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S脫身後,我化身小廚娘,在江南開了一間川菜館。
沒想到,名聲太大,把原郎君招來了。
「客官,吃什麼?」我粗著嗓子問。
「麻婆豆腐、水煮魚、毛血旺,三分麻七分辣。」對方一開口,全都是我愛吃的。
夭壽嘍!
賤男人難道是想追妻火葬場?
1
我嫁的郎君寵妾滅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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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楚心瑤一句:「霍哥哥,我胸口疼。」
霍林玉就撇下我,徹夜陪著自己的表妹楚心瑤。
而我因未圓房,成了闔府的笑柄。
三日回門,楚心瑤又一句胸口痛。
霍林玉就讓我自己回去。
「嶽丈家什麼時候回都可以,可瑤兒的病拖不得。」
於是,他帶著楚心瑤滿京城四處求醫問藥,消息滿天飛。
而我,獨自回門。
母親心疼地抱著我直掉眼淚。
說要上霍家理論,為何娶了妻又要如此這般作踐。
而我拉著母親柔聲勸阻。
隻因我是母親帶來陳家的拖油瓶,而陳家為了我的婚事也算是殚精竭慮。
「母親,您在陳家的日子本就艱難,就算不顧及我,還要想著弟弟妹妹,清官難斷家務事,霍林玉現在同我沒感情,等過些時日會好的。」
母親擦著眼淚道:「但願如此。」
小我兩歲,同母異父的妹妹陳珠珠背過母親冷嘲熱諷。
「丟人!」
我看著她白皙的面孔輕輕一笑。
「我要是你最好什麼都不說,姐姐回門還會送一套最好的頭面以示不舍。
畢竟,我婆婆原本更中意你,我這算不算是替你擋了災?」
霍家看上了陳家的清平安樂,原本陳珠珠是最好的選擇,可陳珠珠心底有個不能說的白月光,撒潑耍賴就是不同意,陳叔叔無法子,賠了些好處,將我塞了過去。
我原本以為自己一個母親改嫁帶過來的拖油瓶,能嫁給霍府三公子,已經是高嫁,所以就同意了。
誰知,婚後才知道,霍林玉竟然在家裡養著一個作天作地的小表妹。
這小表妹就是楚心瑤,傳聞霍林玉小時候貪玩摔下馬,差點命喪馬蹄之下,是楚心瑤擋了一蹄,人從此就落下了心口痛的毛病。
從此,楚心瑤就是霍林玉的心尖寵。
因著這份寵愛,但凡知道的都避之不及。
偏巧,我撞了進來。
如今全京城人都看到了我的笑話。
2
新婚一月,霍林玉隻在前兩日進過我的房。
月底的時候又來了,燈光明滅。
我以為他是來補上圓房的。
沒想到他卻頹然地坐在床邊,同我打著商量。
「陳靈,原來瑤兒一直愛著我,以前不知道便罷了,可她前幾日向我坦明了心跡,我必須給她一個名分。」
「呵!」我冷冷地笑了一聲。
霍林玉還在絮絮叨叨:「我已經想過了,既然我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那你永遠就是大妻,是尊婦,瑤兒不貪圖那些虛名,做妾也可。
但是,任何事都是公平的,她做了妾理應得到我的寵愛。」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霍林玉,這就是錦繡堆裡驕養出來的公子哥兒嗎?
他不懂,在後宅,寵愛就是金錢,就是權勢地位,就是全部。
「如果我不同意呢?」借著燭光,我看向霍林玉。
原本我以為,感情是可以在婚後慢慢培養的。
可如今我卻覺得,沒有感情千萬不可以走進婚姻,因為不愛你的人會為你築一座孤墳。
霍林玉好像第一次認識我般看著我。
最後他說,如若我不同意,他會休妻再娶。
哈!休妻,那豈不是便宜了楚心瑤?
所以我同意了。
楚心瑤抬了妾,佔著比我大的園子,住著比我好的屋子,享受著我的男人,沒事兒就胸口疼,刺激一下我這個原配嫡妻。
霍林玉隻會勸我一味地忍讓。
「心瑤救過我的命,她有心疾,不能生氣,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
讓?
