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被父皇從民間接回,假公主自請離宮。
我代替她嫁給將軍謝驍。
他視我如珍寶,直到假公主毒發。
他逼宮刺S父皇,下藥將我囚禁。
為了救假公主,謝驍在我體內養蠱,日日取我心頭血。
S前我身瘦如紙。
再睜眼,我重回父皇欲為我指婚時,指向角落裡未來會稱帝的梧國質子:
「兒臣可以嫁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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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謝驍紅著眼,捏碎了手裡的酒杯。
1
謝驍踩住我的手指用力碾壓時,我忍不住輕哼出聲,卻望見那雙冷漠的眼裡透露著對我的深深厭惡。
「看看你這副樣子,哪裡還像高高在上的寧樂公主,比路邊的乞丐還惡心。」
我的身體已經被折騰得不成樣子,胸口衣衫上血跡斑駁,整個人虛弱地仰躺在地。
我無力沉默。
他身側的凌桑檸走近,抬手從我臉上劃過,尖甲透進肉裡。
「都怪你非要回來和我爭,害我被遣送出宮,還讓我和驍郎分離!」
凌桑檸,曾在皇宮裡待了 15 年,卻是農戶的女兒。
而我才是流落民間的真公主。
三年前,我被找回。
凌桑檸向父皇請旨自請離宮。
如今,她志在必得地嬌俏笑出聲,又軟靠在謝驍懷裡。
「不過也好,驍郎說隻要再服用三日你的血,我便可以痊愈,等登基大典一到,驍郎成了皇上,我便是這天底下最高貴的皇後。」
我緊咬下唇,可痛苦就像一把銳利的刀,深深刺入我的內心,將我的思緒攪得一團糟。
一個月前,謝驍下藥將我迷暈,他率軍回京逼宮害S父皇,脅迫眾朝臣擁護他為帝。
我再醒來時,第一眼見到的便是父皇冰冷、S不瞑目的屍體。
謝驍娶我,不過是他與凌桑檸的一場籌謀。
隻因凌桑檸養在深宮時被妃嫔下了無解之毒,待到 16 歲生辰便會毒發身亡。
而他知曉我是極陰之體,最是適合養蠱,設計給我種下人魚蠱,用我的身體養蠱三年,我的心頭血便能解百毒。
這幾年,他將凌桑檸偷藏在府內,尋遍名醫和昂貴藥材,為她壓制毒性。
直到她徹底毒發,謝驍領兵造反,將我囚禁,日日來取我的心頭血為凌桑檸解毒。
2
他緊緊環握凌桑檸的腰側,低頭的眼中滿是對她的愛意。
我渾身痛苦地痙攣著,艱難支撐身體,嘲諷道:
「可惜你……沒命活到那日。」
話音未落,我的身子被謝驍一腳踹遠,背部撞上椅背,重摔在地,不由自主重咳幾聲,口中染上血紅。
她的臉色蒼白,引得謝驍松開她,疾步走到我面前,用力掐緊我的脖子,眸光兇狠,面容扭曲:
「再敢亂說一句,我拔了你的舌頭,檸兒若是有閃失,要你們凌氏一族陪葬!」
我無力癱軟在地,隻是笑看著眼前的凌桑檸吐出深紅血塊,陷入昏迷。
見此,謝驍慌亂著派人將她送回寢房,又熟練拿出匕首割開我的皮肉,插入竹筒引出我的心頭血。
可他不知,我此時的血,不能用來救人,隻能使人喪命。
我照常安安靜靜不作掙扎。
謝驍握著竹筒,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更多的卻是對凌桑檸的擔憂。
我依稀記得醒來質問他既心喜凌桑檸又為何要娶我時,他眸間露出的濃濃冷意。
他控訴我容不下她,逼迫她離宮,派人凌辱暗S她,若不是我的出現,兩小無猜的兩人本該在初雪來臨那日成婚。
他控訴我搶了她的行囊,她離宮後沒有銀錢買藥,幾次毒發差點離他而去。
他歇斯底裡地怒吼,讓我覺得眼前之人極度陌生。
可明明我印象中的謝驍對我那麼好。
我第一次見謝驍是在進京路上。
在我被刺S以為要命喪黃泉時,謝驍出現。
他一腳踢飛刺客還未落下的長刀,如蓋世英雄般將我救下。
「別怕,你安全了。」
我至今記得我驚恐地睜眼,撞進他那清澈勇猛眸光時自己心頭小鹿亂撞的場景。
後來,父皇說要為我指婚時,他主動求娶。
他為我交了兵權,從一個率軍千萬的大將軍成了手無實權的驸馬。
我內心愧疚,他握著我的手,眼眸裡滿眼都是我的影子。
