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將軍縱馬闖進紫禁,將滿朝奸臣賊子S了個幹淨。
他躺在雲熙顏的腿上,迷迷瞪瞪。
直到將軍劍上的血滴在了他的臉上,他猛然驚醒。
那人是我。
軒轅離一時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看著周圍的攤販走卒,以為是滿朝文武。
直到一聲怒呵,他才如夢初醒。
「大膽流民,竟敢跟蹤王妃,來人,給我拿下!」
17
軒轅離被抓進了王府,押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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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很配合,當好了他的階下囚。
早上施粥的時候,我就聽到了他的聲音,當時隻當是自己出了幻覺,沒敢相信。
可當貨真價實的軒轅離被押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發覺自己還是沒能那麼輕松地回憶起那七年光陰。
原本這兩日好不容易處理完賬目,難得有些闲暇時光,我正準備著手畫一副千裡江山圖。
見了軒轅離後,手下行筆愈發阻塞,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寫意。
見我停下了筆,身前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萱兒,在江南,過得還好嗎?」
我不願抬頭,垂著眸子。
隻是吩咐一旁的侍衛。
「從今日開始,福靈寺的香火錢不必再送去了。」
心裡暗罵了如來一通,我總算抬起了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和軒轅離的久別重逢,沒有什麼溫情瞬間。
我扯著嘴角,第一句就是「蕭王爺,我還以為你早S在女人肚皮上了」。
剛才軒轅離想好了很多重逢之後的話術,可一切言語都被我一句話就堵了回去。
最後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抿著唇,幹脆隻是用那雙疲憊的眼睛看著我。
我得理不饒人,唇間擠出一絲譏笑。
「怎麼,蕭王爺,千裡迢迢跑來江南,不說點正事,就為了跪在我面前,好玩嗎?」
見我句句緊逼,完全不顧情面,軒轅離暫時按捺住心中那份幻想,低下頭顱,磕了砰砰砰三個響頭。
「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蕭氏。」
從方才開始,我便沒有正眼看過他,聽到他磕頭響聲的那一刻,我才抬起了眼。
這小半年過去,軒轅離和之前倒是天壤之別,隻是一見面依舊滿嘴胡言,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救蕭氏。
而且蕭氏的存亡,那是你這個王爺的事,與我何幹。
我拂了拂裙子,將筆置回筆架,隨口吩咐了一句。
「送客。」
兩侍衛架著軒轅離的臂膀,就將其扔出了王府的大門。
腰部,手肘,膝蓋,每一處都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軒轅離想到了我被他踢了一腳的時候。
會不會是一樣的疼。
想到這,他又跪了下來,朝著大門一次又一次磕頭。
府內,軒轅啟站在我的身後。
「既然你眼見心煩,要不要我讓人丟遠一點。」
聽著大門外傳來的磕頭聲。
我的思緒飄回了平安寺,語氣冰冷。
「先讓他磕夠六千個吧。」
聽到這,軒轅啟的眼神瞟向右側,左手不老實地慢慢朝我腰部靠近。
我白了他一眼,向左橫移一步離軒轅啟遠了些。
「王爺,請自重。我替你管理賬目,你讓我借住在府裡。這是白紙黑字的事,其餘的別動歪歪心思。」
軒轅啟嘆了一口氣,神色悲戚,好似天塌下來,像個沒討要到糖吃的孩童。
見我轉身離開,軒轅啟又是眼珠一轉兒。
翻上了圍牆,看著門外的軒轅離。
輕飄飄留下一句:「萱兒說你磕夠一萬兩千個就放你進來。」
18
一萬兩千個響頭,不知道要磕多久。
可軒轅離沒有選擇。
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看著軒轅離的笑話。
嘲諷譏笑窸窸窣窣,如同螞蟻爬過了他的心髒,惹得他心痒。
那些審視的目光,幾乎將他剐了個幹淨。
但看著面前那厚重的大門,他將心中一切不快都壓了下去。
一萬兩千個,不過是在平安寺上上下下磕四遍而已。
從早上磕到黑夜。
圍觀的人群倒是不見少,大家紛紛猜測這人到底能磕上多少個。
又紛紛猜測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為什麼要在軒轅啟王爺的府前磕頭。
又得磕多少個。
很快就有莊家開了賭局,大家紛紛湊個熱鬧,投了一子半子。
軒轅離就像個供人消遣的醜角。
又磕過了一晚,第二天軒轅啟派人在他身邊放了個木牌。
上頭寫了幾個大字。
「軒轅離,蕭王爺是也。」
軒轅離視若無睹,喝下侍衛遞來的不知名糊糊後,繼續磕起了響頭。
圍觀的人群倒是因為這牌子徹底炸開,議論聲不絕如縷。
很快京城王爺在自家王爺府前磕頭的消息傳遍了整座蘇州城。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還有人扔出幾枚銅錢打賞。
這是對一個王爺最大的侮辱。
可軒轅離忍下來了。
磕了一天一夜,他額頭早已潰爛,可腦子卻出奇地保持著清明。
在來的路上,他也幻想過,一切說不定還有渺茫希望,說不定我對他還有一絲感情留存。
