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雪的聲音再次傳來的時候,蘇瑾禾摘下了耳機,再聽下去又如何,不過是自取其辱,讓自己更受傷罷了。
她敲響陽臺的門,何頌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臉突然紅了,就像是做錯事被抓現行的孩子。
他有什麼好緊張的?
他們不是已經明目張膽地重歸於好了嗎?
還會怕她知道嗎?
「找到了。」
蘇瑾禾把耳機放到他手裡,轉身就走,何頌匆忙掛了電話,追著蘇瑾禾出來。
「等一下,你剛才聽見什麼了嗎?」
蘇瑾禾與他對視,他到底是希望她知道,還是希望她繼續當個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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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什麼?你叫我了嗎?」
何頌用微笑掩飾自己的慌亂。
「沒有,我沒叫你,對了,我想和你商量點事。」
「你說吧。」
何頌慢慢開口。
「我不想買鑽戒了,婚禮那天,我們用素戒!」
他不是徵求,是通知。
蘇瑾禾忽然第一次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何頌,鑽石代表永恆,你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蘇瑾禾緊盯著他的眼睛,他卻沒有躲閃,甚至有些惱怒。
「那都是形式上的東西,在乎那些幹什麼?就這麼定了。」
何頌不等她回答,轉身就走。
蘇瑾禾的心徹底涼透了,她居然還抱有僥幸。
他願意給黎落雪所有,卻隻願意給她一個空殼子名分,她可以不在乎何家人對她的無視,可她忍受不了何頌身在曹營心在漢。
……
蘇瑾禾拖著一袋垃圾下樓的時候,正好遇見何頌上樓,他皺緊眉頭看著她。
「你這扔的是什麼?」
蘇瑾禾頭都沒抬,當然是沒用的垃圾,還有她這些年的錯付。
「沒什麼,都是一些不需要的東西。」
何頌並沒有起疑心,蘇瑾禾知道他也就是簡單的問一下,並沒有在意。
可何頌下一秒就搶過了她手裡的袋子打開,那是一些蘇瑾禾的衣物、書和雜物。
「這些都不需要了嗎?這衣服你不是很喜歡嗎?」
那是有一年何頌送給她的,她之前確實很喜歡寶貝的不得了,因為何頌很少送她東西,可現在卻讓她看見了就心煩。
蘇瑾禾慌忙搶過來。
「人家都說結婚了要穿新衣服,這些都是舊的,我想著也穿不到了,就扔掉吧。」
何頌半信半疑,還想去搶她手裡的袋子,卻被蘇瑾禾推開了。
「都是一些垃圾,別弄髒你的手,趕快去休息吧。」
蘇瑾禾快步走下樓,心跳的仿佛要蹦出來了。
袋子裡不僅有何頌送給她的衣服,還有一張兩人僅有的合照。
她怕何頌再問她,為什麼連這個也要扔。
好在何頌並沒有糾纏,蘇瑾禾把那些與何頌有關的都扔進垃圾桶的時候,心好像也跟著一起丟了。
4
距離婚期還有十五天,何頌一反常態地對婚禮無比上心。
「氣球喜歡粉色還是其他顏色?」
蘇瑾禾想說她喜歡紫色,可何頌沒等她開口,就定了粉色,因為黎落雪喜歡。
「手捧花喜歡玫瑰還是康乃馨?」
蘇瑾禾想說她更喜歡鬱金香,可何頌訂了玫瑰,因為黎落雪喜歡。
「請柬喜歡復古的還是簡約的?」
蘇瑾禾想說她早就預訂好了,可何頌選了一款燙金的,因為配的上黎落雪。
……
一切都看似在徵求蘇瑾禾的意見,一切又都早就做好了選擇。
蘇瑾禾就這樣默默地看著何頌在她面前表演。
她好想告訴他,何頌,黎落雪喜歡就好,反正這婚禮我也不會參加。
「瑾禾,你看何頌對你多好,這些根本就不用你操心,反倒是你這麼清闲,可別累壞了我兒子的身體。」
何夫人陰陽怪氣地瞪了蘇瑾禾一眼,他的兒子配得上最好的,可為什麼偏偏要娶她呢?還這麼在乎婚禮的一切細節。
蘇瑾禾把她的怒氣盡收眼底,她懶得為自己辯解。
「既然你無事可做,就和我一起去給老太太掃墓吧,明天是她的忌日了。」
蘇瑾禾這才想起來,明天是何頌奶奶的忌日。
她是何家唯一對她好的人,她在蘇瑾禾來何家的第二年去世,按理說她在走之前,是應該去看看她的。
蘇瑾禾看著外面還在下的大雪,又揉了揉犯痛的斷腿,還是同意了。
「好的阿姨,明天我陪您去。」
在老太太的墓前,蘇瑾禾忍不住落淚,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來看奶奶了,如果她在,她在何家的日子,會不會不一樣?