他那麼虔誠地說:「為你,我心甘情願。」
再後來,邊疆爆發戰爭,無人比他更適合領兵出徵。
我懇求父皇恢復他的兵權,隨他出生入S。
邊疆艱苦,伙食差,他總是想盡辦法給我留熱乎的葷菜,自己生啃凍得發幹的饅頭。
在我被敵軍擄去時深入敵營,為救我被打得半S,卻還是用盡力氣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淚光:
「我不疼,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我喜歡看你笑起來的樣子。」
他視我如珍寶,世人皆知。
可原來,他為我做的一切,是為了救凌桑檸,是為了得民心、奪兵權而制造的假象。
用我的真心做籌碼。
3
眼下的謝驍見取不出血,又將竹筒刺進我胸前一分,手法冷情得再無對我的半分心疼。
我心下絕望,主動迎向竹筒。
尖刺穿過心髒,在謝驍驚恐的目光中,我用盡全身力氣奪走碗,將其潑向謝驍的臉上,血跡順著嘴角流進他口中。
他手忙腳亂地將竹筒拔出,用力捂緊我的胸口。
謝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眸中甚是急切,說出口的話似是要咬碎後槽牙,一字一字從嘴裡蹦出來:
「凌之遙,你怎麼敢這樣!」
我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難以忍受的痛苦。
可我卻依舊用力扯起嘴角,笑得釋然:
「謝驍,你這……個蠢貨,若有來世,我定不會……再嫁你,你……」
他如此容易聽信凌桑檸,連她說的是真是假都不查探。
不值得我傾心,更不配為帝王。
既然負我,那就一起S吧!
無人知曉,我擅用毒。
人魚蠱是我無意研制出來的。
無色無味亦無解。
世人隻知,極陰之體且深中人魚蠱之人,心頭血可解百毒。
卻無人知曉,中蠱後將S之人的血液乃是劇毒。
凌桑寧昨日服用了我的毒血,不出三日必亡。
而謝驍,也活不過七日。
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失,我蜷縮著身體,掙扎著想躲開謝驍的觸碰,卻感覺自己再無力動彈,隻能絕望地閉上眼。
4
可再睜眼,我發現自己正穿著補丁布衣跪在大殿前方。
身側一同跪著的,是身著華麗公主服飾的凌桑檸。
她聲音嬌軟,話語間帶著啜泣聲:
「父……皇上,民女既是百姓出身,懇求皇上恩準民女離宮,讓一切歸於原位。」
我身子顫動,一陣恍惚。
我重生了。
重回到剛從民間被接回皇宮認親時。
眼下的凌桑檸如同上一世一般,假惺惺要將公主之位還我,在大殿上自請離宮。
而父皇隻是端坐在龍椅上方,蹙眉沉默不語。
殿內寂靜,落針可聞。
凌桑檸小心翼翼地將頭半轉向我,眼眸裡湿漉漉的,帶著祈求。
我知道她在等我。
等我替她求情,好讓她留在皇宮。
上一世,我不忍心,真的那般做了。
可皇家最重血統,我的求情引得父皇不悅。
我回宮後幾月都沒能見到他面一次,隻給我安排了個教養嬤嬤對我進行管教,更是被御史大夫彈劾,我長在民間,不懂禮數。
更可笑的是,我替她求情。
她卻決絕地要離宮,言明不願鳩佔鵲巢。
她被朝臣和百姓連連誇贊不愧是皇家養出來的,拿得起放得下。
這一世,我隻是安靜地跪在殿前。
「準了。」
如願聽見父皇尊口,準許她半月內離宮。
我恢復身份,成了凌國的寧樂公主。
事情落定後宴會開席。
今日乃是中秋佳節。
凌桑檸坐在一旁,惡毒得像是要S了我的眼神不停地落在我身上。
我無視她,抬頭正視前方,卻無意瞧見對面的謝驍。
此刻的他,臉上有一道深紅色傷痕。
聽聞他前日出城圍剿山匪時被刺客刺S,身受重傷,昏迷了一天一夜。
今早醒來後便掙扎著起身要進宮赴宴。
此刻的他,眼角發紅,那雙桃花眼一眨不眨望著我,眼裡滿是好似久別重逢的深情。
我移開目光,眼神卻下意識落在角落裡那一襲白衣之人身上。
5
那是十年前被送進凌國皇宮,可將來歸國後,不到半年便橫掃一切障礙得以稱帝的梧國質子澹砚澈。
他單手握著酒杯,許是察覺到我的探究,清冷的眼神中閃過陰鸷,下一秒卻仿佛置身事外的模樣。
