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晞隻帶了點過夜的行李,剛放好在後備箱,副駕駛的窗戶降了下來:“傅太太,我家狗狗生病了,後排太顛,我坐這,您不介意吧?”
宋昭昭穿著吊帶薄衫,鼻梁上架著墨鏡,懷裡抱著一隻純白狐狸犬。
沈竹晞愣了一瞬,隨即看到宋昭昭將口罩跟藥物一起遞了出來。
“聽傅總說您狗毛過敏,喏,東西都給您準備好了。”
駕駛座上的傅彥禮也幫腔催促道:“晞晞,隻能麻煩你委屈一下,宋秘書的寵物生病了,她昨晚上哭了好久,實在不適合去坐員工大巴。”
宋昭昭瞬間嬌嗔,拳頭砸向傅彥禮的胸口:“昨晚我為什麼哭,你沒點數嗎?”
沈竹晞不想看兩人打情罵俏,她早上沒吃東西,此刻連說話都沒力氣。
如果不去,或者拒絕,免不了傅彥禮又心生不滿,到時候隻會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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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竹晞默默接過了東西,順從地坐在了後座。
4
兩小時後,車子停在了溫泉酒店。
傅彥禮去停車時,沈竹晞在前臺辦理入住。
傅氏員工站在大廳裡隻是掃了她一眼,明知她是老板娘,卻沒理,轉頭跟宋昭昭噓寒問暖:“宋秘書,你家小狗怎麼樣了?傅總昨天為了你,可是把九位數的跨國會議都推了。”
宋昭昭顯然受用:“那也是他應該的,誰讓這狗是他買的,他是孩子爸呢?”
這話是對著沈竹晞說的。
沈竹晞卻無心理會,她帶了一路的口罩,又服用了過敏藥物,此刻胃裡痛到不行,拿到房卡便快步離開。可落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受不了刺激在逃離。
身後傳來肆無忌憚的議論。
“這就是傅總太太啊,怎麼是個黃臉婆,看那臉色蠟黃的呦。”
“是啊,我記得之前還挺好看的,怎麼現在瘦成骷髏了,來泡溫泉還裹的那麼土。”
沈竹晞捏緊拳頭,砰一下關上房門,滑坐在了地上,胃裡的絞痛似要將人擊垮,甚至每次呼吸,疼痛都要加劇萬分。
她逼回眼淚,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板止疼藥,加倍吃了三顆。
最近,她的止疼藥越來越不起效了,醫生說,當吃到五顆時,也預示著她的生命快要結束了。
挺好的,最後再堅持一下,也該結束了……
沈竹晞安慰自己,又迷迷糊糊地縮在床上陷入沉睡,隻是沒多久,就被服務員的敲門聲驚醒:“傅太太,先生說讓您去餐廳。”
沈竹晞不知道傅彥禮打的什麼主意,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趕了過去,隻是餐廳裡卻空無一人。
等她帶著滿心的疑惑走回房間時,剛推開門,便猛地看到了床上的兩道影子。
宋昭昭的吊帶被拉了下來,露出大片瑩白,她對沈竹晞勾出一抹挑釁的笑:“傅太太,我剛去幫彥禮辦了張房卡,陪我玩一場怎麼樣?”
下一秒,沈竹晞徹底石化在了原地,因為她看清了壓在宋昭昭身上的男人——
壓根不是傅彥禮!
與此同時,宋昭昭的眼淚奪眶而出,如同一朵被摧殘到瑟瑟發抖的小白花:“不要!不要啊傅太太!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宋昭昭瞬間入戲,掙扎著哭喊:“我無意爭搶您傅太太的位置,我隻是太愛傅總了,我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吧,我以後一定和傅總劃清界限!”
就在這時,隻聽“砰——”的一聲。
“昭昭!”
房門被踹開,傅彥禮一臉鐵青的衝了進來,臉上的神情恨不得要S人。
他揮出拳頭,猛地將壓在宋昭昭身上的男人放倒,又陰狠地踹過去兩腳。
在陌生男人的哀嚎聲裡,宋昭昭哭的更可憐了:“彥禮,彥禮救救我,我什麼都沒做,是傅太太喊我過來的……”
“她說要徹底毀了我,我好怕,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
宋昭昭哭著撲進傅彥禮懷裡。
她暴漏著大片肌膚,渾身都在瑟縮發抖,怕到語無倫次,仿佛剛剛真的經歷了一場非人的強暴。
5
房間內的動靜已經驚擾了其他人,附近住的都是傅氏的員工,大家好奇地聚在門口,已然聽到了這些話。
“天吶,這傅太太真不是人,竟然找人強暴宋秘書。”
“宋秘書也太慘了吧,平時不爭不搶的,隻是默默陪在傅總身邊,這下還怎麼做人?”
眾人的議論讓傅彥禮臉色陰沉到可怕,他看向沈竹晞的眼神仿佛淬了冰,猛地揣向地上的男人:“說,誰他媽讓你來的?”
