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冷空調扯回少許意識。
我意識到自己正橫坐在聞濯腿上。
「小叔叔,我好難受……」
我摟緊他,有些想哭。
他輕拍著我後背,安撫意味很重。
「現在帶你去醫院。」
「再忍忍。」
男人頸側的微涼且隱隱透著沉香的皮膚像是無聲的引誘。
我如同患上了皮膚飢渴症,情不自禁含住那塊兒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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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濯身體倏然繃起。
「不要醫院。」
我又小心翼翼親了親他頸側,輕聲說著平時光聽都會臉紅到爆炸的話。
「想要小叔叔……」
聞濯放在我後背的手不知不覺開始升溫。
他抬眸,透過後視鏡看了眼司機。
司機立刻會意,升起擋板。
聞濯把我抱得離他遠了些。
他像是又氣又無奈,笑著彈了下我眉心。
「你現在招我幹什麼呢?」
「逼著我趁人之危?」
他用力摁著我的腰推向他。
迫使我清晰地感知他不是無動於衷的。
「施喬,我要做,也是要你心甘情願。」
可能是藥物作用,情緒不能很好地控制住。
一點點委屈在此刻被成倍放大。
眼淚蓄積在眼眶。
我抱著他脖子和他對視,眼淚順著臉頰落下。
「要怎麼樣你才能相信我喜歡你呢……」
聞濯一瞬不眨,漆黑的眸子下藏著無底暗河。
實際上,他的冷靜正在被一點點瓦解。
我大著膽子輕碰了下他的薄唇,再退開。
與我的羞赧不同。
聞濯始終微垂著眼,凝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像是冷漠的旁觀者。
但我拉起他手,他指尖灼熱的溫度是欺騙不了人的。
我將他的手放了上來,像是在跟他分享一個驚喜的秘密:
「小叔叔,我長大了。」
我說的不是年齡。
良久,聞濯終於開口。
但話是對司機說的。
他嗓音暗含難耐的啞。
「掉頭,回家。」
10
這是我第三次主動。
聞濯沒再拒絕我。
第二次發生在去年。
聞濯飛去國外後,聞媽媽來看過我一回。
委婉地勸我有空就多去休斯頓看看聞濯。
順便培養培養感情。
我連連點頭應下。
因為羞愧,我拒絕不了聞家人任何的要求。
兩年內,我飛去看聞濯次數不算少。
偶爾他也會回來,比如我的生日。
我跟他相處起來總有些無所適從的微妙。
那次我去沒有提前告訴他。
到了機場,是他派助理來接我的。
「施小姐,老板還在應酬,暫時走不開。」
「我先送您回別墅。」
我安靜地點了下頭。
手機屏幕還停留在最新的新聞推送頁面。
【當紅頂流小花異國夜會富二代男友,嫁入豪門指日可待?!】
帖子配的幾張兩人在會所門口接吻的照片,並且都給男方的臉打了碼。
但身形以及穿衣風格都和聞濯大差不差。
最重要的是,最後一張圖角落的那輛車,車牌沒打碼。
那是聞濯的車。
我託腮出神地看著窗外。
淺淺的失落縈繞在心尖。
但我又有什麼資格質問他呢,我本來就欠他的。
11
保姆阿姨下班了,偌大的別墅隻有我一個人。
我打開行李箱整理衣服,已經做好今晚聞濯夜不歸宿的準備。
將近凌晨時,別墅忽然停電。
唯一的光源隻有窗外的那盞路燈。
靜謐裡夾雜著些許詭異。
我抱著膝蓋坐在沙發角落裡,給聞濯的助理打電話求助。
「別墅停電了,請問有備用電源嗎?」
「發電機組前天壞了,還沒修好。」
她放緩語氣,安撫道:「您別擔心,我現在帶人過來檢查電路。」
手機電耗盡之前,大門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來不及穿鞋,光著腳心驚膽戰地跑到門邊,點開對講的電子屏。
下一秒,大門被推開。
是聞濯回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
「小叔叔?」
意外的同時,剛升騰起的不安驀地消散了。
他大衣還沒脫,就把我抱起來。
輕慢地哂了聲。
「剛多久沒見,就把我的話忘得一幹二淨。」
「我說過多少次,不能光腳?」
比起指責,更像是縱容的口吻。
我被聞濯放在沙發上。
他半跪在我面前,捧著我的腳,像是在傳遞熱源。
