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沒說什麼事,拿著小藥瓶去找醫生看。


醫生拿著藥品細細觀察了半分鍾,“嘖”一聲,接著將整瓶藥全倒在桌上,面色沉重。


 


“這是維生素。”


 


“藥瓶沒錯,這牌子的降壓藥口碑也不錯,可裡面的藥不對,要注意甄別。”


 


弟媳氣的不行,問我是不是李旭東幹的?


 


我打著哈哈,說孫子貪玩給我裝錯了。


 


“姐,你還護著他!孩子難道還特意去給你買維生素片裝進去?”


 


“不行,我得去找李旭東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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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我拉住她。


 


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了兩個字:“算了。”


 


藥瓶是李旭東親手遞給我的,我怕鬧起來後,發現他也參與了其中。


 


那麼我們母子的緣分,就徹底到頭了!


 


就讓我糊塗一回,把這個事爛在心裡。


 


11.


 


我讓弟媳別和弟弟說被換藥的事。


 


但夫妻倆睡一個被窩,不說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弟弟眼底烏青,眼眶紅紅的。


 


但他卻一反常態,沒有去找李旭東掐架,隻是看著我嘆氣。


 


“姐,以後你就安心在我這住著,也別往他們家去了,逢年過節叫過來吃個飯就行。”


 


我連連搖頭:“這不好,你都成家的人了,哪有姐姐往弟弟家住的?”


 


“我還留了點錢在身上,你們這幾天有空陪我去看看公寓,四十年產權夠了,面積小收拾起來也方便。”


 


弟媳故意板起臉,“哎喲姐,你就聽阿平的吧。”


 


“媛媛現在跟男朋友已經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了,以後嫁出去家裡頭就隻有我和阿平兩個人,多無聊,姐你來咱們一起還熱鬧點,況且阿平還特意買了個三室的,一百四十平呢,你要不來,家裡空落落的住的人害怕。”


 


“這事以後再說,呵呵。”我推辭著。


 


兒子來找過我幾次,無非就是要錢。


 


我連門都沒給他開。


 


最後一次,他站在外面罵;“張慧蘭,你有沒有良心?舅舅已經分到那麼多錢了,你還帶著我的錢送到他家來,那麼多錢你們花得完嗎?”


 


“舅舅就一個女兒,難道你們幾個七老八十的要把錢全部留給她當嫁妝?還是要帶到棺材裡去?你看我清明節給不給你們燒紙就完了!”


 


“難怪我爸會跟你離婚!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扶弟魔!張慧蘭,我真的是倒了八輩子霉投胎到你肚子裡……”


 


孩子最知道怎麼拿捏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捅在我的心窩裡。


 


弟弟在家裡找著趁手的武器。


 


這次我沒攔著,默默給他遞了雞毛掸子。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李旭東的哀嚎求饒聲,和弟弟的怒罵聲。


 


“我是揍你揍少了,讓你這麼狂!”


 


“我比你也大不了幾歲,說不定等你S了,我都還沒S,你可別託夢讓老子去給你上香。”


 


12.


 


李旭東被打得渾身青紫,叫囂著要報警。


 


我走過去,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你媳婦兒拿維生素片換了我降壓藥的事,我還沒跟你們算賬呢,要不要一起去派出所聊一聊?”


 


他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此前我還不確定他是否知情或參與,直到如今看到他眼裡的震驚與慌亂,懸著的心終於S了。


 


我閉了閉眼:“你走吧!我們母子的緣分盡了。”


 


12.


 


第二天,林月把兩個孫子送到我們家門口。


 


她說,“我要去醫院照顧旭東,沒空看孩子,奶奶幫忙帶孫子是天經地義。”


 


“要是不想帶,你也可以花錢給我們請個保姆。”


 


為了不被那一家人拿捏,我狠心沒開門。


 


還好之前侄女在家門口安裝了監控,我在屏幕裡看著兩個孩子,防止被壞人拐跑。


 


孩子是媽媽的心頭肉,晚上林月過來接孩子時,得知孩子在門口被晾了一天,心疼壞了!