爭都爭不過,何來的讓。
下人們捧高踩低,楚心瑤架空了我的管家權。
盡管這樣,她還是不放心。
隻要霍林玉同我說兩句話,她必犯心疾將人喚走。
久而久之,霍林玉也疲於奔命。
偶爾累了,也喜歡在我清幽的小院子裡坐一坐,喝杯茶。
每當這時,我就什麼也不說,挽起衣袖在後灶小廚房做一桌麻麻辣辣的川菜。
麻婆豆腐、水煮魚、毛血旺,三分麻七分辣。
霍林玉吃得大汗淋漓,忘卻煩惱,從五髒六腑到身體心靈都得到了安撫。
可也就是這一頓飯的工夫,讓楚心瑤更加地記恨我。
3
天寒地凍的時候,楚心瑤被診出了喜脈。
她大喜過望,將霍林玉喚了回來。
霍林玉皺了眉頭。
「瑤兒,大夫說你如今不適合有孕。」
楚心瑤歇斯底裡:「你是不是為了主院那個賤人才如此說?難不成你對她有了感情?可你明明說今生隻愛我一人。」
霍林玉道:「我隻是愛吃她做的川菜,你不要多想。」
「川菜誰不會,大廚房每次做的明明你都沒吃幾口,騙人,你就是覺得大婦未孕,我不配懷你的孩子對不對?」
霍林玉生平第一次覺得楚心瑤不可理喻。
「你冷靜冷靜,你有心疾,孩子會要了你的命。」
楚心瑤道:「我就是S都會留下這個孩子。」
兩個人不歡而散,晚間我正在圍爐煮茶,霍林玉來了。
「陳靈,你怎麼看?」
我看著霍林玉目光灼灼的眼:「生唄,興許為母則剛,會母子平安呢,那樣府裡也就熱鬧了。」
霍林玉大概是想象到了以後天倫之樂的場景,也變得沒有那麼反對了。
隻是,霍林玉開始變得不常回家。
有時候半夜回,也隻宿在書房。
因為,我聽說,楚心瑤開始撺掇霍林玉休了我。
她說她受委屈無所謂,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背負著妾生子的名聲。
我倒是無所謂得很。
「那你可以將孩子送到我身邊養,我不介意。」
楚心瑤咬牙切齒,叫我別做夢。
對她千依百順的霍林玉第一次駁了她。
叫她安心養胎,不論是嫡生子還是妾生子,說他都一樣疼愛。
哈!我聽了好一陣暢快。
我很滿意霍林玉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呢。
至於楚心瑤滿不滿意就不得而知了。
4
新年伊始,楚心瑤想開了。
她不再提休妻,好似真的有了母性光輝。
我卻本能地覺得危險。
那段時間正好伺候我的一個婢女要回家嫁人。
我就主動將她放了出府,鬼使神差地,將自己的家當讓她帶出了府。
讓她幫著買點田地,仿佛那樣放著才踏實。
楚心瑤頻頻往我院子裡跑,說自從懷孕就變得胃口大開,又說孩子像父親,要吃我做的川菜。
她吃我就做,左不過添雙筷子的事。
楚心瑤每日也大口大口地吃,變了個人一般。
誰知,就在一天夜裡,卻出了事。
夜裡,我本睡得迷迷糊糊,霍林玉踹開門衝了進來。
他將我從床上拽了下來。
大罵我好狠的心。
在他的身後,是楚心瑤的奶媽,罵我謀害未出生的小公子,揚言要抓我去見官。
我懵懂極了。
我的婢女衝進來擋在我的身前,對我解釋,原是楚心瑤吃了我做的飯菜開始落了紅,大夫說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
疼了一夜,落下了一具成了形的男胎。
「哈!」腦海中電光石火,覺得一切不合理都有了依據。
怪不得向來與我水火不容的楚心瑤會吃我做的川菜。
怪不得醫生說她勉力生產會一屍兩命,她還是堅持留下孩子。
原本我還以為是為母則剛。
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對我的算計啊!
5
果不其然,下人從我做菜的材料裡發現了麝香。
霍林玉怒不可言。
「陳靈,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以德報怨?」他怒目而視。
我很想反駁:他何時厚待過我?