「停電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雙手撐在腿邊,無意識地扣著沙發邊緣。
偏過頭不看他。
「不想打擾你和你女朋友。」
「什麼?」
聞濯頓了一秒,從喉嚨深處溢出絲低笑。
他屈指敲了敲身側的茶幾。
好整以暇地盯著我:
「我女朋友不是你?」
當然不是。
我隻是一個拿婚姻拴住你的小拖油瓶而已。
這句矯情的話,我隻敢在心裡腹誹。
我點開那條新聞,默不作聲把手機遞到他面前。
他掃了眼就給出解釋:
「這是韓競和他女朋友。」
「今晚我們一個包廂聊的合作。」
韓競是韓家的二公子。
現在在他手底下當副總。
原來是這樣……
聞濯不輕不重地握著我的腳,好笑地問:
「不信我?」
我眨了眨眼,依然別過頭沒有看他。
「沒有啊。」
我抑制住因雀躍而上浮的嘴角,從他手裡把腳抽回來。
趿拉上拖鞋,一股腦跑回房間。
「我要睡覺了。」
我亂七八糟地裹進被子裡。
放任自己開心地打了個滾兒。
12
助理帶人很快修好了電路。
屋內恢復供電。
外面浴室隱約的水聲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我手不由得攥緊被子。
良久,我下定決心般掀開被子。
走到聞濯房間門口敲了敲。
他半開著門,細碎的黑發半幹地散落在額前。
黑綢睡衣領口最上面的扣子沒系,露出一側鎖骨。
活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
「怎麼了?」
他笑,「睡前打算查個崗?」
我哽住,抬頭控訴他。
「小叔叔,我已經知道是誤會了。」
「你能不能別提了。」
我試圖避免再叫他這個稱呼。
但如果不特意提醒著自己,我就還會脫口而出小叔叔。
好在聞濯並不在意我怎麼叫他。
隻是問:「所以找我幹什麼?」
我低下頭不敢看他了。
感覺自己像是個剛出蒸籠的小籠包。
頭頂都散發著波浪形的蒸汽。
我吞咽了番,嗫嚅道:
「我……我想跟你睡……」
似乎過了許久,聞濯拉開門,側身讓出路。
我垂著頭快步挪到床邊鑽進被子裡。
周身都被聞濯身上熟悉的微澀卻又清冽氣息環繞。
聞濯拿了瓶水放在床頭櫃,才關燈在另一側躺下。
男人很快呼吸變得綿長,如同熟睡了一樣。
我試探地朝他靠近。
沒有任何反應。
我慢騰騰蹭進他懷裡,聞濯仍然沒動。
又做了足足一分鍾心理準備,我抬起冒汗的手心去解他的睡衣扣。
手被猝然攥住。
聞濯沒睜眼,懶散地拖著腔調。
「欠打了?」
「睡覺也不老實。」
感覺這輩子勇氣都用在這一刻了。
我咬了咬牙,繼續去解他扣子。
聞濯耐心耗盡,翻身壓上來,徹底桎梏住我。
鼻尖相抵,他啞著嗓子問:
「鬧什麼。」
我的雙手被摁在胸前動彈不了。
我困惑地凝視著他,小聲開口:
「你沒有別的女朋友。」
「那為什麼不要……」
上方男人的喉結滑動了番。
片刻,低聲道:
「你還小。」
「我已經 19 歲了。」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聞濯,你別把我當小孩兒。」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名字。
他依舊沒有松開我的意思。
眼睛忍不住發酸。
說不上來是被他氣的還是因為覺得羞恥。
聞濯低頭輕吻了下我眼皮。
「說哭就哭,你不是小孩兒?」
他似笑非笑地跟我打著商量。
「再等等成嗎?」
「我連軸轉 30 個小時沒休息了,今晚實在來不了。」
我把眼淚咽了回去,又有點心疼他。
「對不起……」
「那你快睡吧。」
聞濯怕我不老實,摁著我的手把我抱在懷裡睡了一宿。
結婚後,某天聊起這次。
聞濯不緊不慢告訴我真相。
年紀小都是他搪塞我的借口。
他看得出來我那時沒多喜歡他,更多的是想獻身報答,所以不願意強求。
13
「掉頭,不去醫院了。」
聞濯對司機說:「回延港。」
聞濯買的新房就在延港公館。
也是我住了兩年的地方。
可藥勁兒逐漸湮沒理智,我的忍耐力越來越差了。
渾身都在叫囂著想睡聞濯。
他緊緊摁住我,輕聲安撫說馬上就到了。
即便司機已經夠快了。
我還是在上電梯時就忍不住去咬聞濯的唇。
聞濯的自制力似乎也到達極限。
剛進門,我就被他放在玄關櫃上撬開牙關吻了上來。
兩個人呼吸都亂了。
直到感覺唇微微發麻,聞濯才放開我。
接吻似乎也能暫時緩解藥效。
起碼當我被聞濯抱進臥室的時候,我是清醒了一點的。
