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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更何況陳王除了秦滇這個嫡長子,還有個極其寵愛的庶子,庶子的娘已經被封為了陳王後,兩個人野心勃勃的似乎並不太想安心等陳王駕鶴西去後秦滇登基然後去往封地成為一個封王。


 


陳王很懂制衡之術,所以經常會像訓狗一眼考驗秦滇這個嫡長子對自己的忠誠度。


 


一個女人,看起來好像還是自己這個兒子很喜歡的女人,你隻需要暗示一兩句,隻知道這個兒子對你的服從性了。


 


秦滇是個服從的好兒子,所以將我送進了宮。


 


從下決定到將我送進宮裡,他隻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次,隻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兮沅,等著。」


 


他不說讓我等什麼,所以我隻能嗤笑。


 


但還好,陳王似乎對我並不感興趣,隻是用我來考驗他兒子的忠誠。


 


他隻是在我進宮的那晚來我殿中坐了坐,我對他微笑,他問身後的侍從:「你瞧瞧,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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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後的侍從看了我一眼,然後恭敬的低下頭,說:「確實像。」


 


陳王的唇角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像感慨:「也是怪了,這個孩子這麼多年來,還是喜歡這種類型。」


 


我其實能猜測他們談話中的意思,但隻是裝作聽不明白的樣子睜著眼睛無辜怯弱的看著他們,然後在陳王望過來的毫無感情漠然打量的視線中假裝發著抖的對他笑。


 


無辜、無害、天真爛漫又沒有威脅的樣子。


 


這是男人最喜歡的樣子。


 


直到旁邊正點燃的千足燈晃了晃,陳王站起來,說:「算了,十年前已經搶過來一個,秦滇也把她送進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沒興致了。」


 


他臨走前在燭火中又回頭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笑了笑,然後大步跨出去了。


 


8


 


秦滇並不需要我得到陳王的恩寵。


 


說到底,我也隻是他送給陳王的誠意,展示他是個「好兒子」的道具罷了。


 


沒有什麼比我更能向陳王展示他的忠心。


 


他在父權面前俯首稱臣,這個低頭無疑是令陳王愉快的。


 


這是他們男人的世界。


 


權謀、忠誠、制衡、揣測、疑心……


 


秦滇送給我的侍女平兒有些憐憫的看著我,問:「主子,你難過嗎?」


 


難過?


 


我在心底失笑,平兒不懂,我在很久之前,就不會對別人寄託希望了,這世上一切都是可以交換的。


 


我隻是慶幸我還有交換利用的價值。


 


男人的世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把女人當貢品;女人的世界就簡單多了,我賞花賞景放風箏,陳王已經老了,後宮的妃嫔們在經過長久的廝S已經定局,而且陳王也已經對女人失去了興趣,她們也不必再為了那點寵愛爭的頭破血流。


 


我一個新入宮的修儀在她們眼裡就像是無害天真的寵物狗,討主人歡心的小東西罷了,成不了氣候,也翻不出水花。


 


所以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我的麻煩。


 


我在宮中的日子過的順心又順意,隻等著秦滇登基後給我一大筆錢,我就可以闲雲野鶴,去過自己的生活。


 


至於秦滇那條路,我沒興趣也不想陪他去走。


 


直到我對宮裡那位據說和我長相很像的「瘋女人」起了興趣。


 


起因其實隻是在後宮遇見兩個資歷比較「年長」的嫔妃,我賞完新荷順著小道分花拂柳的回自己的寢殿的時候,突然和她們迎面打了個照面。


 


其中一個冷不防見到我,突然驚的往後退了一步,要不是她身邊的那個嫔妃伸手扶住她,她大概會跌倒在地上,不過她沒管這些,隻是驚疑不定的看著我,說:「你——你——」


 


她話沒說出來,她身邊的那個嫔妃不動聲色的在她的胳膊上輕輕捏了捏,笑:「姐姐,這是新進宮的修儀,你看錯了人。」


 


那人像是才反應過來,雖然嘴裡在哦哦,但是眼睛還失神的看著我。


 


我站在路邊,含笑看著她們,一無所知的乖巧。


 


她們走出老遠後,其中一個還不停的回頭看我,然後不知道和身邊的同伴說了什麼,另外一個也回過頭來,恰好和我四目相對。


 


