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瓶罐中不知名氣體的強烈刺激下,搬去平房的當晚,我哥就咽了氣。
爸媽直接崩潰了。
他們互相指責著。我爸直接衝上去撲倒我媽:「都怪你!要不是你攔著,咱們兒子早就和傻子圓了房,肯定就好了!」
「你懂個屁!兒子昏迷不醒,我不得給他打幾針叫醒了才能衝喜?話說那什麼啡是你從哪兒偷的?會不會是你撿的藥有問題,害兒子丟了命?」
我爸說不過我媽,直接上了手。
我媽被打得鼻青臉腫,本來就禿的腦袋幾乎被薅成禿瓢。
我爸也沒佔到便宜,滿是膿瘡的身體往外冒著膿水。
我知道,這都是他們撿來的瓶瓶罐罐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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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沒忍住,站在遠處樹下捧腹大笑。
這個因為塗料有毒而倒閉的工廠,附近已經幾年寸草不生了,所以雖然有不少廢棄房屋,卻無人敢住。
我爸媽這麼會省錢,怎麼會舍得掏錢租房呢?
我隻是順手扔了張刊登著「免費住處」的廣告在家門口,他們就上鉤了。
來都來了,不撿點有毒廢品是不可能的。那既然這麼喜歡撿,不如早撿早上路吧。
9
估摸著過去了二十多分鍾,倆人打累了,他們想起了我。
「老頭子,那S丫頭呢?咱們最近這麼倒霉,她咋跟個沒事人似的?」
「不行,趕緊叫她回來!父母都這樣了,還不趕緊到身前盡孝!」
於是,相隔一個月,我們又見面了。
雖然隻有一個月,但我已經徹底擺脫了身上的酸臭氣息,而他倆卻形容枯槁,說是白日見鬼都不過分。
我媽上下打量著我:「是不是你偷走了我們一家人的氣運?你個S妮子,趕緊給我們拿錢來,我們把你養大,你過著好日子,我們卻無家可歸。」
說著上手就打我。
我沒躲開,索性抱頭蹲地:「媽,別打了,我知道咱家為啥總倒霉了。」
我媽停下手,審視著我。
我煞有介事地說:「媽,我讓人算了,是嫂子陰魂不散,讓咱家氣數走背字。」
我媽一時噎住,脫口而出的話卻是:「誰讓你花錢去算了?有錢就知道浪費,不知道孝敬你媽我啊!」
我討好道:「不是,媽,是我給他免費打了兩天工換的。你看,我在大師那兒折紙錢折得手都掉了一層皮。」
我舉起手,我媽看都沒看一眼,嘟囔著「沒花錢就好」,眼神也柔和下來。
我趕緊起身,假裝不知情:「媽,嫂子埋在哪兒了?大師說她是想我哥了,我哥還給我託夢,說想媳婦了。要我說,你們趕緊把他倆合葬,大師說咱家以後準能紅紅火火。」
爸媽眼神躲閃,互相埋怨地看了一眼對方。
他倆早就把我嫂子的屍體賣去配冥婚了,哪還有媳婦給我哥。
但氣運被偷走可是大事,必須出手。
於是,他們決定再給哥哥找個老婆。
但吝嗇如他們,肯定是舍不得掏錢買屍首的。
我爸決定去鄉下的墳地偷。
10
鄉下孤墳多,野狗也多。
我臨走前,假裝落下了一瓶安眠藥,裡面的藥片被我換成了維生素 B。
出了門,我聽見我媽在慫恿我爸:「你就自己去,這樣目標小,不容易被人盯上。」
我爸不願意:「我看該你去,配冥婚給的錢不都在你那兒?你拿了錢不想出力可不行。」
我媽放出S手锏:「哼,反正現在你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昨天是不是半夜咳血了?我反正不急著轉運,你耗得起就這麼熬著吧。」
我爸不吭聲了,不一會兒,我聽見他拿起我「落下」的藥瓶。
三天之後,我媽哭嚎著給我打來了電話。
「彤彤,你爸不行了,你快回來!」
原來,我爸拖著病體回村,找到了一處新墳。
S者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因為沒成年,被家裡人葬在村尾的地裡,遠離集體墓地。
但是小姑娘父母不忍心她一個人孤苦,就把家裡忠誠的大狼狗養在墳邊,日夜守護。
大狼狗和小姑娘感情深,一直盡職盡責看護。
我爸豁出血本,上小飯館買了一碗紅燒肉,用掉一整瓶「安眠藥」碾碎了拌在裡面,扔給了狼狗。
狼狗很警惕,但終究抵不過肉香,狼吞虎咽地幾口下肚。
