天還叫幫他們買除草靈呢。」
話音剛落，隔壁慶嫂就慌慌張張跑進院子。
「老張頭，事情不好了，你買的那除草靈害S人了。村長他們帶著人往你家來了，你趕緊躲躲吧。」
我腦子嗡的一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拽著慶嫂把事情講清楚。
3
喝農藥的人是村子的大兒子，趙百福。
趙百福快四十歲了還一事無成，遊手好闲，成天好賭。
結果在手機上欠下高額負債，心灰意冷之後喝了父親給他們代購的除草靈。
現在他已經被救護車送去醫院搶救了，而村長不去醫院陪兒子，正帶著一幫人往我家的方向來。
很明顯是來找父親麻煩的。
父親一聽說自己買的農藥把人毒倒了，一時間嚇得臉色蒼白。
他們仗著人多，烏黑壓壓地擠滿了院子。
村長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指著父親就破口大罵。
「老張頭，你怎麼腿瘸了還不安分。我兒子叫你買農藥你就買啊？你也不看看他哪根手指頭掐斷過一根野草？如果我兒子S了，我也要讓你償命。」
雖然父親不佔理，但此刻我理應站在父親前面。
「村長，您兒子是什麼貨色大家都知道，可這事也不能全賴我父親吧...」
我話沒有說完，就被村長趙大德扒拉到一邊。
「我和你一個小妮子說不著，S人償命，天經地義。」
慶嫂把我扶起，為我說話。
「趙大德！再怎麼著也不能對著小妮子動手吧？！」
趙大德斜睨了她一眼，「反正在我兒子活著出院之前，老張頭別想離開這裡。」
我父親有些不服氣，「趙大德！農藥是你兒子自己喝的！關我什麼事！如果你鐵了心要鬧事，那我就要報警了！」
趙大德向坐在椅子上的父親走去，「老張頭！你趕緊報警！你看看警察來抓的是你還是我？」
說完，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後轉身搬了凳子守在門口。
現在我腦海首先冒出的想法就是叫警察叔叔。
我偷摸拿出手機正準備報警時，被趙大德的一個親戚搶了過去，他壓低聲音對我說。
「你幹什麼？現在先不要惹他，他兒子沒事的話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再忍忍。」
我試著搶回手機，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太陽漸漸西落，趙大德的電話鈴聲劃破了院子裡的沉寂。
「唉唉唉，那就好，那就好，好好，我這就來。」
趙大德掛斷電話後帶著眾人迅速消失在了院子裡。
虛驚一場後，我也後怕地坐在了凳子上。
後來得知，由於父親買的是假冒偽劣的除草劑才救了趙百福一命。
趙大德之後也沒有再找我父親的麻煩，隻不過要我家出了趙百福住院期間的所有費用。
此後父親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過錯，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
路過鎮子上的鄉村快遞站時，裡面的負責人阿麗都向我打聽父親最近為什麼不買東西了。
我懶得解釋，隻向他們敷衍幾句了事。
4
雙十一快到時，阿麗從堆成山的快遞堆裡抬起一顆腦袋喊住我。
「張家大閨女！這裡有你爹的快遞！你給他帶回去一下！」
我走近一看，那個快遞讓我羞愧萬分，實在抬不起頭。
那快遞像是個被膠帶裹起來的人形。
我不知道裡面是什麼，但第一反應是我父親在網上買了見不得人的私密玩具。
我紅著臉愣在原地，實在想不通父親為什麼會買這樣的東西。
正手足無措時，阿麗催促我趕緊把快遞拿走。
來來往往拿快遞的人絡繹不絕，她擔心影響不好。
我也快羞愧得無地自容，抱起那個人形快遞就往家的方向百米衝刺。
回到家裡，我把快遞扔在地上。
第2章 雙12網購的秘密
父親聽到聲音從裡屋出來，面露驚訝，指著地上的東西。
「怎……怎麼是你拿回來的？」
「你以為我想拿回來嗎？爸！你也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買這種東西？你不嫌丟臉，我和小妹還要臉呢，以後你叫我們如何面對這十裡八鄉的鄉親？如何在村子裡待下去？」
父親聽完我這一頓罵，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隨即便對我吼道。
「既然在村子裡待不下去了那就滾，永遠不要回來，就當我沒有生過你們。」
我一怒之下頭也不回地走出家門，心裡發誓再也不要回來看他。
在回去的路上，我邊走邊落淚，想不通自己的父親怎麼會變成了如今這樣。
母親在世時，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甚至可以說得闔家歡樂，日子平淡幸福，但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
我回到城裡的住處後，隔了快小半年一直沒有跟父親聯系。
小妹在村子邊的飼料廠裡上班，晚上都會回家住。
她性子溫和，很少與父親發生矛盾。
我問她家裡那個人形快遞父親後來怎麼處理的。
她告訴我她也不清楚，父親自己拿到房間裡拆的。
父親的房間上了鎖，鑰匙一直是他自己隨身攜帶。
小妹囑咐我不要擔心，叫我安心工作，父親那邊有她照顧。
恰巧那段時間我的工作很忙，反正父親身邊有小妹，我就一心撲在了工作上。
直到深夜裡，我接到了小妹的電話。
