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想見見她,迫不及待地!


 


我故意尖叫了幾聲,裝作自己夢魘的樣子。


 


對面小屋很快傳來了兵荒馬亂的聲音,好像她還碰了頭。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我摸到了她的胳膊,粗布料子的手感不是很好。


 


「小姐,小姐!你還好吧!」


 


我胡亂地叫喊了幾聲,她就開始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睡覺。


 


這丫頭還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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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枕著她的胳膊,很踏實地睡了一個好覺。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枕頭邊上留下了淡淡的皂角香味。


 


劉媽帶她來見我,我才第一次看清了這個小丫頭的樣子。


 


瘦瘦矮矮的,皮膚有些黑,眼神卻是清澈明媚的,看什麼都好像充滿了希望的樣子。


 


她看著我的時候呆住了,臉上泛起了紅暈。


 


她說她叫阿蕪。


 


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啊,我叫白月棠呢,無棠不成雙,真好。


 


我捧著她的臉逗她,眼睜睜看她的臉越來越紅,躲閃的眼神也變得格外有趣起來。


 


陸昭聞說找了個傻乎乎的人過來,果然是真的。


 


我打翻早飯的時候,她竟然衝過來抱住了我,還很用力地打了我的手背。


 


確實是不太懂規矩的樣子,以前那些被我折騰的丫鬟,大概是惶恐地跪在地上求我住手。


 


她的手掌有些粗糙,隔著薄薄一層睡衣,磨得我有些痒痒的,就好像她昨天晚上拍打我的後背一樣。


 


我的餐食裡都被二娘加了胭脂鎖,不害命,但會把人搞瘋掉。


 


我想讓阿蕪也嘗嘗,不知道她會在意識恍惚的時候,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呢?


 


上午照例要去阿爹的書房抄書,好煩啊!


 


家裡傳下來的方子我大都記得,包括胭脂鎖在內。


 


她們想要那方子我也知道,隻是我如果交出去的話,大概飯食裡加的就真的是害命的毒藥了。


 


阿爹雖然不在了,老宅裡還有幾個混日子的堂叔伯,二娘也不敢明著下手,白家的產業明裡暗裡盯著的人不少。


 


我在書房裡亂塗亂畫,有時候也會寫幾張去火除燥的方子出來,隻不過次序顛倒,劑量不清。


 


賬房的劉四長了一張顛倒是非的嘴,胭脂鎖對我的侵害越來越嚴重。


 


我知道一直這樣下去,早晚會被他們套了話去,直到陸昭聞找上了我。


 


他也想要胭脂鎖。


 


一個本是不上臺面的腌臜東西,如今卻成了人人想要的寶貝,甚至還被他們傳來傳去成了人們口中珍貴的秘寶。


 


祖上弄出這味藥的時候,本就不怎麼正經,聽名字也能看出一二。


 


這本就是個房事助興的下流方子。


 


直到傳到阿爺那一代,才意外地發現這東西在治療外傷的時候,能代替鎮痛的麻藥。


 


爺爺改良了配方,隻是這名字,卻依舊沿用了下來。


 


人們總是善於從美好的事物裡面挖掘出大大的惡,尤其在亂世的加持下,這種情況更甚。


 


胭脂鎖莫名其妙就流入了煙館,那些癮君子們發現,這東西比那福壽膏、阿芙蓉不遑多讓。


 


白家也從那時候開始,走上輝煌,也走上一條多災多難的不歸路。


 


2


 


回到小樓的時候,阿蕪很聽話地睡在她自己的小屋。


 


開門聲並沒有驚動她,卻把我嚇了一跳。


 


她的嘴裡正呢喃著羞人的囈語,一雙手很不老實地在自己的身上摸索,衣服被她弄得凌亂不堪。


 


我搖著她的胳膊把她弄醒,「快點,幫我個忙!」


 


樓下的雜物間裡,有我藏好的藥材,今天抄書的時候,我還偷偷拿了一些回來。


 


煎藥確實很簡單,但是生火實在是太麻煩了。


 


我自己弄過好多次,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


 


