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到話本子裡,隻為拯救被女主當成炮灰的將軍男二寧從聞。
他去前線打仗,我告知他如何才能取勝。
他被政敵陷害,我助他拿到證據脫險。
為了讓他免於被女主利用,我坦然告知他一切,如若他對不起我,我便會失去對他的一切記憶。
對此,他嗤之以鼻。
「姜安,你的謊言也太拙劣了些,為了留住本將軍,你倒是什麼瞎話都能編得出口。」
某日清晨,我發現我對寧從聞的記憶模糊了起來。
大抵,他還是沒聽我的話,跟女主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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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起身,看著窗外的日頭沒由來的一陣恍惚。
心裡空落落的,卻不知少了些什麼。
梳妝之時,我拿起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發簪看了又看。
印象中,我並沒有買過。
見我發愣,身後給我館發的翠微輕笑了一聲。
「姜姑娘喜歡這個發簪不假,但也不至於看著出了神吧。」
我轉身對上她的眼睛,有些疑慮。
「我……很喜歡這個東西嗎?為何我不記得是何時何地買來的……」
翠微的笑容僵在嘴角。
「姑娘忘了?這是將軍送您的第一支簪子啊。」
「您寶貝得緊,日日都要戴的。」
寧從聞送我的……
可我毫無印象。
我終於知道,心裡的空缺來自何處。
我不由得苦笑一聲,看來他還是沒聽我的,跟林宛秋相遇了。
寧從聞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少年立功,有戰神之稱。
可惜,他是作者筆下的男二,注定是個炮灰的結局。
他愛上了女主林宛秋,她是敵國的細作,隻為扶持大皇子上位,顛覆朝局而來。
寧從聞對她痴心一片,被陷害通敵叛國,落得了個五馬分屍的局面。
機緣巧合下,我穿到這個話本子裡,隻為改變他的結局。
我坦然告知了他的處境,並幫他輕松贏下了多場戰役。
邊境苦寒,我化裝成士兵隨軍在他身側,以身誘敵,讓他的計策順利實施。
我手無縛雞之力,卻在一片箭雨中向他飛奔而去。
其中一支箭,堪堪從我心髒旁擦過。
勝利後,他抱著滿身血汙的我顫顫巍巍,以前的防備消散了幾分。他回
京述職遭小人陷害,也是我提前告知,讓他避開了禍事。可後來,那人的幕簾抓了我解恨,我被折磨了數日。
他才帶著人姍姍來遲,把我從懸吊著的房頂上放了下來。
後來,他給我置了宅子,把我安置在府裡。
卻始終不提那一場生S之戰後,他許諾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唯恐
他不信我,我還坦然告知,若他做出對不住我的事情,我便會失去關於他的一切記憶。
他當時的表情是什麼來著? 好似又恢復了我們剛見面時的懷疑跟審視。
他說:
「姜安,你沒身份沒由來,我置了一所宅子安置你已經很好了,為了肖想不屬於你的身份,你倒是什麼謊話都能說出口。」
原來,他始終未曾相信過我。
2
城中出了一件稀奇事。
向來孤傲清冷的少年將軍寧從聞從馬蹄下護住了玄音閣的宛秋姑娘。
事後,還跟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事故現場。
這可讓圍觀的百姓炸開了鍋。
「這寧將軍不是從來不近女色的嗎?」
「是啊,聽說尚書府家的小姐欽慕將軍許久,找了人上門說道,將軍連門都沒讓進呢。」
「那姑娘整個身子都快掛在將軍身上了,也沒見他怎麼著啊。」
寧從聞還堅持要把這個宛秋姑娘送回玄音閣,狠狠責罰了當街策馬的小士兵。
他回來的時候,兩個灑掃的婢子已經議論了好久這件新鮮事。
而我,也聽了好久。
他跟原女主的相逢戲碼並沒有變。
我嘆了口氣。
做了這麼多,還是無法阻止是嗎?
