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裡鼓掌。
綠膿杆菌、沙雷氏菌、變形杆菌還有管圓線蟲,都在等著你們。
非洲大蝸牛,一個傳染倆。
祝他們好運。
6.
從房間出來後,兩個人的臉色明顯都不怎麼好。
嫂子嘟著一張水滋滋的大嘴,含水的眼睛時不時憤恨地往我哥身上瞪,明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我看了一眼臉色沉到底的我哥,又看了一眼手表,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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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呦,十分鍾。
去掉前戲,估計也就剩兩分鍾了。
過了幾日,嫂子臉上的陰雲越發濃重,我哥估計是男性尊嚴受損,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我心裡一動,有了主意。
「嫂子,你是腿痒嗎?怎麼一直蹭桌子腿啊?」
飯桌上,我看著嫂子臉上的紅暈,滿臉疑惑地問。
嫂子蹭桌腿的動作一僵,我哥臉上猛得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瞪著嫂子。
「怎麼,老子滿足不了你了?你去蹭一根木頭?!」
嫂子依過身,表情討好地用胸前蹭我哥的手臂。
「哎呦~老公的寶寶針那麼厲害,寶寶都爽S啦~蹭桌子是因為……因為寶寶被蚊子咬了呀!」
「真的?」
我哥狐疑地看著她。
「真噠!不信,老公摸摸……」
光天化日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嫂子拽著我哥的手,往她腿間摸去。
我哥才剛經歷雄風被人質疑的事,臉色豁然一僵,抽出手一巴掌狠狠扇到嫂子臉上,面容猙獰。
「臭不要臉的騷浪貨!一天不勾引男人就浪賤個不停,老子要是不看著你,你是不是明天就爬到隔壁家老王的床上了!」
「老公,不、不是的,我……」
嫂子百口莫辯,含著淚花目送我哥氣衝衝地走了,然後狠狠瞪了我一眼。
「賠錢貨!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衝上來薅住我的頭發,把我整張臉往餐桌上的熱湯裡按。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那湯是滾水上桌的,雖然經過剛才那一陣鬧,已經涼了一點。但要是真把我的臉按進去,那不S我也得脫層皮。
我忍住頭皮上簡直要撕裂般的疼痛,反手掐住嫂子的手臂,趁著她痛呼松力的功夫,一把將她推開。
她衝過來還要再打,我一個側身,她沒收住力,直接衝向餐桌。
「啊!」
連桌子帶碗都被她撞翻在地,滾湯大面積澆到她的左半身上,左臉、脖子、左肩都大面積泛紅。
「啊!我的臉!我的臉!」
嫂子捂著自己的臉驚聲尖叫。
「嫂子別急!妹妹幫你!」
我趕緊抓起旁邊一盆剛打上來的冷井水,劈頭蓋臉澆到她的臉上。
「啊啊啊啊!疼S老娘了!」
嫂子在地上疼得撒潑打滾,用夾不住的破鑼嗓子嗷嗷喊,我哥被聲音吸引出門,一看到嫂子這幅不端莊不雅觀的樣子,抖動幾下臉皮,冷著臉又回了房間。
7.