是不剝奪我嫡妻之位就叫厚待?可萬事有先來後到,我本就是他娶過門的嫡妻啊。
心灰意冷,我閉著眼睛叫霍林玉看著辦。
任何處罰我都接受。
左不過這一妻之位。
霍林玉命人將我鎖在了後院年久失修的柴房。
下人們受了楚心瑤的令,不給我添炭生火,沒兩天我的手腳就生了凍瘡。
靠在窗棂上曬太陽的時候,聽見前院古樂聲聲,聽說那是霍林玉給楚心瑤的補償,她如願被抬成了妻。
而我已經昏沉著,泛不起絲毫漣漪了。
夜裡,柴房起了大火。
而我,在大火中期待著我的新生。
三年後……
江南,鬧市小巷。
一戶人家院門前掛著一張幡旗,上書一個「川」字。
門前,來往人群絡繹不絕,三五成群的好友相攜而入,出來的時候個個一臉餍足。
院中,小橋流水,水榭樓臺別有洞天。
散落在院中不遠不近,是一張張八仙桌,每張八仙桌都被周圍的景致所隔開,形成獨立又隱蔽,但是又能看到周圍風景的隔間。
席間,每張八仙桌中間都支著一口火鍋,裡面熱氣騰騰,冒出來的熱氣還夾雜著鮮辣、麻香,吸一口周遭的空氣,都會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綠衣女子們,每人託一枚藕色託盤,裡面精致的七彩雲盤,而這些女子就如同花仙子穿梭在每張八仙桌中,將客人需要的菜品一一送達。
這就是江南近幾年流行起來的川香小院,鮮香麻辣讓人吃過一次就會流連忘返。
偏巧老板也就是我,每日隻接待三十桌客人,因此要想在這裡吃上一頓美食,往往需要前三天預約。
川香小院二樓,光排個號碼就要二兩銀,非達官貴人不可入內。
此刻,川香小院的後院廚房,我穿著一道鵝黃身影穿梭在各個灶臺之間,指點著十幾個廚娘在灶上忙活。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這個辣要掌握好度量,辣而不燥,麻要有度,別小看配菜,每一根豆芽香菜都要精挑細選,花生炸得要外焦裡酥。
還有那個魚片,是最考驗刀工的,一定要切均勻,讓每一片魚肉都浸泡在湯汁中,這樣才能讓客人享受一場味蕾的盛宴。」
「靈姐,水煮魚好了沒有?二樓雅間的客人在催了。」
正好有人在催,我回頭看著精心打造的綠衣招牌女娥滿意一笑。
「水煮魚,上菜。」
其實川香小院不單單是一個提供吃飯的地方,我更在乎打造出讓客人在這裡賓至如歸、忘卻煩惱的舒服環境。
如同我,三年前,一場大火,讓我看清了霍林玉和楚心瑤的為人。
有過一飯之恩的小廝冒險將我救出火海,我將計就計,遁逃遠走。
從此後,我恣意瀟灑,看過泰山的雲海,睥睨眾生,覺得人不應該活在過去,而要往前看。
江南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來這裡的第一刻,我就愛上了這裡。
隨後我在這裡開了一家川菜館,起初隻是想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沒想到這卻成了名噪江南的頂級食府。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川香小院名聲太大,竟然將前夫吸引來了。
6
我正在後院小樓研究新菜,小六來稟說,二樓有位客人一定要見老板。
我問是什麼人。
小六說看著像是京都那邊來的。
「可是姓霍?」
「正是。」
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因來了江南後就以男裝示人,所以我換了衣服,帶著小六往前面的碧水閣走。
碧水閣是個雅致的包房,推開窗能看到院子裡的全部景致,而窗前正好有一棵棗樹,枝繁葉茂,又將他人的視線全都遮掩而去,是個清雅的包房,也是這裡最貴的包房。
我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見臨窗的人回過頭來。
三年不見,他還是那樣玉樹臨風,不過眉眼間卻有遮掩不住的疲色。
他見進來的老板是個男子,眼神明顯失望了。
「客官想吃點什麼?」我粗著嗓子,像是尋常一般招呼客人。
我一邊說一邊想著。
沒想到霍林玉會出京,不知他這一趟是公幹還是遊玩。
如果是遊玩,不知那楚心瑤來沒來。
她要是來,那江南可是熱鬧得很了。
正胡思亂想間,霍林玉的聲音傳來。
「麻婆豆腐、水煮魚、毛血旺,三分麻七分辣。」
「???」
我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霍林玉。
他怎麼回事,居然點的都是我愛吃的。
是了。
我轉念又一想,霍林玉吃過的川菜大概也隻是我為他做過的那幾道。
「掌櫃的可知江南擅長做這幾道菜的可有一女子?」他又問。
我:「……」
他這是在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