解藥方子裡,最主要的兩味藥是黃連和金銀花,熬出來的藥,苦得要命。


 


阿蕪被苦得一陣陣幹嘔,但還是聽我的話把藥全喝了下去。


 


我分給她一塊糖,看著她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含在嘴裡,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驚喜和幸福。


 


她的快樂,原來這麼簡單就能實現,可是我呢……


 


一封介紹信她背得磕磕絆絆的,甚至都沒發覺自己拿反了,不識字還要硬裝,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陸昭聞在信裡簡單交代了下一步的計劃。


 


他會主動找白家合作,出讓一部分阿芙蓉的生意給白家,作為交換,年底的時候白家若是還不能從我身上套出胭脂鎖的秘密,則需要把我交給陸昭聞。


 


明面上的計劃是,陸昭聞配合二姨太,將我撈出白家,脫離了其他人的視線之後,再從我身上打秘方的主意。


 


暗地裡,陸昭聞會配合我逃出白家,以陸昭聞姨太太的身份被送進瘋人院,而我則會將胭脂鎖的秘方以及白家所有的產業作為交換,換我改頭換面,遠走高飛。


 


阿蕪,是那個金蟬脫殼被留下來的殼。


 


但我沒想到,我的丫鬟她奇奇怪怪的,和其他人家的正常丫鬟一點都不一樣。


 


我實在無法想象,一個小我兩三歲,矮我半個頭的小丫頭,有一天會把我盯得臉紅。


 


她又跟那些色眯眯的男人們不一樣,她的眼神清澈純粹,濃烈得讓人不敢直視。


 


我不得不開始加大解藥的解藥的劑量,胭脂鎖的副作用在阿蕪的身上發作的尤為嚴重!


 


她甚至敢在和我一起睡覺的時候把伸伸進我的懷裡摸索……


 


我也是中毒中的不輕,換做是往常那些丫鬟婆子,少不了要掌嘴,再命人將她打出去。


 


隻是換做阿蕪,我卻不忍心了,一遍遍地把她的手抽出來拿遠,實在氣不過,發癲似地報復她,我也開始把手伸向她。


 


我要魔怔了,被一個小丫鬟搞得神魂顛倒的,我已經礙事分清是胭脂鎖的毒性影響了我,還是阿蕪身上有一點奇怪的西洋巫術。


 


年關的時候,我拉著阿蕪不想睡覺。


 


窗戶外的銀杏樹在風裡搖搖晃晃,我想起了阿娘。


 


時間隔得太久,我已經記不清她的樣貌,甚至有些泛不起悲傷的情緒來。


 


明明小的時候,我聽到一個娘字,也會哭的傷心欲絕的,可是現在,我能平靜的想念,能心平氣和的講述阿娘掛在樹枝上搖搖晃晃的景象。


 


我卻還深深惦記著阿爹,盡管他並不是一個好人,盡管他活著的時候我並不待見他。


 


果然,恨比愛,更難放下。


 


我的梳妝匣隔層裡,藏著一條白綾,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在那裡了。


 


我想過有一天像我娘一樣,掛在銀杏樹的樹枝上,隨著風搖擺,自由自在地。


 


可惜很久也沒有下定決心,人還是願意活著,哪怕是難過,哪怕是苦痛,哪怕作為一隻籠中雀。


 


3


 


春天銀杏樹舒展出細葉的時候,陸昭聞開始頻繁出現在白家宅子。


 


她和二姨娘的生意已經初步穩固,從洋人那裡販來的煙土,通過白家的渠道,源源不斷地銷往省城。


 


二姨娘沒能從我的嘴裡套出胭脂鎖的秘方,該把我「賣」給陸昭聞了。


 


「我想換個人!阿蕪不適合頂替我!」


 


陸昭聞氣笑了:「白月棠你是不是吃藥吃傻了,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聖母心泛濫了,那丫頭要出賣你!」


 


我頂他道:「誰知道你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總之這個人我不滿意!你盡快安排換掉!」


 