後面的幾日,我自然遭到了嫂子的針對,她躲在屋子裡不出來,讓我端水拿飯伺候她,還動不動就是一番打罵。
我都忍了下來。
這幾天,我借著討好嫂子的名義,在她飯菜裡加了不少好東西。
有蜂蜜,有豆漿。
蜂巢和黃豆是我們這邊最不缺的東西,這些食物含大量的雌激素,會讓女人更加的欲求不滿。
嫂子愛吃辣,我又在菜裡加了很多辣椒,又悄悄讓人在趕集的時候帶來白糖,大量地倒在她的蜂蜜水和豆漿裡。
燙傷嚴禁吃發物,我們村子裡肉類不好找,不過香菜、蒜苗、韭菜倒是種了滿地,我通通摘來給她下飯。
嫂子整日吃吃喝喝,不亦樂乎。臉上的傷倒是潰爛得越發厲害,因為雌激素分泌過多又得不到滿足,直接導致內分泌失調,長了滿臉又紅又大的痘痘,一碰就疼。
嫂子每天照著鏡子愁得厲害,用指甲狠狠掐進我的手臂。
「小妹啊,你是大學生,懂得多,快告訴嫂子這該怎麼辦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忍著痛,心思一轉。
「嫂子,我怎麼感覺,侄女最近的臉上見好了呢,是不是蝸牛起效果了。」
嫂子一怔,松開了掐我的手。
侄女最近的皮膚病確實是好了很多,不過倒不是因為蝸牛爬臉。
自從嫂子燙傷後,伺候侄女敷蝸牛吃蝸牛的人就成了我。有好幾次,我轉過身時,餘光看到侄女把蝸牛從臉上摘下來,又把那碗生蝸牛湯沿著窗戶倒了下去。
我一回頭,就看到侄女的眼睛四處亂瞟,說自己已經喝過湯敷過臉了,叫我拿著那些破蝸牛快滾。
我笑了。
侄女這是察覺到不對,又或者是因為蝸牛粘液讓她的臉太痒了,生蝸牛湯又太惡心,她不想喝,所以通通倒掉。
不過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幾天不用蝸牛爬臉,她的皮膚確實健康了不少。
嫂子恍然大悟,一拍桌子。
「對呀!蝸牛起效果了啊!快!妹子!你快去和你媽一起抓更多蝸牛回來,我要和我閨女一起用蝸牛爬臉,我的燙傷肯定就會好了!」
我面無表情地走出屋,開始無聲地捧腹大笑。
等到嫂子和侄女一起用蝸牛爬臉,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倒掉蝸牛湯了!
8.
抓蝸牛是不可能抓的,他們不要命,我還要呢。
我告訴我媽學校要開學了,不顧她的阻攔,轉頭就回了城。
之前打工攢的錢還剩下了一些,被我偷偷藏了起來。我拿著這些錢租了間小屋子,喝著奶茶吹著風,好不愜意。
和我以前打工的高消費城市不同,這是一座海邊小城,房價低消費低,隻要有點錢就能活得很舒服。我每日沿著海岸線騎自行車,再提個鏟子和水桶撿海貨。
新鮮的海鮮吃起來味道鮮甜,趕海真是一個又好玩又好吃的活計。
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我在心裡盤算著家裡邊的情況。
估計快來要錢了。
在城裡時,他在外面就是花天酒地,可那些工友們吹牛打屁,根本不是去賺錢。
每月的生活費就靠著我和媽媽拼S拼活賺來,然後被他一搶而空,拿去喝酒。
算著日子,寄生蟲的潛伏期已經過了,蟲卵孵化幼蟲,估計家裡現在都亂成一鍋粥了吧。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我永生不想見到的男人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賠錢貨!快給老子送錢來!要不老子就把你媽給活活打S!」
視頻電話,媽媽紅著眼眶,頭發凌亂,臉上青紫,被打得很慘。
我爸從城裡回來了。
「連個孩子都看不好,你還會做什麼!一個廢物!賤貨!你看我不打S你!」
嫂子還在一旁幫腔。
「我看啊,妹子該不會是還惦記著那些城裡的男人吧!要我說,一個女人能進城打兩次工就算天大的福氣了,別不知好歹!惦記那些不該惦記的!」
我們村經濟落後,能進城打工被村裡人視為最有面子的事。誰家孩子進了城,全家人都要站在村口放鞭炮舉家歡慶。
嫂子一直嫉妒媽媽年輕的時候進城打了四年工,賺了些錢的事,動不動就要念叨起來,一陣奚落。
她一輩子沒出過村子,對大城市裡的男人充滿了向往。既嫉妒媽媽能進城,又好面子。
臉上雖然時時刻刻掛著對城裡人的不屑,暗地裡卻處處給媽媽找麻煩,借著機會數落一番,以此從媽媽身上找到優越感。
「她敢!她敢在外面給老子找野男人,老子就把她的頭薅下來!