或許是放松了警惕,狼狗吃完竟然真的臥倒在地閉目養神,看起來就好像是睡著了。
我爸瞅準時機,撲到墳邊就開始挖屍體。
沒想到,野狗吃了一瓶「安眠藥」,卻還是被動靜吵醒。它也不顧剛才的情誼,一口咬在我爸大腿上。
估計是我爸身上流出的膿液氣味詭異,大狼狗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竟然SS不松口。
直到一個晚歸的農民看到,才呵斥了狼狗,救下我爸。
被送回來時,我爸已經奄奄一息。
村民勸我媽趕緊送他去醫院,我媽卻沒吭聲。
她看著我爸眼裡流出求生的欲望,走過去SS捂住了他的眼。
「救他?誰出錢?醫院就是騙錢的地方,到時候他把錢花光,兩腿一蹬走了,我這個大活人的日子可還咋過?」
村民們面面相覷。
我媽揮揮手:「行了,人送到了,你們趕緊走吧,不然還等著我留你們吃晚飯嗎?」
村民見狀,隻好起身。
但居委會本著負責的態度,還是打電話給我,讓我說服我媽送我爸去醫院。
我裝模作樣應下來,轉臉就勸我媽:「媽,他們都想害咱們,去醫院不也就是打針吃藥嗎?現在這些醫生又不是華佗再世,有什麼神秘的。」
我媽聽到我的話,贊許地看著我:「是啊,他們都說我沒安好心,隻有我閨女理解我。」
說著上來拉我的手。
我悄悄一躲,伸手指向角落裡的一袋藥:「這是嫂子之前沒吃完的藥吧?你說藥店也是的,好好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作孽啊。」
我媽眼睛卻亮了起來:「對,病了不就是吃藥嗎?去醫院是吃藥,在家也能吃!哼,以後任誰也不敢說闲話,我桂淑芬可沒有不管他王大志,我這就給你爸喂藥!」
說著就衝向那堆藥。
我悄悄退出了屋。
三個小時後,我爸就S了。
11
他本來還能睜開眼張嘴求救,在吃下第一片藥後,就沒了氣息。
我媽見狀,以為藥不對症,馬上又試了其他四五種藥。
我爸一聲沒吭,就沒了氣息。
這下我媽傻了眼,叫來了居委會的人。
但早就回天乏術。
急救員到了現場,厲聲質問:「這人可不像自然S亡,他生前服用過什麼藥物?」
我媽脖子一縮,意識到是自己闖了禍。
她把腳下的藥袋往桌下踹了踹,低頭絞著手:「他自己吃了啥我也不知道,問我幹嗎?」
醫生無奈,隻好出具了S亡證明離開了。
我媽怕夜長夢多,趕緊火化了我爸。
我爸S後,退休金也停發了。
我媽靠著喪葬費挺了一年多。
這一年多,我畢了業,依靠自己的專業技能和餘下的獎金,開了一間小工作室。
雖然成立不久,但很快打出了名氣,人氣水漲船高,也算賺了個盆滿缽滿。
就在我沉浸於新生活時,一個合作伙伴的電話卻打破了平靜。
12
「杜總,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幫你,現在公司被你個人影響了,你怎麼補償我吧?」
我有些懵:「我是哪種人?」
「背信棄義的白眼狼啊,全網都傳遍了,你跟我裝什麼蒜?」
說著,他就掛了電話,發給我一個視頻,標題是:著名工作室負責人年入百萬,老母親卻淪落到從垃圾桶撿食,背後的真相令人唏噓……
我在瀏覽器中打開,發現所謂「全網傳遍」有些誇張。發布視頻的賬號是個不出名的小博主,隻有兩三百粉絲,這是最熱的一條視頻,大概有幾百條評論。
通過評論,我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媽跟博主爆料所謂不孝女我的事跡,這個沒底線的小博主本來沒搭理,但因為某些不明原因,突然又答應了她,把她漏洞百出的故事,編輯成了控訴視頻。
我媽被營造成一個失去了丈夫和兒子的可憐形象。
而我,則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小博主們盡職盡責,竟然跑到我公司偷拍我工作的視頻。還有一些會議內容也被錄了下來,放在網上。
視頻裡,我吃著下午茶,坐在寬敞的辦公桌前喝著咖啡。
我穿著熨帖的職業套裝,低頭思索,渾身洋溢著成功女性的氣息。
鏡頭一轉,我媽在破敗的棚戶區,坐在四處漏雨的房子裡,吃著從垃圾桶裡撿來的剩盒飯。
她還對著鏡頭笑:「今天運氣好,撿到了紅燒肉,我已經半年沒吃過肉了。」
都 2024 年了,還有人因為吃上口肉這麼開心,實屬罕見。