我又對她們笑了笑。


 


那女人就回過頭,對身邊的同伴搖了搖頭。


 


回去的時候我一直坐在桌前出神,不知道為什麼,從那個小道回來後,我就一直心浮氣躁,心中就像有個石頭梗在那裡一樣,又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沒做所以心裡一直揣揣不安,總之就是靜不下來。


 


平兒問我:「主子,你怎麼了?」


 


我問平兒:「你以前見過,和我很像的一個女人嗎?」


 


這話的邏輯其實不太對,按照年齡和出現順序來說,也應該是我像那個女人。


 


隻是我對一切都不屑一顧,長相都是爹娘給我,我就是我,憑什麼所有人都說我像她?


 


我偏偏要說她像我。


 


平兒搖搖頭,老老實實的說:「我沒見過。」


 


我沒多大的失望,畢竟這大概也是一樁宮廷秘聞,知道的人會很少,即使知道也應當緘默不提。


沒想到平兒話題一轉:「我雖然沒見過,但是既然我們已經在宮中了,主子你要是想見,應該也是可以的。」


 


我愣了愣,問她:「你說,她還活著?」


 


9


 


我見到了那個和我很像的女人。


 


我去的時候,她還在唱歌跳舞。


 


她穿著白色的褴褸的紗衣,踩著破舊的蜀錦繡鞋在破敗的冷宮裡唱著所有人都聽不懂的古怪的歌謠。


 


她踏著凌亂的步伐轉著一圈又一圈,我身後的平兒小心的拽著我的袖擺,謹慎的說:「主子,還是離遠點吧,小心這個瘋女人暴起傷人。」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直到那個瘋女人轉累了跌坐在地上,笑嘻嘻的抬頭朝我望過來。


 


她咿咿呀呀的朝我伸出手,有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流,雖然瘋了,但掩在凌亂發絲下的那雙眼睛依舊驚人的亮,像白水銀裡養著的兩丸黑水銀。


 


她朝我笑,笑完之後神色一斂,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悽厲的尖叫起來,一邊尖叫一邊對我大喊:「跑——跑——」


 


我下意識的想往前一步,可我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反而佯裝被嚇到的樣子趔趄的往後退了一步。


 


平兒扶住了我。


 


伺候這個瘋女人的宮人聽見聲音跑出來,我看見其中一個宮人舉起手狠狠的打她的頭,另一個宮人笑著走過來帶上門,然後卑躬屈膝的朝我彎腰道歉:「驚擾主子了。」


 


我沒吭聲。


 


我很擅長不吭聲。


 


哪怕那些隱藏在迷霧下的回憶在此刻撥開雲霧在記憶的長河中蜂擁而至,腦袋嗡嗡的疼痛的似乎要爆炸了,但我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


 


我將發抖的手藏在寬廣的廣袖中,沒有一個人看見。


 


平兒的視線不經意的從我臉上一掠而過,隨即很快又笑出來,說:「主子,看也看完了,該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平兒還在喋喋不休:「主子,以後不能再這樣以身犯險了,誰知道那個瘋女人會不會傷人?」


 


我深一步淺一步的往自己的宮殿走,過了很久後,我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帶著恰到好處的天真的疑惑,我問平兒:「冷宮裡的那個女人,是怎麼瘋的呀?」


 


平兒的語氣有輕微的不屑:「奴婢進世子府的時候她就已經瘋了,不過這在後宮也不算是秘密。」


 


「聽說她的國家當初被世子殿下滅了,她為了保下她的子民降了,她長得漂亮,雖然已經嫁人了,但是世子也不嫌棄。」


 


「隻不過後來陳王看上了她,所以世子就將她送給了陳王。」


 


「可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陳王待她也是恩寵有加,可她後來不知怎麼的惹惱了陳王,陳王就將她國家剩餘的子民在她面前一個一個的S了,又將她以前的那個夫君綁到她面前,活生生的剝了皮,然後她就瘋了。」


 


平兒提著盞八角琉璃宮燈,燈光照亮前面的路,她一邊給我絮叨前塵往事,一邊又寬慰我:「我沒見過那個女人的樣子,今天瞧這瘋樣子也沒什麼,人人都說您長得像她,我看就是在胡說八道,您比這個瘋女人不知道美了多少倍……」


 


