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拍了拍老大陸澤川的肩頭,小小的娃兒猶豫著往前走了一步,然後撲嗵一聲給我跪下。
「請母親收留孩兒,待孩兒成年定會好好孝順母親。」
老二陸宴臣現下既不會言語也不會走路,陸庭深便把他抱到我面前。
「阿嫵,你瞧這孩子長得多靈動,隻要你悉心照顧日後定能成材。」
他說的沒錯,兩個孩子的長相取了他和杜若蕊的長處,長相英俊且聰慧過人。
不過也和他們這對狗男女一樣天生的白眼狼,一肚子壞水。
我沒有伸手去接,陸庭深僵持半響後再次出聲。
「阿嫵,你若擔心孩子吵鬧會累到你,我會顧人看管好他們絕不叫你心煩。」
「你隻需要將他們記在名下,許他們喚你一聲母親就好,其他的事我自會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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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時,陸澤川還跪在地上衝我不停的磕頭。
不過一會兒,他額頭紅腫破皮浸出了血水。
陸庭深看著無比心疼,我心中一陣冷笑,面上卻無比為難。
開口問他這兩兄弟的生母在哪兒。
「他們的生辰八字也需得找人好好相看,免得衝撞了祖上。」
「此事我一人可做不了主,你該先去和母親問一句才對。」
聽我這樣說,陸庭深面上立馬露出笑意。
承諾婆母那裡由他去說服,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他明天一早也會拿給我。
至於孩子們的生母,他竟然眼不眨心不跳的回我說人一早就在鄉下病S了。
我十分配合的露出一臉同情來看向陸澤川。
「可憐的孩子,你娘S的時候可有留下什麼話給你。」
「她什麼名字,你還記得麼?」
陸澤川猶豫的看了眼陸許深,支支吾吾的張不開嘴。
我頓時一陣婉惜。
「夫君,這孩子怎麼看著有些呆呆傻傻的,都這麼大了還不知道自己娘親的名字,往後可別給侯府丟臉才是。」
陸澤川到底還是個娃娃,一聽這話生怕我不要他,當下脫口而出喊了一句。
「我不是傻子,我娘親叫杜若蕊,我都知道的。」
「那你爹呢?」
「我爹叫陸……」
陸庭深一聲重咳打斷了陸澤川的話,他顧不得我在場厲聲喝斥道。
「回府前怎麼和你說的,進了陸府的大門你爹娘的名字便再也不能宣之於口,往後你隻能認本侯和夫人為父親母親,怎可再把故去之人掛在嘴邊。」
陸庭深罵過陸澤川後又和我解釋說往後他會好好教兩個孩子,免得他們再衝撞了我。
我輕笑一聲看向被罵後把頭垂低的陸澤川。
「他們爹娘S了自是不必總提起,那他們自己的名字呢?」
5
陸庭深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就問到兄弟倆的名字,打著哈哈說鄉下人哪有什麼正經名字,不過是貓啊狗的叫著。
見我面上沒什麼異樣後又說他會替兩個孩子取好名字。
如此,兩兄弟就留在了陸府,暫時住在我院子裡由我著人看顧著。
這天我帶著兩個孩子來婆母房中請安。
婆母大概早知道了這兩兄弟是她的嫡親孫子,一見面就笑的合不攏嘴。
各種瓜果點心招呼著,一會抱抱老二陸宴臣,一會兒又將陸澤川摟在近前說話。
見我盯著她瞧時,面色稍有些不自然的解釋了句。
「我人老了看到孩子自然稀罕些,若要是你和庭深生的,我指定會更歡喜些。」
我扯了扯唇角無所謂道。
「既然婆母這樣喜歡愛孩子,那不如就把他們留在你身邊教養可好?」
婆母一聽頓時樂開了花,當天就命我把孩子留在她院中。
消息很快傳出後,杜若蕊再一次按捺不住了。
骨肉分離的滋味任誰也無法忍受,隻是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杜若蕊即便再思念也總難相見一面。
可若是換了婆母看顧,她便有機可趁了。
不過三五天,杜若蕊已經喬裝進入了侯府,以奶媽的身份留了下來。
她自以為將自己的臉塗黑,又穿些老舊的衣服裝扮成婦人模樣便不會被人認出來了,可知她那一雙眼睛最是容易出賣她。
尤其是她每次看到陸庭深都忍不住拋個媚眼撒個嬌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奸情。
我假裝一無所知,靜等著陸府為兩兄弟大辦認親宴這天。
期間我幾乎日日都要同陸庭深到婆母院中看兩個孩子,當著杜若蕊的面我和陸庭深格外恩愛。
故意讓陸澤川領著陸宴書到我面前學著叫我母親。
陸庭深巴不得我對兩個孩子親厚些,非但不阻攔還十分鼓勵。
就連婆母都跟著滿臉堆笑。
她心裡明鏡似的,杜若蕊即便為陸家生子有功也絕無可能在人前露臉。
兩個孩子隻有被我接納才能有出頭之地。
眼見著陸家老小都圍在我左右前後討好著,杜若蕊呆立在一側險些咬碎了一口銀牙。