下山的時候,蘇瑾禾那條腿越發地脹痛,一不留神就摔倒了,褲子外隱隱滲出了鮮血,何夫人嚇了一跳。
「怎麼不小心點?何頌也沒來,我一個人怎麼送你去醫院?」
她嫌棄地瞟了一眼蘇瑾禾,她已經疼的滿頭大汗。
「我給何頌打電話,讓他來接一下我吧。」
蘇瑾禾撥通後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一連幾次後她終於放棄了,沒辦法她隻能自己叫了救護車。
何夫人並沒有和她一起去醫院,好在隻是皮外傷,可那條假肢已經不能再用了。之前為了結婚她重新做了一條假肢,還沒來得及去換,這個就壞了。
蘇瑾禾鬱悶地打開手機,一條信息都沒有,何頌一直沒回她的電話。
她又打開微信,想給他發條信息,卻看見朋友圈躺著一條動態,是何頌發的。
他一向不喜歡發朋友圈,今天卻發了一張照片,是一張演奏會的門票,上面寫著青年演奏家黎落雪個人演奏會。
蘇瑾禾苦笑,原來他正在黎落雪的演奏會現場,跟黎落雪比起來,她真的微不足道。
回到何家時已經是傍晚,蘇瑾禾沒有了假肢,隻能拄著拐杖。
何頌還沒有回來,她晚飯沒吃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腿上的疼痛讓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她是被電話聲吵醒的,是周明打來的。
「小蘇,法國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你過去會有人接機的。」
蘇瑾禾微笑,他是生怕她反悔,才幾天就安排好了一切。
「領導辦事就是效率高。」
周明知道蘇瑾禾的能力,前幾年他就想派她去那邊,可她一直都是拒絕的,現在她好不容易想通了,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東西都收拾好了?缺什麼就和我說,我讓人給你買。」
蘇瑾禾看一眼角落裡的行李箱,屬於她的就那麼點東西,根本不用特意收拾。
「嗯,就一個行李箱而已,非常簡單,已經收拾好了。」
門突然被推開一條縫,露出何頌的半張臉,蘇瑾禾慌亂地掛了電話,起身迎出去。
雖然知道何頌不可能進來,但她還是擔心他看見那個行李箱。
「你回來了?吃飯了嗎?」
何頌看著她拄著拐杖,才想起了下午的未接電話。
「腿怎麼了?聽說你去了醫院?」
蘇瑾禾搖頭微笑。
「沒事,摔了一下,腿廢了而已。」
何頌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卻開始有點自責,腿都摔廢了,應該是傷的不輕。
「對不起,我下午有點事,沒聽見電話,現在還疼嗎?」
遲來的關心並沒有讓蘇瑾禾感動,也許以前聽見他這麼問,她肯定特別歡喜,可現的她內心毫無波瀾。
「不疼了,不用擔心。」蘇瑾禾眼裡都是疏離。
何頌的心一緊,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他如此客氣的?
5
「你剛才和誰在打電話?還說收拾行李,你要去哪?」
蘇瑾禾這才想起來,他可能在門外站著的時候,聽見了她和周明打電話。
她有點緊張,又強裝鎮定。
「同事,她第一次出差,問我都需要帶什麼。」
「不是你出差?」
蘇瑾禾搖搖頭。
「我們老板知道我要結婚了,怎麼可能這時候讓我出差。」
何頌將信將疑地看她一眼。
「下來吃飯吧,明天我帶你去拿訂好的假肢。」
蘇瑾禾舒出一口氣,還好他沒繼續追問。
她有點自作多情的想,如果何頌知道她要走,會不會有一點舍不得?
可下一秒,她就被打回了現實,因為她看見餐桌旁坐著的何夫人正和黎落雪談笑風生。
蘇瑾禾愣在那裡,這是黎落雪回國後第一次正式出現在她面前。
她甚至有點緊張,黎落雪笑著和她打招呼。
「瑾禾,還記得我嗎?」
蘇瑾禾當然記得,他們當年是同班同學,她和何頌的事全校誰不知道?
大家都說蘇瑾禾是趁虛而入,用一條腿換了以後的榮華富貴,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黎落雪,好久不見。」
何頌仔細觀察著蘇瑾禾的表情,他怕她會出言不遜誤傷到黎落雪,可她並沒有,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和黎落雪聊了起來。
本該是高興地,可奇怪的是,何頌卻有點失落。
「瑾禾啊,落雪現在可是有名的音樂家,她的演奏會,一票難求。」