我一直沉默的聽著,聽到這,卻不知道為什麼,無聲悽涼的笑了起來。


 


平兒說我比這個瘋女人不知道美了多少倍,她大概沒見過我阿姐原來的樣子。


 


我的阿姐啊,她是天上的月亮。


 


我長這麼大,從沒見過,有誰能比得上她。


 


可她現在,是陳王後宮一個無名的瘋癲的瘋子,連伺候的宮人都能狠狠的敲她的腦袋。


 


那場我以為是我做的夢在回憶裡漸漸清晰,我想到那個被血色彌漫的國破的當晚,想起阿姐的手在我臉上冰涼的觸感,也想起她對我說的那句話。


 


她說:「明柔,活下去。」


 


原來我是明柔啊,原來我不是迎君閣裡那個努力掙扎賣笑討生活,想要活下去的兮沅啊。


 


阿姐讓我活下去。


 


阿姐你看,我活的真的是好好的呢。


 


我還要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我淡淡的,沒讓任何人看出我的情緒來。


 


10


 


這晚的事情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我受驚休息了一天,然後又開始在宮裡過我養尊處優的好日子。


 


又過了半個月,宮裡開始給陳王準備避暑的事。


 


我是新進宮的,按照慣例,新進宮的嫔妃都可以隨王輦一道去避暑,這是恩典。


 


宮裡熱熱鬧鬧的準備了大半個月,我也收拾收拾東西,跟著王輦去了避暑的行宮。


 


我並不得寵,也無人關注,所以隨行的馬車落在嫔妃的最後一輛,再往後,就是陳世子秦滇的隨駕。


 


我撩開車簾看了一眼,秦滇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旁邊是陳王的車駕,他隨行保護,另一邊的高頭大馬上大概就是他的庶弟,也是一身玄衣。


 


我略看了看,很快就放下車簾。


 


到了避暑的行宮我也沒資格出去,因為沒有陳王的招侍。


 


白天他們都跟隨陳王出去狩獵了,我在行宮裡雖然無所事事,但也落得個清闲自在。


 


變故發生在第三天。


 


那天是個好天,我和平兒去摘了新鮮的蓮蓬養在瓷瓶裡,蓮花和蓮蓬那種獨有的清香淡淡的,我拿著把扇子心不在焉的扇著,然後就聽見外面大聲的嘈雜。


 


這嘈雜斷斷續續,起起落落的維持很久,直到有人推開了我行宮的門。


 


陳王身邊的內侍站在門口,看起來有些狼狽,他看見我松一口氣,然後說:「修儀,王請你過去一趟。」


 


跟在這個內侍身後往主殿走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陳王出了意外,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陳王若是除了意外,哪裡會有人顧得上找我。


 


這種疑惑直到我進到主殿才得到答案。


 


陳王好端端的坐在那裡,床榻上躺著的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是秦滇。


 


我一進去,陳王就看見了我,他招招手喚我過去:「世子這次出來沒帶女眷,你本來就是他府上的人,後面就由你照顧他。」


 


我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秦滇陷入昏迷,我也無人可問,所以隻是恭敬的接受了這個旨意。


 


陳王又在行宮裡坐了坐,過了一會兒才走。


 


他走了之後我才打聽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陳王今天狩獵的時候起了興致,追著一頭小鹿跑到了深山裡,後來鹿沒了蹤跡,反而跳出一頭猛虎。


 


中間的事情經過數人的口口相傳已經變得神乎其神,唯一不變的是秦滇彎弓射S這頭猛虎時的英勇被人欽佩敬仰,更值得一提的,是這頭猛虎垂S掙扎前撲向陳王時,秦滇面不改色的擋在了陳王的面前。


 


這無疑令陳王震驚又心痛,他對這個兒子的愛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此時除了他腳下的那個位置,他大概什麼都願意給秦滇。


 


更何況是區區一個我。


 


陳王讓我貼身照顧秦滇,這話裡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我是他從秦滇那裡要來的,如今又還給這個兒子,顯示他對這個兒子的恩寵和滿意。


 


但其實根本沒有我的用武之地,上藥和熬藥都是下面的人做的,擦拭也是由秦滇的貼身侍衛服侍的。


 


我唯一的作用就是等他們收拾好後,像個吉祥物一樣坐在秦滇的床榻前守著他。


 


太醫說他今晚可能會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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