“是,是傅太太,她給了我錢。”
那一刻,沈竹晞絕望地閉了閉眼:“我沒有……”
“夠了沈竹晞!你沒有?那昭昭怎麼會在你房間?這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傅彥禮用外衣將宋昭昭緊緊裹住,單手抱起,離開前還一把將門邊的沈竹晞推開。
可她太瘦了,像陣風似的被甩出幾米,額頭狠狠撞向櫃子,狼狽地躺在地上。
那一刻,傅彥禮心裡慌了,莫名不安,甚至生出一股想要將宋昭昭放下,去扶沈竹晞的衝動。
可也隻是一瞬,因為他懷裡的宋昭昭又哭了:“彥禮,太太她,她手機裡還拍了我的視頻。”
隻一句話,傅彥禮眼底又滿是心疼:“別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
男人安慰完,上前拿起沈竹晞的手機,揚手丟進了旁邊的溫泉池,他一句話也沒說,決絕地表達著自己的警告與不滿,抱著宋昭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天最後,沈竹晞甚至記不清楚她是怎麼回的家,像是在這個夜晚S過一回,她腫著眼眶,在窗邊枯坐了許久。
佣人小心翼翼的給她送來晚餐,沈竹晞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又不知從哪冒出了的力氣,開始瘋狂丟東西。
親手給他做的安神燻香,為他調配了兩個月的冷調香水,大到車庫裡的限量跑車,小到一對情侶馬克杯……
一樁樁一件件,不知道花費了她多少時間與心思。
她曾告訴自己,這是她欠傅彥禮的,所以一定要愛他,要對他很好,很好。
曾經的沈竹晞做到了,卻被男人的薄情親手凌遲。
沈竹晞發泄完,累的癱坐在沙發上,喚來佣人:“幫我找個人吧,車子也拉走,隨便丟去哪都行。”
隻要不讓她看到。
不管是今天還是以後,她不僅要放下傅彥禮,也決定放過那個卑微付出的自己。
傅彥禮整整消失了十幾天,等再回來時,進門便發現了不對勁,偌大的別墅空了很多。不過左右也隻是沒了些沈竹晞搞得小玩意,傅彥禮並沒放在心上。
沈竹晞勉強下了床,來客廳接水時,就這樣跟男人碰了個正著。
不過,也不是傅彥禮一人,因為他懷裡還摟著個宋昭昭。
“昭昭在飯局上喝醉了,家裡門鎖出了問題,你給她收拾個房間,她要在這暫住一晚。”
傅彥禮語氣如常地吩咐著,決口沒提那天溫泉的事,仿佛主動退讓一步。
沈竹晞卻覺得可笑,虛弱地開口:“可以啊,隨便住,就算把房子送給她我也沒意見。”
傅彥禮被她無所謂的態度擾到心煩,可抬眸掃過去時,卻徹底愣在了原地。
6
太瘦了……
十幾天沒見,沈竹晞竟瘦到像一根砍斷的竹竿,她憔悴了很多,需要靠著牆才能站在那裡。
“沈竹晞,你鬧絕食?”傅彥禮不悅地開口。
可他心裡卻忽然生出一股不可言說的恐懼,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脫離他的掌控。
畢竟過去的沈竹晞,從來不會這樣跟他講話的。
這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可這種不安劃到嘴邊,又強撐著變成了冷冰冰的語氣:“到底還有完沒完?上次你欺負昭昭的事,我已經不打算追究了。我知道你愛我,離不開我,傅太太的位置一輩子也隻能是你,你還有什麼不滿?”
沈竹晞輕呵出一口氣,竟沒有力氣再反駁。
可在傅彥禮看來,這無疑是她鬧脾氣的反抗。
懷裡的宋昭昭正親昵的蹭來蹭去:“彥禮,我難受,幫我洗澡……”
說著,竟自顧解了兩顆扣子,眼看兩人旁若無人的曖昧,沈竹晞卻依舊平靜冷淡,傅彥禮再度升起一股無名火。
他一把將宋昭昭打橫抱起,打算懲罰一下沈竹晞:“我陪昭昭去洗澡,你去收拾臥室,然後煮一碗醒酒湯,記住,要親自煮,就當給昭昭賠禮道歉。”
沈竹晞無奈地站在原地,聲音輕飄飄地:“……煮不了,我不舒服。”
她已經高燒好多天了,從床上爬起來都需要耗費不少力氣,哪還下得了廚。
可回應她的,是男人爆發不滿的摔門聲。
浴室門閉合的瞬間,宋昭昭朝她揚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原來,又是裝的。
這一晚,傅彥禮並沒回臥室,沈竹晞熟練地吞下五顆止疼藥,不知為何,仍是痛到睡不著。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切實體會到了生命的流逝,也暗自慶幸,這樣的日子終於不會太久了。
因為睡不安穩,沈竹晞一早便醒來,也是這時,才發現宋昭昭在昨晚給她發來一連串的消息。
全是她跟傅彥禮在臥室或客廳裡翻雲覆雨的照片。
沈竹晞胃裡一陣惡心,趴在床邊嘔吐,卻猛然聽到隔壁的畫室傳來“咚”的一聲。
她愣了一瞬,幾乎是強撐著下了床,顧不上虛弱至極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踉跄著跑了出去。
等推開了畫室的門,卻見宋昭昭正站在滿地的畫框碎片裡。
她朝沈竹晞笑了笑,彎腰撿起了那張壓在碎玻璃下的畫紙:“怎麼,沈竹晞,昨晚給你發了那麼多消息,你都能坐得住,這會怎麼知道急了?”
“聽說,這幅畫是你那位畫家爸爸的遺作,價值高達八位數,我一直都挺喜歡的,想不到竟藏在你手裡。”
這一刻,沈竹晞氣到渾身發抖。
確實如宋昭昭所說,這幅名為“春景”的畫作,是她爸爸生前最後一幅作品。
畫中那位在春日裡賞景的少女,便是她的少年時期。
爸爸將心目中的女兒封存在這幅畫裡,當做留給她的最後念想。
“宋昭昭,把畫還給我!”
沈竹晞不知從哪來了力氣,猛地衝了過去,光裸的腳愣是踩著那滿地的碎玻璃,流了血也沒覺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