窗外傳來斥責聲,兩個婢子連連求饒。
待寧從聞跨入門檻後,剛好聽到了我的嘆氣聲。
他皺眉。
「何事心煩?」
我搖了搖頭,並未作聲。
寧從聞是從沙場上回來的,身上的凌冽之氣很重。
他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
「你不會也聽信外人的傳言吧?」
「我是當朝將軍,保護百姓是我的職責,不過是救下了一個弱女子而已,你莫要聽那些流言蜚語。」
不是這樣的。
倘若無事,我是不會模糊關於他的一切記憶的。
依翠微所說,那根簪子是寧從聞帶著我回京後親手描繪的樣式,再送到城中最好的首飾鋪子裡打出來的。
我穿的突然,在這個世界裡沒有自己的依仗也沒有證明身份的文牒。按照律例,是會被處S的。
而寧從聞送給我的這支簪子無疑是告訴我,我在這裡再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黑戶,是會被他庇佑的。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是不會忘記的。
原因隻有一個,他對隻有一面之緣的女主林宛秋動了心。
隻有這樣,我才會逐漸忘記跟他之前的一切。
簪子,隻是一個開始。
思及此處,早上那種莫名的空虛感又襲來。
鑽得我心口生疼。
我仿佛回到了那年下著大雪的戰場,一道又一道的利箭朝我奔來。
我沒命地跑向前方城池上的寧從聞。
他看著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恐懼讓我不由得攥住了胸前的衣襟,白了面色。
看著我的異態,他快步上前想要攙住我。
此時,小廝來報。
「將軍,外面有位宛秋小姐求見,說是答謝您前幾日的救命之恩。」
寧從聞臉上浮現出一陣欣喜。
即將觸碰到我的手收了回去,轉身快步朝著外面走去。
我連忙起身跟上。
3
「宛秋姑娘,前幾日受的驚嚇是否好了一些?怎不多歇幾天就出門了?」
林宛秋朝他盈盈一拜,面若桃花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好些了,多虧將軍那日的義舉,不然宛秋現在恐怕就沒辦法站在這裡了。」
說著,讓隨行的小丫頭遞上了個盒子。
「上次讓將軍的披風受損,這是我親自做的,我手笨,還望將軍不要嫌棄。」
寧從聞口中說著不會,忙叫人接了下來。
「宛秋姑娘蕙質蘭心,本將軍有福了。」
林宛秋聞言害羞一笑,把視線對準了我。
「這位姑娘是?」
寧從聞轉過身看了我一眼,語氣淡然。
「遠房表妹,來京中投靠我的。」
四周的眼神忽然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幸災樂禍的、同情的。
來這裡多年,我的世界就隻有寧從聞一個人。
這滿屋子的奴僕都知我對他的情誼。
林宛秋淡淡地點了點頭。
「倘若要報答將軍的救命之恩,隻是一件披風是萬萬不行的。我今日在玄音閣備了一桌酒席,還請將軍賞臉。」
寧從聞剛要開口答應,又跟想起來似的抱歉開口。
「宛秋姑娘相邀,自當前去。可今日實在有事抽不開身,不如改期?」
林宛秋有些失望。
「這樣啊……」
寧從聞連忙接話。
「明日,明日就是下刀子本將軍也會赴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林宛秋笑了,點頭應允。
他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翠微站在我身旁,擔憂的撫了撫我的背。
寒風凜冽,我卻不自覺的出了一頭薄汗。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心中某處被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大力抽離著。
痛的我不知所措。
過了好一會兒,寧從聞才重新回到院子裡。
遣散了多餘的人,他踱步至我面前。
「走吧。」
我捻去了額頭的薄汗,疑惑地看著他。
「去哪兒?」
寧從聞伸過來的手愣在原地。
看向我的眼神逐漸染上了怒氣。
「姜安,你不要告訴我你忘了。」
我仔細想了想,確實不記得我們今日有些什麼約定。
見我眼中的迷茫不似作假,寧從聞有些咬牙切齒。
「今日是我的生辰,每年生辰你都會陪我去滿香樓吃茶的,你不記得了?」
哦,想起來了。
寧從聞父母都是赫赫有名的戰神,在他很小的時候便以身殉國。
他父母最後一次見到他,就是在他生日前夕出徵時,給他帶來了滿香樓的茶點,囑咐他在京中照顧好自己。
不久後,便傳來了夫妻二人戰S沙場的消息。
從此,他就再也沒有過過生辰。
直到我出現,他在我的陪伴下逐漸吐露了心事。
我便會在他生辰的時候給他準備好茶點,彌補他的缺失。
前兩年我們在邊境,沒有現成的可以買。
我便想著法子弄來原料替他做,甚至在外出的時候差點被敵國的士兵侮辱。
他救下我,狠狠地斥責了一番。
我卻隻顧著朝他傻樂,懷裡緊緊地護著一袋面粉。
他歇了罵我的心思,別扭的別過頭去說我:「傻子。」
可這些記憶,我怎麼都沒有了呢?