於是,這個視頻還真擁有了不少熱度。
我冷哼一聲,幸好,我留了一手。
我爸被狗咬後,我就在他家放了一臺攝像機。
我媽喂我爸吃藥的畫面,全被我拍了下來。
趁著我爸辦喪事,我帶走了攝像機。
靠這段投毒視頻,加上之前在家裡拍到他們誘拐女孩等一系列視頻,足夠讓我媽的謊言昭然若揭。
事實大昭天下,隻是時間的問題。
13
我趕緊撥通吳總的電話:「吳總,這顯然是對我的汙蔑。咱們合作這麼久了,我是什麼人您應該清楚,您確定要因此取消合作嗎?」
吳總是我一開始創辦工作室時認識的甲方,因為有伯樂之恩,我一直用成本價給他做產品。
工作室員工多次跟我反映他們不守信用,隨意修改合同,提出不想再和他們合作,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用「我相信吳總不是有意的」替他遮掩。
對方卻嗤之以鼻:「汙蔑不汙蔑的,瓜田李下你還不懂?我可不能拿我的公司開玩笑。況且,誰知道你媽說的是不是真的?搞不好你就是這種人,一直把我蒙在鼓裡。」
聽到這話,我對他最後一絲感恩蕩然無存,不卑不亢道:「那既如此,咱們終止合作吧。」
正中他下懷,他笑出了聲:「不過,我可提醒你,這是因為你的過失才終止合作,我可不會賠你錢。」
那點錢,我還看不上。
給他的項目隨便給別人,都是十倍收益,我才沒空和他周旋。
原來,演這出戲,他不過是想終止合作,隨便找個理由嫁禍在我頭上,省去一筆違約金罷了。
而小博主突然改變主意,也肯定與他有關。
我反手把修改了十幾遍的方案賣給了他的競爭對手。
溝通時,我試探著問:「現在網上有些關於我的不實消息,您介意嗎?」
對方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清者自清就好。況且退一萬步說, 我看中的是你的方案,你就算真的人品不好,我也不在乎。」
我也釋然, 這才是正常的生意合作。
對方出了十倍報價,我的工作室也因此躋身淨利潤超千萬的業界頂級工作室之一。
而吳總,自作聰明地買了報價便宜的方案,最終虧得屁股都遮不住, 從行業內黯然離場。
做完這些,我吩咐手下人, 花錢找了幾個頭部大 V, 把我的視頻資料放出來。
14
很快,鈔能力發揮了作用。我媽遭到慘無人道的謾罵,小博主也被牽連, 被平臺永久封S不說, 還進了局子。
我媽更慘, 甚至有人找到了她的住處,上門扔臭雞蛋, 還有退休了的朝陽大媽, 日日夜夜在她門口罵街。
我親眼去見證了這一幕。
我媽氣瘋了,指著我叫罵:「是她!她讓我們去撿S人衣服, 讓她爸被狗咬, 也是她讓我給她爸喂藥的!」
看來, 她終於醒過來了。
多年的毒氣、毒藥侵蝕了她的大腦,反應速度奇慢無比。
不過, 雖然她反應過來了, 卻沒人相信她。
她還在叫囂:「快把她抓起來!她是S人犯!」
警察從人群中走上前來,手裡晃著明晃晃的手銬。
我媽激動得手舞足蹈:「警察同志,你們來得正好!快!我舉報!杜彤是S人犯, 她罪該萬S!我是她媽媽,她的財產是不是都歸我了?」
說罷, 還得意洋洋地看著我。
沒想到, 警察徑直走向她面前,直接給她戴上了手銬。
「桂淑芬, 你涉嫌故意S人和誹謗他人, 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我媽徹底傻眼。
她企圖抵賴,眼眶中醞釀鱷魚的眼淚, 正準備坐地哭嚎,就被一個年輕的警察眼疾手快地按倒在地。她還沒來得及喊叫,嘴巴就硬生生磕在地上。
最終,她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帶上了警車。
後來, 她被判故意S人罪, 將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之後,我把工作室開到了上海, 賣了老家的房子, 收拾了一些簡單的行李, 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飛機起飛時,透過火燒般的雲層,我看到身下的城市在慢慢變小。最終, 它消失成一個點。
而迎接我的,則是朗朗日空,絢爛的未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