我心中冷笑,面上愈發慈愛的摸著陸宴臣的小臉。
「夫君,我看宴臣實在是可親,不若等認親宴過後將他帶回我院中養著,總不好叫母親太過勞累。」
哪料陸庭深還沒表態,杜若蕊已經率先開口道。
「夫人有所不知,宴臣夜裡常哭鬧不止,恐擾得夫人安眠還是暫且留在老夫人處吧。」
我看著她眉眼驟然一冷,隨即望向婆母。
「母親房中的下人何時這樣沒有規矩了,我與夫君說話她竟跑出來插嘴,還敢直呼宴臣的名諱,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6
我平日裡性子最是溫和,幾乎從不打罵下人。
反倒是婆母把規矩看的極重,被我這樣一說她就算是做樣子也不得不懲治杜若蕊。
她一個眼神,身旁的老嬤嬤立時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杜若蕊臉上。
陸庭深驚的險些坐不住。
我適時按住他的手背。
「夫君,婆母管教下人我們隻管看著就是,可別輕易壞了她老人家的規矩。」
陸庭深反手握住我,強裝鎮定道。
「哪裡的話,我隻是擔心兩個孩子還小,怕被嚇著了。」
「怎麼會。」
我一把將陸澤川拉到身前,指著杜若蕊的方向給他看。
「你以後可是陸家的長孫,是要繼承你爹的威武英明進軍營當大將軍的,斷不能叫這些小人騎到頭上去。」
「今日你祖母為你和臣兒立下的規矩你往後也得記牢了,若再有人像她這樣沒大沒小直呼你們的名字,盡管收拾千萬別手軟。」
陸澤川看似年紀小卻最心機深重,也最能忍辱負重。
他當即對著我跪下說道。
「母親方才說喜歡臣兒想將他領回去養著,母親可知川兒也很想和母親日夜待在一起。」
他這話說的真真是討人喜歡,可正在挨打的杜若蕊卻隻剩下了心寒。
她不知道,往後這樣的事隻會多不會少。
我要讓他們一家四口離心離德全都S在最親近的人手上,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陸澤川跟著我回了小院,陸宴臣則繼續留在婆母處養著。
轉眼到了認親這天。
陸家族老悉數到場,我特意請了我母家眾人也前來觀禮。
一切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陸庭深臉上的笑容從未斷過,眼底流露出志在必得的暢然。
可知事情遠沒有他想像的順利。
就在兩個孩子即將向我叩頭時,我突然一陣頭暈眼花栽倒在一旁。
事先知曉我懷孕一事的母親很是配合的呼喊著府醫。
待府醫上前為我診脈後,我懷孕一事猶如一滴水珠落入滾燙的熱油中般將現場攪的一片沸騰。
陸家族老都在感嘆上天慈愛到底還是賜下一子,我母家眾人也都滿面笑容恭賀聲不斷。
隻有陸庭深臉上的笑容僵硬,眼神復雜的望向我。
「阿嫵,你果真有了身孕,可先前太醫不是說……」
我故意不接他的話,隻佯裝不悅的瞪著他。
「我終於有了我們的孩子,夫君你竟不覺得歡喜麼?」
「不,我自是歡喜的,隻不過……」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夫人有喜身子可金貴著呢,怎麼好還在這裡杵著吵吵鬧鬧的也不怕驚了腹中的胎兒。」
我母親再次出來打圓場,勸說著眾人將我送回房中休息。
認親宴被中斷,兩個孩子到底沒能給我磕頭敬茶光明正大的喊出一聲「母親」。
如此,陸家族老也沒有再把他們的名字寫上祖譜。
他們二人就算再在陸家住下去,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不算真正的陸家少爺。
7
我借著身孕纏陸庭深纏得更緊。
幾乎是日夜不許他離開我院中,就連他去向婆母請安我也亦步亦趨的跟隨左右。
絕不給他和杜若蕊私下往來的機會。
陸庭深即便對我無情,但我腹中懷著他的骨血是陸家嫡出的血脈,他自然重視。
而且陸庭深為人自傲,最是喜歡女子依仗他而活。
我稍稍示弱,他竟十分受用,將我捧在手心裡寵著。
月份大些,我腿腳腫脹十分不便,陸庭深竟然命人端了熱水來親自捧著我的腳放在盆中浸泡。
他還向太醫請教了一些按摩手法,幫我按揉頭部緩解我因睡眠不良帶來的不適。
杜若蕊偶爾思念陸庭深會抱著陸宴臣來我院中請安,越是這個時候我越表現的柔弱不能自理。
陸庭深一顆心早被我像攥風箏線一樣緊緊攥在掌心,他根本無暇顧及杜若蕊幽怨的眼神。
甚至有時連看她一眼的空都沒有。
杜若蕊眼底的恨意日漸濃稠,她就要被我逼的發瘋了。
我即將臨盆前夕,她終於決定出手了。
這日杜澤川親手捧著一碗銀耳羹送到我面前,說是他在小廚房和嬤嬤們請教後自己熬煮的。
「母親近日胃口不佳,兒子看著十分揪心,兒子年幼尚不能為母親分擔其他,隻有這一碗羹湯了表心意,還望母親不要嫌棄兒子粗笨。」
陸澤川特意選了陸庭深在的時候將銀耳羹送上,想著我不會拒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