她好像經歷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電話裡的聲音甚至有些略微顫抖。
反復囑咐我天亮的時候無論如何要回去一趟。
整夜我都難以安眠，小妹又結結巴巴說不清楚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天還沒有放亮，我就趕緊坐上第一趟汽車客運回到家裡。
一進門，隻有小妹在堂屋裡坐立不安，看見我時才明顯放下心來。
「姐，你終於來了，昨晚都快嚇S我了。」
「怎麼了？爸呢，他去哪了？」
「爸吃完早飯出門遛彎去了，趁他不在，我們趕緊把他屋門的鎖撬開。」
「怎麼突然要撬他的房門？」
我很難相信這是從小妹嘴裡說出來的話，畢竟以前她是最尊敬父親的。
「姐，說出來你別害怕，昨晚我沒說清楚也是擔心嚇著你。昨天夜裡，我聽見父親在屋裡好像是和誰在說話，語氣黏膩，可他屋裡明明沒有其他人在啊。反正我昨晚琢磨了一宿，要麼是爸屋子裡有鬼，要麼是他瘋了。」
我半信半疑地看著她，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會不會是他在說夢話？」
沒想到被她立刻否決了，「絕不可能，對話有來有回的，不可能是夢話。」
我遲疑了一會兒後決定和小妹一起把屋子上的門鎖砸了。
我抡起劈柴的斧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鎖卸了下來。
開門的那一刻，我和小妹看著屋子裡的東西發出了爆鳴般的尖叫。
5
父親床頭邊的扶手椅上擺放了一個成人身形的棉花人偶，但是臉上畫著奇怪的妝容。
細長的眉毛，鮮豔的紅唇，蒼白的臉色，還有詭異的劉海發型。
屋子裡光線昏暗，我和小妹乍一看，還真以為自己看見了鬼。
但是這並不比看見鬼好到哪裡去。
小妹指著那東西結結巴巴地說道，「姐，咱爸昨晚難道是和這玩意講話嗎？」
「小妹，你什麼時候發現爸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不知道，昨天夜裡我起來上廁所時發現的。之前飼料廠裡經常加班，我累得回家後倒頭就睡了，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回憶了一會兒對她說，「小妹，我之前和爸吵架就是因為他在網上買了個人形包裹，我當時以為是什麼私密玩具，現在看來大概率就是眼前這個玩意了。」
我邊說邊向人偶靠近，走近了才發現人偶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
「姐，這人偶怎麼還穿著媽生前的衣服？之前不是都燒完了嗎？」
小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這真的是我母親生前的衣服。
我盯著衣服，腦子有些恍惚，「可能……可能是父親偷偷留下來的吧。」
小妹向我湊近了些，「姐，你說爸會不會是想媽了，所以才在網上買了這個東西？」
「不可能！他之前對媽一點都不好！媽下葬的時候他都沒有出面，被人發現的時候在小河邊醉得像攤爛泥。再說，要不是他出去喝酒，母親心肌梗S暈倒在家沒被及時送醫，母親也不會早早離去！」
我說著說著情緒有些激動，小妹的眼眶也紅了起來，幾顆淚珠撲簌簌落下。
「姐，你別說了，事情都過去了。」
「這件事在我這裡永遠過不去。」
話音剛落，父親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向裡屋奔來。
他看到自己的門鎖被砸壞，屋裡的東西被我們發現，一時瞪圓了眼睛卻說不出話來。
父親反應過來後把我和小妹扒開到一邊，護在人偶面前。
「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說，「爸！你弄這麼一個玩意在自己房間裡還問我們想幹什麼？！你晚上不怕做噩夢嗎？」
「這是你媽！什麼這玩意那玩意的？」
我提高了音量，「我媽早就走了！這個破東西才不是我媽！」
「混賬！」
同時傳進我耳朵的。
還有巴掌扇在我臉上後的耳鳴聲。
小妹趕緊扶住我，哭著大聲對父親說，「爸！你這是幹什麼？姐也是擔心你！」
「我不用任何的擔心，我好好的！再說你們的媽在這陪我，我能出什麼事？」
小妹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不可理喻的樣子，久久沒有說出一句話。
當天，我和父親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但也沒有離開。
我向公司請了幾天的假期，聯系好醫生後，打算把父親送去醫院裡檢查一下。
小妹和我的想法一樣，我們一致認為父親的精神出了問題。
6
當天，隔壁的慶嫂聽說我們姐妹兩個和父親鬧僵了之後，她主動來到家裡勸說父親。
慶嫂是寡婦，平時由於和我們家來往密切，村子裡有不少關於她和父親的流言蜚語。
所以父親對待慶嫂的態度一直不好，可慶嫂是個熱心腸的人。
她炸了紅燒肉的那天都會端來給我們滿滿一大碗。
嘴上說這是給我和小妹妹補補身子，其實是擔心父親一個大男人照顧不了自己和我們。
自從母親走後，慶嫂就一直變著法地對我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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