 


連罵我都帶著哭腔。


 


那天過後,他們沒有再來。


 


不知從哪裡搞來的錢,把那個水果店盤了過來,生意竟然紅紅火火。


 


與此同時,周圍人看我的眼神變了。


 


出門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伴隨著一道道帶著惡意和鄙視的目光。


 


甚至有一天我去買菜的時候,那個豬肉攤的老板朝我擺了擺手,“不賣不賣。”


 


可是我剛走,他卻對下一位顧客笑臉相迎,跟人討價還價。


 


我怪道:“你為什麼不賣給我?”


 


他白了我一眼,“像你這種不顧兒孫S活的,還配吃肉?上別家買去!”


 


侄女打電話回來說,讓我們少出門。


 


說那天李旭東被弟弟打、和兩個孫子在家門口哭半天我沒開門的事情,被不知哪一戶的鄰居拍下來發到了網上,引起了輿論發酵。


 


李旭東趁勢在網上開啟直播,宣傳自己的水果店,禮物錢都收了不少。


 


我點開他的直播間,看到他在鏡頭前嘆氣:


 


“咱也不是說想啃老,就是我媽拆遷款分了上千萬,我也怕她被騙啊!一個小老太太身上揣著那麼多錢,你們說說,唉!”


 


“她在我們家住了八年,我們好吃好喝供著她,拆遷款一到手她就搬出去,要跟我劃清界限,不認我這個親兒子。”


 


“而我這個水果店生意不咋好,還要養老婆和兩個孩子,房貸都逾期了!馬上又要到交店租的日子,沒辦法,我隻能去跟自個親媽借點錢,卻被打了出來……”


 


“唉,兄弟我慘啊——”


 


現在的年輕人社會壓力大,這一波操作引起了網友們的共情。


 


大家紛紛詢問水果店地址,要去給他捧場,還有網購叫他郵寄的。


 


生意屬實不錯,吃著親媽的人血饅頭,確實可以。


 


我們三個圍著手機在吐槽,最氣的人是我弟了。


 


他咬牙切齒:“放屁,他開店的錢都是老子給的。”


 


“啥?”我和弟媳齊齊回頭。


 


弟弟漲紅了臉,小聲道:“他那陣天天來鬧,姐的身體又不好,我想著他怎麼著都是我侄子,就偷偷給了他二十萬,說是姐給的。”


 


反應過來後,我更氣了!


 


“那他還那麼鬧,圖啥呀?就為了能多賣兩斤水果,他這麼顛倒黑白造謠我?”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怒罵聲。


 


“吃屎吧!”


 


弟弟去開門看情況,馬上幹嘔著跑了回來。


 


門板和門框上沾的全是黃色的尿液,還有便便。


 


惡心透頂!


 


13.


 


我們被燻得趕緊關上門。


 


這些網上的事我們都不太懂,隻好六神無主地給侄女打電話求助。


 


侄女安慰我們:“在家裡待著別出來,我現在馬上下高速了,還有半小時到家,等我回來處理。”


 


侄女帶著男朋友匆匆地踏進家門。


 


我們打電話報了警,那個亂扔排泄物的男人戴著帽子口罩,可一出居民樓就給摘了,警察順著小區門口的監控找到了人。


 


警察將他教育了一番,以尋釁滋事罪拘留十五日,罰款一千。


 


從派出所回來,未來侄婿請人清除門口的排泄物,侄女則是點開了門口的監控記錄,長籲了一口氣。


 


“視頻都在,還好當時買的是可以保存三十天的。”


 


她把監控視頻剪輯過後發布到了網上。


 


視頻清晰記錄下了他伸手要錢的醜惡嘴臉,和他指名道姓咒罵我的張狂。


 


特別是我質問他的那句——“你媳婦兒拿維生素片換了我降壓藥的事,我還沒跟你們算賬呢,要不要一起去派出所聊一聊?”