賠錢貨!你要是敢不打錢,老子就把你媽扔到糞坑裡!聽到沒有?!快打錢給你侄女治病!」
他們一邊罵我一邊吵架,吵得我腦仁疼,聽了很久才聽懂他們在吵什麼。
原來是侄女最近總是在床上翻滾說頭疼,而且經常惡心嘔吐。
嫂子以為是侄女不願意吃生蝸牛,故意裝病逃避,氣得燒了一鍋蝸牛湯,硬是給侄女灌了下去,說是包治百病。
這一碗湯下肚更是不得了了,侄女又腹瀉又嘔吐,鼻血噴湧而出,嘔吐物裡也全是鮮血,渾身抽搐,幾乎快S了。
9.
我心下了然。
這是管圓線蟲侵入腦脊液,引發的腦膜炎。
如果現在去給她的腦子照個 CT,大概還能看到滿腦子的蟲卵。
爸爸還在那邊罵罵咧咧,畫面一閃,又照到了媽媽的臉上。
她流著淚水,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
就像以前很多次那樣,她一露出這種表情,我就會不忍心,衝上去和爸爸打架,然後被揍得七葷八素,她卻躲在一邊流眼淚。
這一次,我不會再當這個冤大頭了。
「不是說女孩都是賠錢貨嗎?侄女S了就S了,你們再造一個就是了。」
我冷笑一聲。
「哦,對哦,這麼多年嫂子一直想要個兒子,卻始終沒懷上二胎。」
「舅舅也是老了,嘖嘖嘖,給錢就免了,待我有空,多送過去些韭菜和生蚝,壯陽!」
說罷,我不再聽舅舅暴怒的咒罵聲,掛斷了電話。
海風很美,人生應當享受。
千萬不要,庸人自擾。
10.
第二天,我又接到一個電話,是在村裡的同學打來的。
她跟我說,我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連外公外婆都從隔壁村聽說了,連夜趕回了家。
我媽病重,好像是得了什麼絕症。
掛斷電話後,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回去見媽媽最後一面。
我想起我們一家人還在城裡時,有一次過年,我爸在工廠打人被扣錢,被同事奚落嘲笑。他不敢惹別人,就回家把怒氣撒到了我們母女的頭上。
媽媽被他薅著頭發從臥室拽到了客廳,我拼命地阻攔,發狠地用指甲狠狠扣他的手臂,對著他用盡全身力氣拳打腳踢。
那時的我才剛上初中,人小力氣也小,被大怒的父親一把摔到地上,一腳踢在肚子上,一口血湧到嘴邊,被我咬牙生生咽下去。
爸爸的拳頭一下一下打在我的身上,媽媽躲在我身側大哭,卻一步也沒有上前,連求都不敢求他一下。
趁著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我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這一下我用了S力,求生之舉讓我的渾身都充滿力量,竟然咬掉他手臂上的一塊肉。
我吐了那塊肉,滿嘴鮮血,快意地大笑起來。媽媽卻尖叫一聲,一把推開我,抱住了爸爸的手臂。
那一次,我差點被爸爸打S。醒來後,我質問媽媽:
「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就算不救我,你為什麼不跑?哪怕去找人幫忙也行啊!」
媽媽卻隻是哭,用毛巾擦幹淨我臉上的血跡,哭著讓我不要告訴別人。
我自然不會聽,轉天就逃課報了警。
警察查到家裡時,我爸正在家裡喝酒,一地的酒瓶渣子看起來觸目驚人。
可媽媽卻拉住警察,說我是自己摔跤受傷,和爸爸沒有關系。
「小孩子自己摔的跤,受了傷。」
「是真的,沒有家暴……孩子想買新衣服,他爸不肯,她就賭氣報警……」
「不信,你問她……」
警察看著我身上的傷口,用懷疑的目光看了一眼仍在客廳裡喝酒的爸爸,溫柔地讓我說實話。
媽媽站在警察的身後,流著眼淚,拼命朝我搖頭。
「……是,我說謊了。」
這一次,爸爸比以往打我打得都要厲害,我一度暈S過去,又被他打醒。
等我醒來,媽媽跪在我的身邊,嚎啕大哭。
我又問:「你要跟我逃走嗎?」
她仍然隻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