甚至,連今天是他的生辰都忘得一幹二淨。
見我痴痴愣在原地,他由最開始的憤怒轉化成了不屑。
「我知道你為何會這樣了。」
「你曾說過,倘若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會失去關於我的記憶。」
他嘴角的笑容愈發諷刺。
「裝得還挺像。」
「我不過是結識了一個不錯的姑娘,姜安,你有必要這樣麼?」
「女子善妒可不是一件好事,我是聖上親封的將軍,你的身份屬實是配不上我的。日後我迎娶了正妻後,會納你做良妾,你莫要不知足。」
可他隻是個男二,注定隻會成為炮灰。
就如我一樣,注定會逐漸失去對他的記憶。
我說過,簪子隻是一個開始。
滿香樓的茶點沒有了以前的滋味,我隻吃了一塊就吃不下去了。
入口的接你的青梅汁也不似以往那般可口。
我仿佛被黏膩的汁水糊住了口。
那句生辰快樂,在嘴邊怎麼都說不出來。
4
一整天,翠微都黏在我身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在我第三次拒絕她出去放風箏的提議後,她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
我佯裝生氣地看了她一眼。
「你這小丫頭,今日怎麼奇奇怪怪的?」
我來了多久,她就跟著我伺候了多久。
最是知道我脾性的,知曉我不會真的生氣。
她蹭到了我的面前,有些忐忑。
「姑娘,我是怕您傷心,將軍他今日……」
寧從聞今日赴了林宛秋的約。
說是一大早就去了。
臨行前還帶上了好些禮物。
之前他親手列下的那隻狐狸制成的狐裘也被他帶了去。
「宛秋體弱,京中的冬天又冷,最是適合她了。」
不知道他是不跟我一樣,記憶在逐漸褪去。
當初他把這件狐裘送給我的時候,是因為我前年在邊境為了掩護他生生在寒潭裡泡了一整夜。
落下了寒症,每到冬天骨頭都會鑽心地疼,生不如S。
他特意獵了頭狐狸做成狐裘保我御寒。
可他就這麼輕易地送給了別人。
翠微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我的骨頭沒由來地發出一陣刺痛。
雖然這件事的記憶模糊了,但疼痛是真實的。
我不由得反思,我一門心思想要拯救的人,真的是良人嗎?
入夜,寧從聞還未歸來。
我卸下了頭飾,準備入睡。 窗外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道虛影劃過,一包糕點穩穩當當地落在了我面前的梳妝臺上。
我輕笑一聲,頭也沒回。
「濟世堂的世子爺整天隻知翻人家的窗戶,老堂主知道了非得氣S不可。」
門外的人傳來爽朗的笑聲,隨即推門而入。
「姜姑娘,今日我是來同你辭行的。」
跟裴濟相識,實屬意外。
當年他跟他父親雲遊至邊境時,恰好遇到我軍被偷襲。
我方S傷慘重,我背著寧從聞逃了出來。
他身受重傷,我跪在他跟他的父親面前求他們搭救。
濟世堂堂主本就有著濟世之心,二話沒說出手相助。
還帶著我們去了他們的歇腳處,躲避了敵軍的追捕。
一直到後援部隊找到我們,我們才撤離。
短短半個月,我同裴濟也成了好友。
回到京中後,他時不時會來找我相見。
不知為何,明明是救命恩人,寧從聞卻對他莫名防備。
我拿糕點的手頓了頓。
「準備去哪兒?」
裴濟靠在門邊,抱著雙臂看著我。
「聽聞江南有時疫,S了不少人,我家老爺子派我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祝他平安歸來。
裴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