 


在網上引起更大的浪潮。


 


侄女挑了挑眉:“放心吧,事情解決了。”


 


我們仨瞪大了眼睛:“這就解決了?”


 


“嗯呢,好多人都在關注等待反轉,連流量都不用買就衝上了熱搜,快想想今晚吃什麼?”


 


“媛媛今天都帶男朋友回來了,咱們不得上黃鶴樓定個包廂?”我擠眉弄眼。


 


未來侄婿謙虛地表示他已經安排好了。


 


我們也沒矯情,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下樓,去往杭城最豪華的飯店。


 


上車之前,弟弟拉著我衣角,鬼鬼祟祟地問:“姐,黃鶴樓是啥地方?”


 


我拍掉他的手,嗔道:“你別管,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偷溜出去換點現金,給人小賀封個見面紅包。”


 


14.


 


飯桌上的氣氛很融洽,小賀迫切地表示想要帶著父母上門提親。


 


小賀家在寧城,大概兩百公裡的距離。


 


晚上我悄悄拉著媛媛來到我房間,問她寧城的房價怎麼樣?我想給她在那邊買個小公寓,也算是女孩子的底氣。


 


她看著我的眼睛,笑得一臉感動:


 


“不用,等我明年的項目提成下來,就足夠首付了,你們的錢自己留著,出去旅旅遊什麼的。”


 


“你們有啥事給我打電話,我一踩油門就回來了!等過兩年集團準備在杭城開個分公司,到時候我也申請調回來。”


 


“那小賀家裡能同意?”我不禁問。


 


“他父母都在國外,等回來辦完我們的婚禮就走,我聰明吧?嘿嘿,拐了個上門女婿。”


 


媛媛在家裡住了兩天又著急忙慌地趕回去上班,臨走前給我們報了一個雲南的旅行團。


 


等我們從雲南回來,李旭東又找來了。


 


整個人憔悴不堪,一見我就哭:


 


“媽,水果店倒閉了!您再幫幫我,拿點錢給我補上窟窿。”


 


原來之前他生意紅火時,林月辭了護士的工作,請了個保姆安心在家享福。


 


結果輿論反噬,大家紛紛抵制他的店鋪,在店門口撒尿扔垃圾砸石頭,關照過他生意的顧客也落井下石,說他店裡的水果不新鮮,還比別家貴。


 


店面開不下去了。


 


家裡四張嘴等著吃飯,房貸和孩子的學費沒有著落,兩個沒有收入來源的大人除了爭吵就是爭吵。


 


他試過重新找工作,可是現在零零後的大學生遍地都是,月薪四千的工資都有人搶著幹。


 


而他已經年過35,肩上扛著生活的重擔,薪資要求比別人高,卻沒有年輕人的旺盛精力和學習能力,連面試的機會都寥寥無幾。


 


林月每天圍著那個家轉,被各種家務和“沒錢”兩個字,逼出了焦慮症。


 


李旭東膝蓋一彎,跪在我面前。


 


“求你了!月月每天在家鬧著要跟我離婚。”


 


“媽,我不能離婚啊!”


 


我冰冷冷地回他:


 


“你們離不離關我什麼事?”


 


苦求無果後,他惱羞成怒。


 


站起來猛地推了我一把,抬腳想往我身上踹。


 


還好身旁的弟弟一直盯著他,見他有所動作立即SS將他抱住,弟媳拿出手機報了警。


 


警察到時,他嘴裡還在大罵:


 


“張慧蘭,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我真後悔投胎到你肚子裡!”


 


“你以後別想聽我再叫你一聲媽,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自此,我對他再也沒有了一絲慈母心。


 


就當這個兒子S了吧!


 


裝修好的新房子已經通風三個月了,我們挑選家具,選了個黃道吉日搬進去。


 


後來,我把電話號碼也換了。


 


同在一個城市,我卻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兒子。


 


媛媛回杭城定居那年,指著網上一套正在出售的房屋。


 


“這不是我表哥那套婚房嗎?”


 


“他怎麼把婚房都賣了?還是法拍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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