宴席過半,父皇照常提起要為我指婚。
他笑著讓眾臣替我相看青年才俊。
聞言,謝驍如釋重負一般,整理服飾便要上前。
我卻搶先他一步,指向端坐在席的澹砚澈:
「父皇,兒臣可以嫁他嗎?」
「陌上花開,想來我與殿下會是天作之合。」
澹砚澈握著酒杯的手頓住,他迎著我的目光,笑得玩味又狠厲。
「陌上花開」是澹砚澈與扶持他一派之人的暗語,意在指示梧國已近乎在他掌控,可緩緩歸矣。
傳言澹砚澈手段狠毒,視人命如草芥,雖是質子,但在凌國卻無人敢欺負,因為欺負過他的人都悄無聲息S去了。
若是能攀上他,不僅能躲掉謝驍,或許凌國的滅亡也不會再到來。
坐在龍椅上的父皇,放松身子,單手扶住額頭,淺笑道:
「那得看小澈意下如何,父皇也不能擅自做主不是。」
澹砚澈十歲時隻身前來凌國,在凌國皇宮待了十年。
父皇待他如子。
我看向他,內心忐忑。
澹砚澈沉默許久,終是微唇勾起:
「承蒙公主抬愛,日後定會對公主真心相待,琴瑟和鳴。」
分明是如我所願,我卻從中聽出一絲威脅之意。
我和澹砚澈的婚事就這麼被定了下來,隻待欽天監算出吉日,便可成婚。
不遠處,謝驍紅著眼,身子搖晃,失手捏碎手中的酒杯,引得眾人注意。
「謝將軍這是怎麼了?可是傷口復發?來人,叫太醫來。」
謝驍是父皇的一員猛將,瞧見他傷口滲出血色,他面露擔憂。
謝驍僵硬地扯出一抹難看的笑:
「微臣無礙,勞煩陛下關心,微臣隻是為寧樂公主感到欣喜,不僅得以尋回家人,如今還覓得良人。」
謝驍看向我的眼中閃過濃濃的不舍,可轉眼就消失不見。
他躬身捂著胸口,低頭坐回席位。
我耳邊卻傳來幾位朝臣的竊竊私語:
「謝將軍被刺S後,怎的好似少了些許意氣風發的樣子?」
「傷還未好全吧?聽聞刺客是梧國潛進來刺探軍情的,傷了謝將軍後還逃了,到現在人都還沒抓住。」
「要我說,謝將軍恐是憂慮過度,他手底下的謝家軍如此驍勇善戰,有他在,何怕他國?」
我心下一沉。
是了,謝驍有謝家軍。
他手中還有可率千軍的虎符。
如今失了驸馬之位,我還得想辦法奪了他的兵權。
6
宴會結束,我回到宮人們早已打掃好的寢殿。
凌桑檸已經搬走。
聽聞她哄著一位與她交好的十三公主,住進了她的偏殿中,許是想做那無謂的掙扎。
父皇派了教養嬤嬤來教我學禮。
有了上一世的經驗,我自是輕易受到她的誇贊。
不出三日,嬤嬤便回了父皇,說我的禮儀完美,她已是教無可教。
父皇心悅地賞了許多珠寶下來,揚言我可如其他公主皇子般,去往上書院學習。
那個我上一世未曾進過的書院。
可沒承想,我卻在上書院見到了凌桑檸。
凌國開明,三品以上朝臣的嫡子女能進入上書院與皇子公主一同學習。
凌桑檸雖失了公主之位,可她依舊可在上書院再學習半年。
眼下,她的身邊圍了幾位衣著華麗、樣貌出眾的女子,將身穿白衣的她襯得寡淡卻楚楚可憐,如同一朵小白花。
我環視屋內一周,意外瞧見不遠處單手撐桌休憩的謝驍。
我冷下臉,自尋了一處遠離他的空曠位置坐下。
周圍卻響起不斷的議論聲:
「她是誰啊?如此大膽,竟敢坐了砚澈殿下的位置。」
「不懂了吧?那位便是民間找回的寧樂公主,前兩日在大殿上揚言將凌桑檸趕出皇宮呢。」
「聽說聖上給她與殿下賜婚了,還是她主動求來的,真是不知羞。」
……
上一世,我被留在宮裡教習了好幾月,等再出來想要與世家夫人小姐交好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臭名遠揚。
如今想來,便是凌桑檸在此挑撥離間。
周圍人說話的聲音將謝驍吵醒。
見到我,他揚起一抹淺笑,甩起衣袖輕拍身側的桌案:
「之遙,這位置尚且無人,我專門給你留的。」
他的眼中藏著隱隱期待。
我無視他,低頭落下眼眸,靜靜地將已拿出放在案桌上的紙筆收回書塹,內心卻是升起驚濤駭浪。
上一世在與謝驍大婚前,他向來隻喚我公主,從不肯喚我名字,說是有違皇室尊嚴。
直到婚後,我軟磨硬泡,他才肯喚我「之遙」。
可這一世……
呵。
謝驍。
你也重生了。
7
凌桑檸見謝驍如此熱心,她轉頭惡狠狠盯著我,手中緊捏著的繡帕像是要被扯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