陸昭聞笑了:「嗤~白小姐就這麼不相信我陸某的為人?我可是什麼都沒做,這些泥腿子為了錢,什麼事情幹不出來,白小姐不信的話,我們不妨試試啊!」


 


「那麼麻煩幹什麼,換了不就行了!」


 


「白小姐說的輕巧,這一畝三分地,找個年齡適合的生面孔,人又傻,家裡還沒有人惦記,除了窯子裡,哪還能碰上這種好苗子!」


 


我被他的話噎住了,確實如他所言,這世道,有一類人,已經被迫害至消亡了。


 


陸昭聞接著說道:「明明知道我對你圖謀不軌,但我扔給她一塊大洋,她就乖乖退出去了,這都一個小時了,也不見找個借口過來看看,也不知道你不忍心個什麼勁!」


 


我有意的在阿蕪面前頻繁的提及陸昭聞,


 


我沒能從阿蕪口中聽到我想要的答案,她說陸昭聞彬彬有禮,見識廣博,為人隨和,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子。


 


她一看就不怎麼會騙人,換成是劉四的話,我或許真的會相信陸昭聞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良配。


 


我已經漸漸失望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會按照陸昭聞的安排把戲演下去。


 


可是那天上午,她撞開了我的房門,我順勢挨近了陸昭聞,觀察她的反應。


 


眼裡的緊張是裝不出來的,隻是她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垂在那裡,教人看著煩躁,惹人生氣!


 


「沒規矩!出去!」


 


我撵走了她,然後和陸昭聞打了個賭。


 


最後一次!如果沒有意外發生,我們就假成婚,然後一切計劃照舊。


 


那天晚上,我給阿爹阿娘少了紙錢,把阿爹被二姨娘和賬房先生害S的事情告訴了阿蕪。


 


我問她會不會幫我逃離這裡,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重重地點頭答應下來。


 


我很開心,也許明天的踏青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我拉著阿蕪裝扮明天要穿的衣服,換衣服時她的手掌撫過我的後背腰肢,和晚上睡覺時是不一樣的觸感。


 


我也想!


 


我拉著她要幫她試衣服,從裙子到內襯,從旗袍到絲襪,我感受著自己手掌撫過阿蕪肌膚時應激而起的小疙瘩,澀澀的,很撓人。


 


阿蕪俯身在浴桶前的時候,身上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從我的視線裡,看的真真切切。


 


她把食指伸進了我的嘴巴裡,我努力地控制著嘴巴開合的角度,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舌頭不自主地舒張開來。


 


我碰到了她硬硬的手指……


 


有些慌亂地抬眸,她正轉過視線盯著我的眼睛,一樣的濃烈而炙熱,我受不住,轉開了視線。


 


手指退出嘴巴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吮了一口。


 


房間裡變得沉默而尷尬。


 


悄無聲息中,我默默地感受到她的手帶著毛巾,劃過我每一年肌膚。


 


水汽打湿了襯衫,她時不時就會將身體的一部分挨在我的臉上,比熱水更滾燙的溫度,讓我的臉頰慢慢變得通紅。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就在想著,剛剛熬好的解藥忘了喝,但我今天不太想喝,希望阿蕪也沒想來這件事罷。


 


我問她成親是怎樣的,因為我確實不知道,並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非常好奇。


 


「成親以後,男人喝女人的那種事,究竟是怎樣的?」


 


下午在樹林的時候,陸昭聞胡亂地親著我的嘴角,手也不安分,我隻感覺到難堪和煩躁,想到阿蕪會隨時出現,心裡就更多了些厭惡。


 


她生氣地跑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生氣,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不是我想要的,她好像在意什麼,又好像不在意。


 


我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心了,該S的胭脂鎖!


 


阿蕪含了一塊水果糖,慢慢地湊了過來,我的心裡竟然有些期待。


 


就像阿娘教我的一樣,洗澡的時候含一塊糖,以後想起來,就都是甜的了。


 


原來,親吻也是甜的。


 


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熱量開始控制我的腦海,我想要繼續沉淪下去。


 


雙手一點都沒有客氣,比阿蕪更放肆,更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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