可當看到我這兩天出了門,看他的眼神既沒有懷念,也沒有厭惡,隻是像在看一團空氣的時候。
他才徹底明白,我所希望的真的是此生不相見。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軒轅離將慌亂壓進心底,隻是一遍又一遍重復著機械的動作。
第三天一早,軒轅啟便開始張羅著搬些什麼到大門來。
先是貢桌,再是燭臺,又放上了一些貢品。
直到最後,他將一副畫貢上了桌。
是一副蘇州市井圖,落款是我。
當我來到大門前,看到軒轅啟叉著腰一臉得意。
我蹙起了眉頭。
「我叫他磕頭,不是因為他欠我。這六千個響頭,是他欠那些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百姓的。」
軒轅啟神色如常,定定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平淡卻有力。
「我知道,所以我叫他磕了一萬兩千個,六千個還給黎明百姓,六千個還給滿身創痕的你。」
我沉默片刻,我之所以離開軒轅離,是因為我終於明白,我和軒轅離從一開始就是朝堂鬥爭的犧牲品,隻能結出苦果。
一個愛你的人,可能都沒法一心一意和你走完一輩子。
而一個不愛你的人,最多隻能和你將就過一段時日。
何況是一恨透了你的人,一個心裡早就裝滿了別人的人。
先皇駕崩,不僅僅是軒轅離迎回雲熙顏的契機,也是我和軒轅離和離的機會。
所以我隻回答了軒轅啟一句話。
「放過他,也放過我。」
19
磕了五天五夜,軒轅啟放軒轅離進了門。
很難想象,這樣不眠不休磕頭之後,軒轅離居然還能走得動路。
他站起來第一句就是。
「萱兒呢,我要見她。」
在肉體遭受折磨,精神面臨考驗的時候,人總是要有一個執念才能逼自己熬下去。
隻要抗下去,就能有辦法救蕭氏了,就有機會能見到我了。
正是這樣的執念讓他忍受住了地獄般的五天。
軒轅啟也沒有說廢話,一個耳光就甩到了他的臉上。
「廢物就是廢物,公私都分不清,搞不懂當年父皇怎麼想讓你繼承皇位,也難怪萱兒會離開你。」
抽完耳光,軒轅啟又揪住了他的衣領,眼神兇狠。
「我隻和你說一遍,納蘭萱會成為我的王妃。所有你沒能給她的,名分,聘禮,婚宴所有的所有我都會給他。」
「而你,今天之後聊完之後有多遠給我滾多遠,別在出現在萱兒面前。」
軒轅離被推了個踉跄,這五天從圍觀百姓的流言蜚語裡,他早明白軒轅啟對我多S心塌地。
於是點了點頭,用著沙啞的嗓音。
「公事公辦。」
「我這次前來,是想向你借兵的。」
軒轅啟沒有回復,隻是朝著宴會廳走去。
宴會廳很熱鬧。
坐滿了文官,武將。
我還是坐在副位,微笑著喝著茶水。
在場的每個人都認識我,甚至和我關系都不錯,而且軒轅啟暗地裡下過S命令,所以沒人敢上來勸酒。
走進廳堂軒轅啟自然而然地坐上了主位。
他的視線在所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留在了跪在廳堂中央的軒轅離身上。
「你來找我借兵,可這有什麼好處。」
「早在半年前,雲家就找人來和我結盟,打算和我平分天下。」
「皇兄你又能給我什麼?」
被問到這麼個問題,軒轅離很是意外。
畢竟軒轅啟是軒轅家人,之前的一切他都以為是軒轅啟在為我出氣。
沒想到軒轅啟是真的不在乎是誰來當皇帝。
這話可實在是倒反天罡,逆悖綱常。
「這……」
軒轅離一時語塞,這時軒轅宇的話在他腦海裡浮現。
能救蕭氏的隻有納蘭萱。
他一直沒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下意識他便看向了我。
果不其然,聽完軒轅啟的話,我同樣微蹙眉頭。
這一刻。軒轅離就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他想明白了。
對於軒轅啟這無君無父的人來說,誰當皇帝都無所謂。
但我不一樣,我骨子裡是仁愛的,不願百姓遭受人禍。
於是軒轅離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雙手抱拳,熱淚盈眶。
「雖然我愧對百姓,但是父皇還有當今聖上都為了百姓們殚精竭慮,鞠躬盡瘁。」
「反觀蜀中,雲家治下,多少人流離失所,多少流民逃來了江南。」
「還請王爺,王妃明辨是非,鏟平奸賊,還百姓一個郎朗乾坤。」
聲淚俱下地說完著一套,軒轅離又看了我一眼。
見我輕咬嘴唇,猶猶豫豫的模樣,他心裡安定了兩分。
「王爺……」
當聽到我忍不住開口的那一刻,軒轅離明白借兵這事算成了,隻是忍痛喊出那句王妃的時候,他的心惡狠狠地抽動了一下,這是他自己對將我推向軒轅啟的懲罰。
看到我悲天憫人的眼神,蕭祈望沒有多少猶豫便點頭答應。
畢竟他真的不在乎誰當皇帝,雲家也好,蕭氏也罷,借不借兵,全看我答不答應。
隻是他又轉頭看向軒轅離。
「皇兄,我願意借兵給你。」
「不過你還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軒轅離微微一顫,他明白這要求肯定是要自己餘生不得與我相見。
隻是他沒想到軒轅啟會說的更絕。
「皇兄,我要你在我軍裡,執旗,當先鋒……」
20
執旗,當先鋒。
這五個字和去S沒有什麼區別。
如果自己S了,萱兒會為自己流淚嗎。
這樣想著,點頭答應之前,軒轅離又看了我一眼。
可我真的不在乎。
也不怕軒轅離聽見,我語氣平淡地和蕭祈望說了一句。
「隻要他別害S我們的兵就好了,他還不起了。」
聽罷,軒轅離的指尖狠狠掐進血肉,掌心之中甚至有鮮血流下。
沒有猶豫,也不該有猶豫,軒轅離點頭應下。
我說的沒錯,他已經還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