我乖順地待在他懷裡,安安靜靜的。
聞濯垂眼,笑裡帶著幾分繾綣。
「現在不怕了?」
我被他勾起一絲慌張。
「有一點。」
我求助般詢問:
「會很疼嗎小叔叔。」
「我怕疼。」
他沒回答,隻說難受記得告訴他。
可能是藥物作用,沒有我想象中的不適。
甚至於後來,聞濯有意將時間線拉慢時,我還能利用殘存的理智思考。
他俯視著我,忽地輕笑。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要說什麼?」
我張了張嘴,又閉上。
躊躇片刻還是忍不住,輕聲問出來。
「你以前,有沒有……」
我抿緊唇,正想找個合適能說出口的詞。
聞濯已經理解我的意思。
「沒有過。」
我扶著他的胳膊的手不由捏緊。
「為什麼……」
畢竟他即將要 29 歲了。
男人這個時候似乎都會自動觸發哄人技能。
他傾身吻我前給出答案。
「在等你長大。」
14
聞濯這次回來就打算把重心移回國內公司。
所以近期他總是忙到能在公司待上一天。
次日早晨。
我迷糊轉醒,眼睛還困得睜不開,聞濯已經洗漱完了。
在我床邊坐下,垂眸系著袖口。
「這麼早就醒了?」
我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沒骨頭地靠在他肩上。
「小叔叔,你要去公司嗎?」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聞濯唇蹭著我耳朵,溫柔到像情人間的低語。
「怎麼了?」
我摟住他的腰,在他懷裡拱了拱。
聲音比烤化的棉花糖還黏。
「不想跟你分開……」
男人把我往上抱了抱,輕哂了聲。
「怎麼這麼粘人啊寶寶。」
我不覺得自己有多粘。
我隻是在刷牙時跑去廚房蹭蹭正在做早餐的他。
在去公司的路上,靠在他肩上,伸開他的手比大小而已。
僅此而已。
聞濯把我帶進辦公室沒多久,他就要去開一個不低於 3 個小時的會。
我晃著他的手,沮喪地「啊」了一聲。
「這麼長時間都見不到你了……」
說完又踮起腳親了好幾下他側臉。
「那現在趁機多親幾下好了。」
聞濯呼吸一滯,掌住我的腰,把我抱坐在辦公桌上。
「養你到這麼大,都不知道你這麼會撒嬌的。」
我垂在半空中的腿晃了晃。
側著臉,伸過去。
「那小叔叔,你也親親我呀。」
他兩指捏著我的下巴,轉回來面對著他。
聞濯低頭,吻上前一瞬辦公室門被推開。
「聞總,該開會了。」
是聞濯在國內的總秘,鄭寫意。
她微垂著眼,平靜地說道。
她是我在這個公司唯一認識的員工。
聞爺爺提過很多次她的名字,甚至偶爾逢年過節也會留她在聞家吃飯。
他稱贊鄭寫意是這群資助生裡最爭氣的。
大學一畢業就進了聞濯公司,從普通職員升到現在的位置,隻用了 3 年。
我被突然推開的門嚇得肩膀一縮。
聞濯錯開了這個吻。
背對著她沒什麼反應。
片刻,他把我從桌子上抱下來。
屈指刮了刮我側臉。
「我安排了人照料你。」
「你有什麼需要直接找他。」
「如果——」
「聞總。」
鄭寫意再次打斷他,「請先緊著重要的事來,施小姐我會看著安排。」
話音剛落,聞濯驟然掃落桌上的筆筒。
有幾根鋼筆滾到鄭寫意腳邊。
他很少發怒。
此刻也是後抵著辦公桌,笑意吟吟地看著鄭寫意。
「你沒完了?」
空氣凝滯住。
鄭寫意抿著泛白的唇,蹲下把筆一根一根撿起來。
「抱歉聞總。」
「我隻是擔心錯過會議時間……」
聞濯手上也把玩著一支筆。
在鄭寫意走過來蹲下撿別的時,他將手上的這根隨手丟在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提醒她:
「你好像越界了。」
「鄭小姐。」
這聲鄭小姐成功讓鄭寫意將鋼筆攥得指節發白。
輕描淡寫的口吻裡是隻有知情人才聽得出的譏諷。
我高二那年去聞家給聞爺爺慶生。
鄭寫意也在,站在聞爺爺身邊。
穿著合身的禮服裙,漂亮得很出眾。
聞爺爺有個外地來的同學,順口打趣道:
「這是阿濯和他女朋友吧?」
「無論是相貌還是氣質都很相配啊,是哪家集團的千金小姐呀?」
鄭寫意在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的笑已經掛不住了。
聞爺爺解釋了鄭寫意的身份。
這位同學看向她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